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遠征高麗不是錯,錯的是沒打下來!
房見鼎的全身焦黑,宛如被雷電劈中。
「還剩兩個。」
眼見四大寇中的兩個,已經死在了自己手中。
楚源一步踏出,身形快如閃電,急速穿過圍攻他的眾多群賊,靠近了曹應龍和毛燥十餘丈之內。
「青陽道人,你竟敢殺我兄弟!」
眼看向霸天和房見鼎,先後死在楚源手中,毛燥睚眥欲裂,他雙目通紅大怒。
「快退。」
反倒是曹應龍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楚源平靜目光下的驚人殺意,他臉色一變,對身邊的毛燥道。
說話的同時,曹應龍第一時間身形疾退。
他們四大寇雖是兄弟,但大難臨頭各自飛,能在青陽道人楚源手下保住性命,便算是一件幸事了。
他雖是四大寇首領,但是遭遇楚源這種強敵,卻也只能優先自保了。
在曹應龍話音剛落的同時,楚源已經閒庭信步,氣勢如虹,來到了土丘上。
然後一道刺目的銀色電光,在土丘上亮起,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宛如晴天霹靂,讓土丘周圍的群賊,不由閉上了雙目。
等他們再次睜開雙目的時候,他們發現他們的三首領毛燥,已經變成了一具外表黝黑的屍體。
隨著楚源從他身邊走過,一副書生模樣,平日裡殺人無數的「焦土千里」毛燥,屍體同時倒地。
至此四大寇中的「寸草不生」「雞犬不留」「焦土千里」三大寇,已經全部死在了楚源的手中。
原本正在逃跑的曹應龍,突然停住了腳步。
因為楚源已經出現在他身前,擋住了他飛速逃遁的去路。
「你和邪王石之軒是什麼關係?」
楚源背負雙手,看著眼前的曹應龍道。
之前他見曹應龍看到石清璇時,眼中出現異色,他便猜測眼前的曹應龍,應該和邪王是石之軒有些關係。
「我是邪王的弟子。」
眼看四大寇中的其餘三大寇已死,若是楚源出手的話,已經絕非對手,曹應龍也不再做無畏的掙扎,他坦然道。
「你該不會說,你們四大寇聯手對付獨霸山莊和飛馬牧場,是受了邪王的指使吧?」
楚源眼中帶著嘲笑之意道。
「並非如此。」曹應龍搖頭:「我雖是邪王的弟子,但這次之所以攻打獨霸山莊和飛馬牧場,則是背後有朱粲和蕭銑聯手支持。」
楚源道:「那你如今承認你是邪王的弟子,抱著什麼目的?」
曹應龍沉默片刻道:「青陽道長,請問你了解邪王嗎?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楚源一怔:「什麼意思?」
曹應龍道:「當日我在飛馬牧場,看到石姑娘跟在你身邊,便猜到你與邪王石之軒關係匪淺,不然他絕不會將自己的女兒託付給你。」
楚源皺眉:「你是何意直說便是!」
曹應龍也不再拐彎抹角,直言道:我雖出身魔門,是邪王的弟子,但是卻並不認可自身的師門,且對自身師門恨之入骨,道長可知道為何?」
楚源不解道:「為何?」
曹應龍眼中充滿恨意:「道長當知道魔門兩派六道,而陰葵派正是魔門之首,我所在的師門便是補天閣,我之所以對自身師門恨之入骨,是因為我在成年之後,在一次偶然機會下,發現昔年師尊收我為徒時,竟下毒手盡殺我的父母兄弟姊妹,名為「斬俗緣」,使我心中充滿恨意,偏又無力反抗,只能把仇怨發在別的地方,殺人無數,作惡多端,如今才幡然醒悟,可是我所做下的諸多惡事,都是因為邪王的緣故。」
楚源道:「你是說是邪王石之軒,殺了你的父母兄弟姐妹?」
曹應龍抬頭看著楚源:「所以我才會問,道長了解邪王嗎?」
楚源雙眉緊蹙,本來在他的認知中,邪王石之軒曾經化身裴炬,讓突厥分裂成為東西突厥,算得上一個足智多謀的大才,有春秋時期的鬼谷之風。
但此時聽他弟子曹應龍的說法,邪王石之軒更像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魔門高手。
楚源思索片刻,緊蹙的雙眉漸漸舒展開來。
他想明白了。
這兩種人其實都是邪王石之軒。
他或許是因為東西突厥分裂,先入為主,再加上上次的見面,讓他對邪王石之軒有不錯的觀感。
但別忘了邪王石之軒,是一個有雙重人格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殺人如麻是他!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是他!
只是因為雙重人格,以及精神分裂的緣故,讓他的善、惡被分割了開來。
曹應龍並不知道楚源的想法,他繼續道:「過去百年間,天下大亂,魔門應運而生了幾個出類拔萃的人物,最為突出者是「陰後」祝玉妍、「邪帝」向雨田和我那師父「邪王」石之
軒,論名氣當以邪道八大高手之首的祝玉妍最盛,可是論實力,其他兩人不在她之下。」
楚源心中一動,他知道江湖上有邪道八大高手的說法。
這邪道八大高手,其實基本是魔門在江湖上有名的高手。
曾經被他嚇得連夜逃出蜀地的天蓮宗宗主安隆,就是邪道八大高手之一,在邪道八大高手中排名第五。
楚源繼續聽曹應龍講述,只聽曹應龍道:「向雨田已死,石之軒和慈航靜齋的上一代傳人碧秀心結合,碧秀心因他而死後,這反而激起了石之軒天生兇殘邪惡的本性,隋朝之所以滅亡,天下由一統變回紛亂,他須負最大責任。」
楚源心中一動,他知道曹應龍口中的向雨田,當是魔門的邪帝向雨田。
別人都以為邪帝向雨田死了,唯有他知道邪帝向雨田是假死,不是尚在人世隱居,就是已經破碎虛空,飛升另一個世界了。
楚源問:「此話何解?」
曹應龍道:「道長可知道,石之軒曾化名楊廣最寵信的大臣裴矩,負責中外貿易,楊廣之所以要遠征高麗,正是他在慫恿?」
楚源皺眉,他覺得若此事,真是石之軒慫恿楊廣做的,石之軒並沒有錯。
遠征高麗不是錯,錯的是楊廣昏庸,手下又無名將,高估了自身,三次征伐高麗都以失敗告終,最終導致大隋滅亡。
在幾十年後,李唐朝中名將輩出,別說是高麗了,就是突厥都被李唐打敗。
王玄策一人滅一國的事跡,只是那時候盛唐武力充沛,李世民被稱作天可汗,周邊諸國都以向大唐朝貢為榮,大唐成了世界文明中心的一個縮影。
楚源道:「石之軒慫恿楊廣遠征高麗沒錯,錯的是楊廣,楊廣能力不行,沒將高麗打下來。」
聽到楚源的話,曹應龍一時間愣住了。
曹應龍不服氣道:「可是他造成天下由一統變回紛亂,天下反王互相攻伐,百姓死傷無數,神州大地上生靈塗炭……」
楚源神情平靜道:「哪有什麼永遠存在的王朝,皇帝昏庸,王朝自然就會更迭,辨別忠奸,選用賢能,是身為皇帝的基本能力,就算楊廣身邊沒有石之軒出現,也會有一個李之軒、王之軒出現,後來楊廣修建行宮、濫用民力……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都是楊廣親自所為,賴不到他人頭上,這樣王朝還是滅了的好!」
在楚源看來,朝代更迭是全天下百姓的選擇,同時也是天地自然的規律。
只是百姓能夠活得下去,有一口吃的,王朝就不會更替。
若是百姓活不下去,就會造反,同樣也會有新的王朝誕生。
但毀滅中同樣孕育著新生,一個腐朽王朝的落幕,定然會伴隨著一個嶄新王朝的誕生。
相比之下,後世的大唐,要比大隋強了太多。
那將是這片土地上,有文明誕生以來最強盛的王朝之一。
曹應龍這些人,可能根本想像不到,巔峰時期的大唐究竟有多強。
楚源的話,讓曹應龍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反駁楚源。
楚源目光看著曹應龍道:「當然,邪王石之軒的確對不起你,他行事過於不擇手段,你這一生的悲劇,都是他所造成,但這不是你召集馬匪山賊以及流寇,向普通百姓出手的理由,你可以向邪王報仇,但你和你的那些兄弟手下,不該殺普通百姓泄憤,其實你和害得你自己悲慘一生的邪王石之軒沒有任何區別,甚至你還比不上邪王石之軒。」
這曹應龍若是敢去找邪王石之軒報仇,楚源還敬他是一條漢子,但問題是曹應龍沒有。
他反而是糾集了一群馬匪山賊流寇,禍害普通百姓。
若不是此時自知不敵楚源,他根本就不會幡然醒悟。
楚源的話,讓曹應龍神情有些黯然:「是啊,我以前所做種種,又和邪王石之軒,有什麼區別呢!」
他知道他三個兄弟,已經先後死在了楚源手中。
今日大概是沒辦法,從楚源手中逃出去了,在生命的盡頭,回憶以往種種,簡直就是一場幻夢。
曹應龍沉默一陣後,抬起頭來,目光熠熠生輝地看著楚源道:「青陽道長,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我今日必死,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心中有些話,不吐不快,至於你聽不聽,全看你自己,楊廣不仁無道,雖說與本性有關,但若非石之軒推波助瀾,絕不會把楊堅雄厚的家當敗得這麼快,據我所知,石之軒之所以這麼大費周折,只是為了道統之爭而已。」
楚源問:「什麼是道統之爭?」
曹應龍道:「無論文帝還是煬帝,均大力提倡佛教,在全國廣建佛寺,抄寫佛經,宣揚佛學。倘若以國家的力量來傳教,這與魔門的信念有若南轅北轍,石之軒怎會容他們胡來,所以他便化身裴矩,臥底在楊廣身邊,說服楊廣四處征戰,敗壞大隋社稷,說到底這其實是慈航靜齋與魔門之爭,更是一場統道誰屬之爭。」
楚源心中恍然,原來其中還有這樣一番較量。
曹應龍又看了一眼楚源道:「道門雖源於黃老,盛於漢時,但自晉以來,便逐漸衰落,漸漸比不上佛魔,根本無法和佛魔兩道爭奪道統,如今天下三大宗師之一的「散人」寧道奇雖出身於道門,但卻和佛門走得很近,但是青陽道長的橫空出世,卻讓道門有了參與接下來這場道統爭奪的資格,你要小心石之軒,魔門和佛門雖然斗的正凶,卻絕不會讓道門撿了便宜的。」
如今的青陽道人,已經是和祝玉妍、石之軒同等實力的宗師級高手。
手下還有青城派和蜀盟。
李閥閥主李淵二子李世民更是他的弟子,已然有資格爭奪道統,而道統之爭最是兇險。
楚源聽明白了曹應龍的意思:「你是說石之軒會對我出手?」
曹應龍道:「這可說不準,如今的石之軒瘋瘋癲癲,一會兒殺人如麻,一會兒又是一位談論詩詞歌賦的文士,別說其他人了,就連我們這些身邊的人都十分怕他。」
楚源想了想,這並非不可能。
自己之前在青城山腳下,見到的那個石之軒,應該是比較正常,性格偏善良的石之軒。
若是真正殺人如麻的邪王,下次見面對方會不會和自己心平氣和地交談,還是個未知數。
曹應龍道:「「魔門講求絕情絕性,練就至高功法更會絕子絕孫。他們也像佛說般視生命為短暫的過渡,虛幻而不具終極意義。只不過他們破迷的方法,卻非是救世濟人,而是視道德禮法為兒戲,故可為求目的,不擇手段,不受任何拘束,殺人對他們來說只是等閒。」
楚源皺眉道:「怪不得魔門都是嗜殺之輩,還喜歡勾結外敵,更是連自己的親人都不在意。」
曹應龍的一番話,讓楚源想到了安隆、祝玉妍等人。
東溟夫人單美仙,只是魔門規矩下,命運悽慘的一個犧牲品罷了。
這樣看來,魔門當真不可取。
曹應龍繼續道:「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學後,天下學派宗門便開始了道統之爭,天下始有正邪之別,到妖教東來,漢譯胡書,令事情更加複雜,對那些世家來說,天下乃政治之爭,對我們佛、魔、道三家來說,天下則是道統之爭。青陽道長,如今你已經成了氣候,有資格替道門進行道統之爭,接下來無論是佛門還是魔門都不會放過你,他們會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對付你的。」
楚源知道曹應龍口中的妖教,應該就是佛門。
他沒想到了佛門和魔門,竟然已經仇視到了這種地步,佛門斥責魔門為魔門外道,魔門則稱佛門為妖教。
若是再加上道門,以及域外而來的大明尊教,這真的是快亂成一鍋粥了。
楚源則想到了佛門,道門有天下三大宗師之一的「散人」寧道奇,魔門也有邪道八大宗師,但道門之前有點隱隱以佛門為尊的意思,魔門更是被佛門打得隱藏在暗中,如同陰溝里的老鼠,根本不敢露面。
楚源道:「佛門的勢力很強嗎?」
曹應龍道:「很強,兩派六道之首的陰癸派一直與慈航靜齋爭鬥,卻始終落在下風,慈航靜齋已經超越了一般宗教,成為佛道兩家的無上聖地。誰若公然對之做出攻擊,會惹來道家像寧道奇之輩,又或佛門四宗那些一貫不問世事的高僧的干預。」
楚源問:「佛門四宗是哪四宗?」
曹應龍道:「四宗是天台宗、叄論宗、華嚴宗和禪宗。住持均為武功出凡入聖且道行甚深的高僧,從不捲入武林和俗世紛爭中,當然亦沒有人敢惹他們。」
楚源看了一眼天色,目光漸漸冰冷:「閒聊時間到,曹應龍該送你上路,去見你那三個兄弟了。」
曹應龍長嘆一聲道:「青陽道長,我尚有一事相求……」
楚源問:「何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