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8章 約會
白岳沒有說的太白，言外之意是，小姐你身為女子在李家有如此地位，全憑老太爺在背後撐腰，也是因為老太爺重視你，如果失去老太爺的重視，小姐你在李家只不過是一個嫁人的女子。
李徽容兩道比男兒更加英氣勃勃的眉頭隱蔽一顫，卻又霸氣說道：「這事除了我，誰能辦好，李徽朝麼？」
畢竟是李家人傑，李徽朝這個名字比較敏感，白岳沒有接話。
李徽容嫣然一笑：「白先生，別忘了，現今天子便是女子之身，而是這三年多來，你也見識到她的手段魄力了，比較男子可有差上半分。」
女皇秦楚裳有多麼厲害，看各豪門名閥被她壓的喘不過氣來就知道了，她能登基為皇，絕非偶然。
場下一個聲音傳來：「一百八十五萬兩，一樓十二房。」
白岳表情一訝：「西戎有這個實力？」
李徽容笑道：「白先生，你雖知道天下事天下人，卻均是前事，很多事就像戰場戰局瞬息萬變，需曉現事變化，進而預測後事。」
薛禹略作沉吟：「小姐你是說北狄與西戎合作？」
李徽容贊道：「薛先生果然睿智。」
「可西戎只不過是屈於北狄雄兵之威，這些年也力圖自強，西戎未必願意真心幫助北狄。」
李徽容淡道：「很多事情無法明面推脫，就只有虛情假意客套一番。」
謝傅這邊微微一訝，他本以為是上輪兩個老對手來與他競價，沒想到會是一樓十二房先競價。
這一樓十二房也參與了破甲箭的競價，只不過在八十五萬兩的時候就退出爭奪，從表面看不是實力不如，就是對破甲箭沒有那麼渴望。
這三樓八房是北狄，那這一樓十二房會不會是西戎呢。
謝傅想著朝小玉兒使了個眼色：「一百九十萬兩。」
一樓那邊也迅速跟價一百九十萬兩。
競爭不算激烈，慢吞吞的就像拉鋸戰，卻也把價格抬高到二百五十萬兩。
謝傅剛才一番試探，見北狄和李徽容都沒有競價的意思，唯有這一樓十二房在與自己爭奪，看來這李徽容是打算將這批明光鎧讓給他了。
想來也是，李家雖是豪門名閥，沒兵沒將，要這批明光鎧幹什麼，這批明光鎧只有落在他的手上才能發揮出作用，李徽容若有家國社稷之心，也理當謙讓，怎好從中搗亂。
剛才從一樓十二房跟價的節奏，謝傅也隱約感覺到對方跟價吃力，現在就是一巴掌把對方拍死。
朝小玉兒看去：「小玉兒，三百萬兩。」
小玉兒楞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一下子抬高五十萬兩，有錢也不能這麼花啊。
謝傅見小玉兒沒有反應，重申一遍：「三百萬兩！」
蘇寶榛把三百萬兩這個數字喊出來，一樓十二房那邊久久沒有反應。
白岳見狀說道：「小姐，西戎那邊跟不起了。」
李徽容淡道：「那亮劍吧。」
白岳從玉筒中拿出鐵劍，交給站在門口的女子。
看見一樓七房亮劍，蘇寶榛並不意外，這是明光鎧，若沒人亮劍表達勢在必得的決定，那才是見鬼了。
淡淡開口：「一樓七房亮劍！三百一萬兩！」
謝傅見李徽容驟然亮劍，愣了一下，心中冒出一股怒火，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瑪的！
原本已經唾手可得，這李徽容還來搗亂。
小玉兒一時也沒有主意：「爺，對方亮劍，現在該怎麼辦。」
一方亮劍，如果還有意爭奪，那就是拼家底實力，就算最終能勝也是慘勝。
謝傅沉吟不語，腦海思索快速飛轉，分析利弊可否，可時間不等人，蘇寶榛喊道：「三百一萬兩，一樓七房。」
一樓七房這邊，薛禹也有點緊張，一旦謝傅出價，就代表雙方要拼個魚死網破，在家國利益面前，他李家與謝傅的利益是相同的，這就便宜了北狄、西戎。
需冷靜理智，一方謙讓，可小姐亮劍咄咄逼人，他謝傅為什麼要讓。
「小姐，你說他會跟價嗎？」
李徽容一臉從容：「我與他也算兩次接觸，他這個人啊，重大局輕小我，顏面尚且不要，又怎麼會有意氣之爭。」
李徽容這番話並沒有明確說出答案，薛禹問道：「那他會不會爭？」
「他當然想爭，但又不想做出兩敗俱傷，便宜外敵的事來。」
「這麼說，他會讓了。」
李徽容少有的撲哧一笑：「門都沒有！在這檯面上他會讓，不過他打算搶了。」
薛禹忍不住啊的一聲。
這時場下蘇寶榛朗聲：「三百一萬兩，競拍品歸一樓七房所有。」
小玉兒見謝傅人如木塑不言不語，好像傷心失落極了，柔聲關切道：「爺，你也莫要傷心，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明光鎧，我幫你製造。」
謝傅回神，淡淡一笑：「小玉兒，你有心了。」
從他放棄出價那一刻，心中已經有了打算，這批明光鎧，李徽容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不給，他就把對方當做通敵賣國賊子給滅了，把明光鎧搶到手上來。
宣布明光鎧歸屬的煙花在天空綻放，緊接著就是一頓絢麗奪目的煙花秀，今晚拍賣會正式結束。
陸續有人走出房間退場離開，若是有心隱瞞自己的身份來歷，也可以等大部分人離開之後再走出房間。
不過能出現在這裡的人，哪一個是吃素的，有意隱瞞，未必就隱瞞的住。
別說在拍賣會結束之後，就算在開始之前，有心人已經將潛在敵人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謝傅和小玉兒大大方方的走出房間，剛剛還靜悄悄的圍樓，此時滿是人員，就如同宴會結束，退場的客流。
今日最引人矚目的是一樓七房，一樓十二房，二樓二十七房、三樓八房，四家人。
這會目光的焦點也自然分攤在這四個人身上，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作為其中一家神聖，謝傅也賺足了不少目光。
不過四家人無心在意餘光，卻是彼此端詳打量。
謝傅目光落在李徽容身上，不亞於男兒的挺拔高挑，身著銀翅盤雲細錦衣，外披狐毛織錦披風，腰束鑲銙玉帶，劍簪結髻，青綰如雲，形象豐瞻甚偉。
北州冠絕之風奕奕。
謝傅心中暗忖，是你就好。
偏偏李徽容卻看都不看謝傅一眼，似沒有把他認出來一樣。
謝傅把目光移動到北狄這邊，都是生面孔，他一個都不認識。
剛好一個面如蠟像黯沉生硬的男人也朝他看來，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來了一次無聲碰撞。
武道高手，看來剛才暗中窺探便是此人。
在看向一樓二十房那邊，卻看到一個老熟人——西戎大國師葛巴拉。
謝傅認出葛巴拉來，葛巴拉卻沒有認出謝傅來，對於謝傅的注視也表現坦然，畢竟四家人都在互相窺探。
謝傅特地走的慢一些，在圍龍樓大門口等待李徽容，待李徽容走近，直接問道：「你住哪裡？」
「城南有處宅院，門匾洛師世家。」
「備些酒菜，一會我要過去喝幾杯。」
李徽容淡笑，爽快應道：「好。」
走出圍龍樓，就分開了，各自去取自己的競拍品。
依照規矩，如果現場付足餘款，就可以拿走競拍品，如果不便攜帶，也可以暫寄在蘇家，擇日再取。
謝傅自是不便將一千五百副皮甲帶在身上，便取了取物憑證。
是一張超薄金箔，薄如蟬翼，上面雕刻花紋，還有拍下競品的序號，這張金箔正好體現蘇家高超的鍛造技術。
金箔上面花紋或許一樣，但序號絕對不同，可以說這張金箔是世上唯一，日後也可以留作紀念。
取了金箔之後，回頭已經不見李徽容蹤影，想來已經先行離開。
倒是北狄和西戎兩家人不時朝他看來，應是他剛才與李徽容簡短交談落入兩家人的眼中，在暗暗揣測謝傅的身份來歷。
能出價二百萬兩，能與李徽容這等人物說上話，絕對來頭很大。
謝傅本想先送小玉兒回家，發現有人暗中跟蹤，便讓小玉兒跟著一同前往。
路上，小玉兒問道：「爺，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這聲「爺」叫的名副其實，今夜的拍賣會，她對謝傅的實力有個全新的認識，已經不是一般高度，若非當今天子是女人，她都覺得他就是皇帝。
「小玉兒，你越來越過分了，我都把真實姓名告訴你了。」
小玉兒黯然：「不能說嗎？」
「了解的越多對你有害無益，你好不容易回到家鄉，有了立足之地，我不想將你牽扯進來，找個好男人，安度餘生吧。」
「可我想幫你，報答你的恩情。」
謝傅笑了笑：「你剛才幫了我那麼大的幫，難道還不算嗎？」
「爺，我剛才沒幫到你。」
「已經算了。」
謝傅這人習慣先與人為善，對小玉兒如此，對阿保也是如此。
他其實並沒有得到什麼實質利益，只為了均勻自己人性的中，惡的一面。
「爺，我真的想幫你，你難道不想得到更多的明光鎧嗎？」
謝傅驟然停下腳步，看向小玉兒，小玉兒神色堅毅點了點頭。
「說說看，你怎麼讓我得到更多的明光鎧。」
「先前我說過，只有我林家才能製造出扁合金絲來。」
「馬武忠不是已經得到你家的鍛造秘籍嗎？」
「馬武忠得到的只是上部，只知道合金材料和融合，但是鍛造成扁合金絲的辦法在下部，今日蘇家拿出四百五十七件明光鎧出來拍賣，這樣一個特別的數字，我猜測是蘇家全部的存貨，一副不剩。」
「按照往常蘇家每年四百左右的產量，我離開劍城七八年，蘇家應該有三千多副的存貨，所以我判斷蘇家這七八年來，一件明光鎧也沒有製造出來。」
聽到三千多副，謝傅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如果真能打造出一支全員明光鎧騎兵，那豈不是橫掃宇內，北狄王牌騎兵也不是對手，要知道蘇家明光鎧有重鎧的防禦力，卻又輕上許多，穿在身上如同輕鎧一般，可以當做輕騎兵來用，簡直逆天。
這樣一支可以衝鋒陷陣，又可以靈活遊走追擊的騎兵，萬能配合其它兵種作戰，對敵人的殺傷力是驚人的，也是無解的。
「小玉兒，你為何如何篤定，難道蘇家不可以一邊製造一邊賣出去。」
「爺，你有所不知，憑我對蘇家的了解，蘇家對於鍛造嚴謹苛刻，追求卓越，沒有我林家的扁合金絲，造出來的明光鎧就不是明光鎧了，寧缺毋濫，所以我大膽斷定，這七八年來，蘇家一件明光鎧都沒有製造出來。」
謝傅哦的一聲。
小玉兒冷笑：「蘇家本以為馬家能替代我林家，這也算自食其果。」
「小玉兒，你的意思是？」
「爺，這《金鍛造秘籍》本為我林家家傳秘籍，絕不外傳，不過如今林家就剩下我一人，再奉行絕不外傳，這門手藝就要斷送在我這一代了，比起泄露，手藝斷送絕跡就更加對不起林家的列祖列宗，所以我打算將這門手藝發揚光大，不論姓氏之別。」
聽到林家只剩下她一人，謝傅頓生憐憫，像個大哥哥一般的將她擁住，遮擋住這冬夜寒風。
感受到被愛護，小玉兒心頭暖暖的，臉蛋也紅撲撲：「爺，讓小玉兒為你賣命吧。」
謝傅一笑：「怎麼給賣命法？」
「滅了馬家，把《金鍛造秘籍》給奪回了，我再把林家鐵鋪的鍛造師傅給召集回來，就沒人不想學會我林家的絕門手藝。」
謝傅訝道：「憑你林家一家就能鍛造出明光鎧來嗎？」
「當然不能！明光鎧那麼多部件，我林家只擅長鍛造扁合金絲。」
小玉兒說著嫣然一笑：「不過只要爺你肯幫忙，就不成問題。」
謝傅立即明白了：「你的意思讓我出面，去和蘇家合作。」
小玉兒點頭：「差不多。」
謝傅笑笑看向小玉兒：「這樣你們林家就能完全替代馬家，名聲更勝以前，小玉兒，沒想到你一介女流，蠻有雄心壯志的。」
小玉兒表情一訝：「爺，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幫你，為你賣命。」
謝傅笑道：「你既想為我賣命，就應有此野心魄力，否則，一個軟弱無能的女流之輩，怎有資格替我賣命。」
「爺，你怎麼說都可，不過有些事我要跟你說清楚。」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這些年蘇家鍛造不停，卻又因為缺少扁合金絲，鍛造不出一副完整的明光鎧，但是蘇家肯定堆積了不少半成品，只要扁合金絲能夠續上，立成完品。」
謝傅眼睛一亮，欣喜道：「你是說……」
小玉兒點了點頭，謝傅高興的將小玉兒擁住：「小玉兒，只要你這件事能夠幫到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我只要爺……能夠高興。」
「哈哈，我當然高興了，這件事就先這麼定下，待我去與蘇家接洽探清對方底細，再步步為營進行。」
小玉兒建議道：「爺，如果你財力足夠雄厚的話，可以把蘇家的那些半成品買過來，再從蘇家挖些人才，加上我林家的扁合金絲，就能製造成品。「
謝傅笑道：「小玉兒，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別把人當成傻子，為什麼不是你把扁合金絲賣給蘇家。」
小玉兒一臉堅毅：「我不會再幫蘇家賣命了。」
當年他林家被滅門，蘇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替她林家主持公道，現在她也絕對不會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