第1750章 賣了
雲臥雪微微一笑,相處數月哪會不了解他這人,若說對美色有抵禦力,能端莊克制自己,他肯定算一號。
張凌蘿笑道:「你不相信。」
雲臥雪微笑:「我不相信。」
張凌蘿笑道:「雲臥雪,你在他眼裡也只不過是一個卑微的貨色。」
一旁的陳清瀾聞言心中暗忖,主子這是吃醋了嗎?畢竟主子一直獻媚都沒有得逞,竟被一個雲臥雪給捷足先登了。
面對張凌蘿的侮辱,雲臥雪反應十分冷淡,惡言耳語不侵。
張凌蘿見雲臥雪油鹽不進,微微笑道:「看來不讓你親眼目睹,你是不會相信,跟我走吧。」
雲臥雪本就想見謝傅,就跟張凌蘿走,怎知張凌蘿卻將她帶出澹臺府,於是問道:「怎麼將我帶出府?」
張凌蘿笑道:「這是澹臺府,若是亂來被我鶴情嬸嬸撞見可如何是好,我傅叔可是愛妻狂魔。」
聽到這話,雲臥雪心頭莫名有一絲酸溜溜的,又是一種新奇的感覺,不是很舒服。
張凌蘿將雲臥雪帶上一輛馬車,車外是喧囂的街道,過了一陣子,外面變得清淨起來,只有馬蹄和車輪滾動的聲音,顯然不知道走到那個偏僻的地方。
雲臥雪這才問道:「這是要帶我到哪裡去?」
張凌蘿笑道:「這麼心急,是想我傅叔了吧,迫不及待想再來一次?」
雲臥雪神色冷清,耳朵卻隱蔽一紅,她只是有點懷念那夜的溫暖。
又走了一段路,馬車才停了下來,下了馬車卻是來到太湖邊的一處岸口。
太湖是江南地區最大的淡水湖,足足有三百萬畝,能抵三個蘇州那麼大,湖上有山數座,島嶼無數。
此刻岸口停有不少船隻,張凌蘿手指其中一隻船隻:「請吧。」
雲臥雪坦然上船。
船隻離開岸邊越來越遠,遼闊湖面看不見任何標識物,就好像漂浮在茫茫大海之中。
張凌蘿微微一笑:「雲仙子,聽說你修習《格致心經》,一旦失去元貞就修為盡失,變成一個普通人,可有此事。」
雲臥雪淡道:「確有此事,不過我已失身,你不必煞費苦心了。」
「這麼說,我現在將你扔進湖裡,你也無法反抗了。」
雲臥雪雲淡風輕:「我心已死,喪身於此未失為一樁美事。」
張凌蘿嫣然一笑:「我與你無冤無仇,殺你幹什麼,只是與你說說笑。」
雲臥雪不再應聲,放眼欣賞這湖面風景,一時心情也跟著開闊起來。
蓬萊仙門倒沒有這麼大的湖泊,她自入世總是匆匆在路上,卻少靜下心來看這世俗的一景一物。
不多時視線便出現一座島嶼,周圍停靠著不少畫舫船隻,甚至還有一些大型商船,看上去比七里山塘的岸口還要熱鬧。
既有商船就有貨物買賣,不知道販賣什麼,竟如此熱鬧繁榮。
船隻在島嶼靠岸,一艘商船正在搬運貨物,裝的竟是高大強壯的崑崙奴,當中還夾雜著金髮白膚的男人。
至於女人待遇就好上許多,並沒有被裝進鐵籠子裡,只是被捆綁雙手排隊押送進島嶼。
張凌蘿見雲臥雪目光落在這些人身上,笑著說道:「這些皮膚黝黑的人是從西南之極,漂洋過海穿山越嶺販賣到大觀國,只要是黑皮膚曲頭髮,就都叫做崑崙奴。」
張凌蘿繼續介紹:「至於這些白奴,大多是來自大食、波斯、吐火羅,有一些是波斯商人和大食商人,從叫羅馬和高盧的地方過來的。」
「傅叔最喜歡這些稀奇的崑崙奴和白人了。」
陳清瀾聞言心中暗忖,主人可真會胡扯,謝公子都不知道見沒見過這些崑崙奴,白奴,喜歡就更談不上了。
張凌蘿繼續說道:「這些都是稀罕貨,受貴族追捧,相比之下,新羅婢和胡姬要常見一些。」
雲臥雪冷冷問道:「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張凌蘿笑道:「怎麼,你怕了?」
雲臥雪不答,張凌蘿譏笑道:「你們蓬萊仙門不是自號拯救蒼生嗎?你倒是救給我看啊,實話告訴你,慫恿並縱容,當中就有你們蓬萊仙門所庇護的那些豪門,諷刺嗎?」
雲臥雪冷冷道:「也包括你嗎?」
張凌蘿咯咯大笑:「世道如此。」
張凌蘿手指上空:「天道不公,你蓬萊仙門代表不了天道,最多只能代表權力的巔峰。」
扭頭對著陳清瀾一笑:「今晚我心情好,一會大發善心。」
張凌蘿帶路上島,雲臥雪感覺如同來到異域他國,所遇都是她不曾見過的,就好像從文明國度來到原始社會。
集市之上,天寒地凍,有很多身上只是裹著一片獸,凍得瑟瑟發抖。
雲臥雪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還能如此慘無人道。
張凌蘿微笑:「怎麼?雲仙子大發善心了,那你平時走過集市,看見那些被宰殺的牲畜,怎麼不大發善心。」
雲臥雪冷冷應了一句:「他們是人!」
張凌蘿說道:「他們是人嗎?」
雲臥雪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是仙門弟子,只知道遵照仙門秉承行事。
「走吧,我帶你再去看看。」
雲臥雪冷道:「我不想去看這些。」
「我傅叔在那裡,像他這種身份地位的人,當然不會在這種路邊。」
陳清瀾不知道主子為什麼要污衊謝公子,難道要讓雲臥雪對謝公子產生壞印象,主動離開嗎?
可是若不親眼目睹,雲臥雪又如何會相信謝公子是這樣的人。
雲臥雪道:「那走吧。」
走過熱鬧的集市,一座規模巨大的建築群出現在眼前,門面富麗堂皇宛如皇宮一般。
進入其中,方知裡面大有乾坤,鍾亭、路道、樓宇重重,就像一個城鎮,其華麗又像皇宮一樣。
雲臥雪忍不住問:「這是誰的地方?」
張凌蘿淡道:「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不過我知道像這樣的地方,大觀國多得是,蘇州只是其中一處。」
不多時,張凌蘿帶著雲臥雪來到一處樓宇,建築布局像青樓一樣,不過比青樓要高調得多,雲臥雪問道:「他在裡面嗎?」
張凌蘿笑道:「是啊,你馬上就能見到他了。」
「那帶路吧。」
張凌蘿笑道:「不用著急,到了哪個地方都要守規矩。」
這時有兩個戴著黑色面具的漢子迎接過來,身上衣服在襟頭處繡有特別的標誌。
兩個男子手上分別捧著方案,案上有面具,左邊方案上是銀色面具,右邊方案上是金色面具,漆面顯然是真金真銀。
張凌蘿對著雲臥雪笑道:「雲仙子,挑一個吧。」
雲臥雪不屑淪為其中一員,冷冷道:「不用了。」
張凌蘿笑著就挑了個銀色面具戴上,陳清瀾也跟著挑了個銀色面具帶上。
進入樓宇,大堂恰好在舉行什麼拍賣什麼。
台下也坐著不少人,臉上均戴著金銀面具,看不清模樣。
下面不時有人比劃著名手勢,雲臥雪根本看不懂這些手勢代表著什麼意思。
這些手勢不是行內人根本看不懂,更別說入世求知的雲臥雪了。
張凌蘿手指抬上那些美貌女子,笑問:「雲仙子,我傅叔說你肌膚如雪,白璧無瑕,你說台上那些女子比你如何?」
雲臥雪心中不悅,冷冷說道:「我不是來看這些的。」
張凌蘿笑道:「著急什麼,我不得先找找傅叔在哪裡,說不定他就在台下。」
雲臥雪聞言朝台下那些戴著面具的人巡視過去,一個人可以戴上面具遮住臉容,但是一個人的身姿氣昂是改變不了。
張凌蘿笑道:「你是找不到他的。」
「為什麼?」
張凌蘿反問:「難道你沒聽說過易容換形大法。」
這時雲臥雪發現有不少目光朝她投射過來,失去武道沒有防禦的雲臥雪被這些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乾脆閉上眼睛,不見為淨。
張凌蘿笑道:「早叫你戴上面具了,你如此絕色出塵,那些男人見了早就流口水了。」
雲臥雪面無表情,張凌蘿問道:「雲仙子,如果你武道還在,看見今日這場面會不會大殺四方,拯救這些奴隸?」
雲臥雪沒有回答,但是她知道她會置之不理,就像當皇帝的殘害忠臣,你看不慣,卻也沒辦法將皇帝給殺了,便是有此念頭也是謀逆大罪,這就是君臣之道。
同樣的,在這個地方,也有這個地方的理,你再看不慣也師出無名。
這時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女子走了過來,身段窈窕,纖細適度,豐美有餘,便是這份身姿也稱得上美人。
「二小姐。」
女子跟張凌蘿打了聲招呼之後,目光落在雲臥雪身上,眼神聚焦在她眉心處的硃砂,能在眉心處點上硃砂,不是道門道子就是仙門仙姝,絕非尋常人物。
張凌蘿介紹道:「這是蓬萊仙門入世傳人云臥雪雲仙子。」
這名聲確實夠響亮,洛楚妝咦的一聲,然後問道:「謝大人知道嗎?」
張凌蘿嫣笑:「當然。」
「那走吧。」
洛楚妝帶三人上樓,雲臥雪一直感覺有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透著打量品鑑,這讓她感覺很不舒服,就像被人當做獵物一般,此時有點後悔沒有像張凌蘿一樣戴上面具,遮住那絕色天容。
直到進入一條長長的走廊,落在身上的目光方才消失。
伸長的信道左右兩旁被隔成一模一樣的房間,花木扶疏,雕欄繚繞,便是地板也是楠木所鋪,裝飾布局十分富麗。
半密封的空氣充斥著各種異香,異香之中又隱藏著腐臭,這讓雲臥雪警惕起來。
可她武道盡失,今非昔比,就算警惕又怎如何,既然上了張凌蘿這艘船就只能一路走到黑。
張凌蘿敏銳的察覺到雲臥雪的遲疑,輕笑:「怎麼了?」
雲臥雪不應,張凌蘿笑著又道:「這種未知忐忑的感覺怎麼樣?沒經歷過總要經歷的。」
大不了一死,雲臥雪淡笑:「我已經經歷過了。」
「哦,剛剛嗎?」
「不是。」
洛楚妝對這裡似乎十分熟悉,輕車熟路,領著三人到達目的地,一間案列古玩爐瓶,壁懸書畫,奕代物華的房間。
雲臥雪見屋內除了她們四人,並不見謝傅蹤影,出聲問道:「他人呢?」
張凌蘿嫣笑:「著急了?」
雲臥雪冷冷問道:「我問你,他人呢?」
此時已經察覺到被騙,憑她對謝傅的認識,謝傅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像他那種正大光明的人絕對不會出現在這種骯髒的地方,更別說行此荒銀聲色之舉。
或許她太想到一個答覆了。
見張凌蘿並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雲臥雪轉身就要離開。
張凌蘿卻噯的一聲擋住她的去路:「來都來了,玩一下嘛。」
「讓開!」
雲臥是本能抬手,卻反過來被張凌蘿一推,人柔弱地就跌倒在地上,這才恍悟自己已經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高深武道防身。
張凌蘿譏誚道:「看得出你很不習慣,這人生有太多變化,變化的讓人很不習慣,不過做人要學會習慣,你這個從天上墜落到人間的仙子,明白嗎?」
雖然形姿柔弱,但清冷氣質不變:「你想對我幹什麼?」
張凌蘿咯咯大笑:「仙子也是會這麼幼稚。」
就在這時,珠紗揭開,一個戴著金色面具的男子走了進來,雲臥雪滿懷期待望去,卻大失所望,一看就從此人體態認出並非謝傅。
瞪向張凌蘿,凜然責問:「你騙我!」
「你沒被人騙過嗎?那就被騙一次吧。」張凌蘿說著嬌笑起來。
男子朝張凌蘿看去,張凌蘿笑道:「慢慢享受吧。」說著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雲臥雪大驚失色,立即明白一切,朝張凌蘿喊道:「張凌蘿,你別走。」
張凌蘿卻帶著陳清瀾冷漠離開,其實從雲臥雪不戴面具走進這裡面,她就已經成為一件貨物,一切也在張凌蘿的預料之中。
而戴著銀色面具是賣家,戴著金色面具的是買家。
在從大廳到進入房間的這個過程,雲臥雪其實已經被張凌蘿給賣了。
剛才進入房間的男子就是雲臥雪的買主。
走出房間,陳清瀾忍不住問道:「主子,謝公子要是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啊。」
顯然謝傅只是讓張凌蘿把雲臥雪趕走,把雲臥雪帶到這裡來卻是張凌蘿擅作主張。
這句話卻惹來張凌蘿扇了她一巴掌:「要你多嘴。」
張凌蘿打了陳清瀾一巴掌之後,卻溫柔的撫摸陳玲瓏發紅的臉:「走吧,我們到隔壁房間欣賞仙子。」
改的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