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青城鎮,嚴石村。
諸事不宜。
「甜姐兒,今日不宜出門,不宜搬家,忌半夜晾衣,忌披頭散髮,忌說鬼字,忌亂踩冥紙,忌亂拍他人肩頭.....」
柳芸娘一邊給女兒梳著頭,一邊嘴裡還念叨著一些忌諱事項。
她從瓷瓶里挖了一坨桂花頭油,給鄭曦甜披散的頭髮仔細上了一遍,最後攏到後腦勺,綰成一團。
固定好頭髻後,又將桃紅色的絲絹纏繞在發包上,包成一朵浮雲。
柳芸娘對於這個女兒她是一萬個不放心啊。
一想到鄭曦甜那薄情的婆家,此時還派了小廝在門外候著,她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她這個女兒,什麼都好,就是性格太善良軟弱好拿捏,所以才會被婆家欺負成這樣。
雖說鄭曦甜嫁的不是什麼官宦人家,但也青城鎮首富呢,怎麼就讓還挺著大肚子的鄭曦甜摔了一跤呢。
要不是她爹在外聽了些許風聲,心疼女兒,連夜請了族長一同前去徐府遊說,好話說盡接了回來,否則還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呢。
將鄭曦甜從徐府接回娘家後,她們夫妻請了鎮上最好的大夫,為鄭曦甜調養身體,這才沒落下病根。
「甜姐兒啊,要不我去外面回絕了徐府,就說你身子還沒養利索。我這右眼皮突突突突地跳,總覺得有什麼壞事要發生一樣。」
這徐沐陽家,做事也太過分了,天不亮她們就差人前去徐府知會了,說是鄭曦甜身體養得差不多了。
結果臨了,就隨隨便便派了個灑掃小廝來接。
這不擺明了瞧不起這個兒媳婦嗎。
柳芸娘越想越氣,將手中的檀木梳啪地一聲,拍在了梳妝檯前,坐到一旁抽泣著,生起了悶氣。
鄭曦甜見柳芸娘氣了幾日了,還是沒緩過來,暗道古人氣性真大。
於是起身攬過芸娘的肩膀,撒起嬌來,「娘,是甜姐兒不好,那日不小心摔了一跤,只是可惜了那未出世的孩兒。
不過今日是中元祭祀,我待在鄭府也不好,畢竟也是嫁出去的女娘了。」
一想到這裡,鄭曦甜的眼神黯淡了些許。
平日裡,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鄭曦甜可是有隨身丫鬟伺候著的。
結果正趕上那天小姑子回門宴,管事的嬤嬤就將所有丫鬟,都抽調去前廳灑掃忙活去了。
她起身穿衣不利索,這才下床的時候摔了一跤,導致了胎象不穩,下身流了一些血。
好不容易掙扎著,被下人們發現了,跑去稟報她的婆母崔氏。
崔慧茹知道後,以怕見血晦氣,衝撞了小姑子回門,便讓鄭曦甜先躺回屋裡忍忍,
又不及時派人去請郎中,就此耽擱久了,活活地讓她疼了一天。
等到小姑子那邊回門宴席,辦的差不多了,這才想起她來。
最終結果——胎死腹中。
鄭曦甜醒後用陪嫁的一根金簪子,賄賂了接生婆子。
這才看到了她那未出世就沒了的兒子。
小小的人兒被一塊粗布包著,渾身紫紅色,小手小腳的,已沒了呼吸。
鄭曦甜被接回娘家後,日日以淚洗面,突有一日,她氣急攻心,一口氣沒上來一命嗚呼了。
故而給了現代鄭曦甜穿越的機會。
不過這穿越跨越也太大了吧,直接從現代整到古代了。
如果還有機會回去的話,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熬夜打麻將了。
鄭曦甜,芳齡二十四,四川成都人,愛好追劇、吹牛、打麻將,自摸了一把清一色雙龍七對,興奮過頭,腦部充血,猝死了。
最後直接穿越到了古鄭曦甜身上,並且保留了一部分記憶。
這古鄭曦甜雖然吃穿不愁,但和婆家比起來就是個破落戶。
她婆母崔惠茹就是個嫌貧愛富的主兒,打心眼裡看不起她的家世,覺得她能嫁進來已經是高攀了。
整天就想著怎麼給鄭曦甜的郎君,也就是徐沐陽,張羅休妻另娶的事兒。
至於她那小姑子徐君心,還真是有點兒能耐,搭上了李春望,嫁進了隴西李氏這樣的豪門。
隴西李氏,那可是出了名的顯赫,還是五姓高門士族。
一般像這樣的名門望族,都自恃血統高貴,是不太可能讓子孫自己選媳婦的。
聽說這些頂級的士族,連皇室都瞧不上,就連公主下嫁都不稀罕。
徐府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李氏二房的李春望,居然向聖上請命要自己選媳婦。
迎娶了青城鎮富甲一方的徐氏大房二女兒——徐君心。
聖上居然還同意了。
這一下可算是開了五姓這些世家,自行婚娶的先河了。
舉國上下都震驚了,更別說鄭曦甜那勢利眼婆婆了,眼珠子都快黏到李家府邸去了。
這才有了那天小姑子回門,她被眾人忽略流產的糟心事。
鄭曦甜嘆了一口氣:這萬惡的封建社會,開局娃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