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忌日

2024-09-20 23:24:57 作者: 啊舜
  講道理,最近楓丹的天氣好得有點不可思議。陽光明媚得如同金色的紗幔,輕柔地灑落在大地之上,給整個城市都披上了一層溫暖而璀璨的光輝。天空湛藍得如同一塊巨大的寶石,沒有一絲雲彩的打擾,純淨得讓人陶醉。微風輕輕地吹拂著,帶著一絲清新的氣息,仿佛是大自然在溫柔地撫摸著每一個人的臉龐。

  民眾之間也流行起來在下午一家人外出郊遊的活動。萊歐斯利也知道這件事,在他小時候,他的養父養母也偶爾會在天氣好的時候帶著家人外出遊玩。那時候的畫面,如同古老的畫卷一般,在他的記憶中徐徐展開。那是一個溫暖而美好的時光,一家人穿著乾淨整潔的衣服,孩子們的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他們在草地上奔跑嬉戲,笑聲如同銀鈴般在空氣中迴蕩。那時候的萊歐斯利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有最寬容溫柔的父母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他們一起分享著美食,一起欣賞著美麗的風景,一起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快樂的下午。然而,那些美好的時光,對於現在的梅洛彼得堡公爵來說,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情。那些曾經的幸福與溫暖,如今只剩下模糊的回憶,如同被歲月侵蝕的古老壁畫,雖然還能看出一些輪廓,但卻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和光澤。

  而對于楓丹連日的好天氣,他卻是有苦說不出。他能有什麼辦法呢?楓丹科學院居然就這樣把自己炸上了天??這簡直是一場無法預料的災難。而他們和楓丹科學院的合作雖然有限,但眼下有能力接收楓丹科技研究的組織又寥寥無幾,加上科學院內一些需要隱瞞的秘密研究項目需要新的場地…… 亂七八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本來不想管這件事的萊歐斯利在聽放假歸來的希格雯說那維萊特已經連續一周沒有離開辦公室後,不得不決定看在那維萊特的面子上幫一把科學院。當然,這其中也有他自己的盤算,不過,這些盤算姑且也不需要詳細告知那維萊特。

  所以,他就這樣在地面上開了一周多的會議…… 那些會議冗長而繁瑣,充滿了各種爭論和討論。萊歐斯利坐在會議室里,看著那些辦事效率極其低下的研究人員,心中充滿了無奈和煩躁。他覺得自己的耐心正在一點一點地被消磨殆盡。他不禁在心中抱怨著,如果不是楓丹街頭那窩懷孕要生的母流浪貓已經離不開他帶的小魚乾,他早就回梅洛彼得堡了!才不想和那些辦事效率極其低下的研究人員溝通!!

  「你要去哪?」 又一場會議結束,那維萊特看著萊歐斯利周身幾乎實體化的不耐煩,忍不住問了一下。他的聲音沉穩而溫和,如同平靜的湖水,卻在萊歐斯利的心中激起了一絲漣漪。

  「啊?科學院食堂的選址重建和我有什麼關係那維萊特??」 沒收住脾氣的萊歐斯利不小心直接喊了那維萊特的名字。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怒和不滿,仿佛在對這無盡的會議表示抗議。

  「…………」 那維萊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著該如何回應萊歐斯利的質問。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仿佛也對這些繁瑣的事務感到疲憊。

  「哎,等一下,那維。」 萊歐斯利撓了撓頭,知道自己剛才用那維萊特出氣這件事確實不太好。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歉意,眼神中充滿了愧疚。他看著那維萊特,試圖解釋自己的行為。「有點擔心樓下的那窩流浪貓,畢竟小貓剛出生,我不放心,看看就回來。」 萊歐斯利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溫柔和關切,仿佛那窩流浪貓對他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萊歐斯利走到那維萊特的身旁,十分紳士地用手托起楓丹最高審判官的長髮發尾,然後在他束髮的蝴蝶結上留下有些輕佻的一吻。他的動作優雅而自然,仿佛這是他習以為常的事情。趁著那維萊特還有些搞不懂他在幹什麼的時候,快速地拉開他左手邊的抽屜,順走了大量小魚乾和審判官大人平日裡準備著的留給美露莘們的小零食。

  「………………」 那維萊特對這種明晃晃的竊取行為不知作何評價。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和無奈,仿佛對萊歐斯利的大膽行為感到意外。

  「晚餐我就訂在德波大飯店了,老闆說運氣好的話今天晚上還能看到魔術表演呢。」 萊歐斯利還十分囂張地晃了晃手中的零食。「還有,我真的不會參

  加給科學院食堂選址的會議,不過,坐在一旁等你倒是可以~」 萊歐斯利的聲音中充滿了自信和調侃,仿佛在向那維萊特挑戰。然後萊歐斯利就一邊念叨著等下去多買一些牛奶一邊揮著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這樣也好。】看著萊歐斯利那瀟灑離去的身影,那維萊特感覺到放心了不少。

  【不能讓他一個人呆在水下。】

  【尤其是,待養父母忌日的這幾天。】

  是的,這就是那維萊特強行拉著萊歐斯利參加會議的理由。最高審判官大人一個人辦公四百多年也不可能突然患上什麼孤獨症,他知道自己每年的這幾天都會找各種藉口把萊歐斯利叫到水面上實在是太刻意了。但好在這次萊歐斯利本人對科學院的幾個部門很感興趣,幾乎是主動接下來讓一部分研究人員跟自己到梅洛彼得堡進行研究的事情。而且自己對梅洛彼得堡的調查也需要有專業人士的幫忙。


  【忌日,嗎】那維萊特至今依然能回憶起那次判決的所有細節——關於萊歐斯利的那場審判,少年還纏著繃帶的臉上是倔強而堅毅的神情,明明一滴眼淚也沒有掉下來,卻讓那維萊特清晰地感覺到他那時是有多無助和悲傷。然而楓丹的法律就是那樣,少年親手殺掉養父母的事實存在,雖然自己和諭示裁定樞機都給了少年有罪的判定,他卻私下裡拜託了希格雯要格外留意這個孩子,照顧好他,別讓他再受傷了。希格雯也在看過少年的卷宗後認真地點了點頭,很鄭重地向那維萊特保證自己一定會照顧好梅洛彼得堡的大家。

  然而時間的流逝對於一位元素龍來說其實是有些難以察覺的事情,他幾乎是第二天就淡忘了這起審判,只是偶爾在希格雯放假上來和自己聊天的時候聽到一些關於少年人成長的片段。

  怎麼說呢,他該感嘆人類生命力的頑強嗎?

  【「他只能做最簡單的工作,因為夠不到加工零件機器的操作台不得不每天帶著板凳去工作。」

  「不過他有好好吃飯和睡覺哦~那維萊特大人,我發現這個年齡的人類長身體真的很快呢~他前天又去破爛骨頭商店買了新的衣服和鞋子哦~」】

  【「唔,那維萊特大人,我覺得這個年紀的小孩似乎是有點,叛逆嗎?他們就是這麼說的,那個經常照顧他的老人告訴我他最近經常去打拳場擂台,不過不用擔心哦~雖然他很少主動過來看病,但我是直接拿著藥箱等在他的宿舍呢~」】

  【「那維萊特大人,他似乎決定接管梅洛彼得堡了,您也知道,自從上任管理者失蹤後梅洛彼得堡已經混亂好久了,我也知道你在為這件事煩心。我覺得,可以先讓他試試看。」

  「放心,如果出了什麼事我會暗中幫他一下下的~」

  「誒?你說我好像很欣賞他?」

  「那維萊特的眼光確是不錯呢,因為,那維萊特大人,他真的是很有趣的一個人類呢~」「也許是因為我看到他從比我高一點長到現在和那維萊特大人您差不多高的吧,所以格外多關照了他一些,不可以嗎?」「那維萊特大人,我相信,等你再次見到他時也會欣賞這個好孩子的」】

  希格雯沒有說錯,等到那維萊特正式去梅洛彼得堡進行視察工作時,幾乎是無法把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自信和慵懶的青年和當年那個瘦弱悲慘的少年聯繫在一起。看著最高審判官大人表情嚴肅地看著自己,青年人沒有絲毫的慌張,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走上前來,向那維萊特伸出手。

  「啊~忘了和最高審判官大人自我介紹了。」

  「在下萊歐斯利,僅代表梅洛彼得堡,歡迎您的到來。」 青年人從容而紳士地帶他參觀著在他統治下重獲新生的梅洛彼得堡。然而那維萊特卻在這時候忍不住觀察著這位,唔,萊歐斯利先生的一切。也許是在希格雯口中聽說了太多關於少年的成長,不知不覺中他也能清楚地記得:他脖頸處的傷疤是 19 歲的時候差一點在拳賽中被人用利器刺穿喉嚨留下的;他肩膀處也有一道很深的傷口是在幾個月前剛接手梅洛彼得堡的時候被人暗算,希格雯說當時他留了好多血,差一點她就要上去喊人幫忙了…… 就這樣,他也不記得自己到底聽到了多少關於梅洛彼得堡的介紹,不知不覺中跟著他繞了一圈,又走回了他的辦公室。

  「咳咳,審判官大人您今天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呢。」 萊歐斯利雖然中途就感覺到了審判官大人那燙人的視線,卻也不好開口,只能先把人領回自己的辦公室再做打算。

  「希格雯沒說你左臂受傷很嚴重,不僅還在滲血而且還痛的你偶爾發抖。」

  「???嗯??」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會儘快派人下來與你們的人按協議共同維持秩序,另外,你需要現在立刻去希格雯那裡處理一下傷口。」 那維萊特擔心得微微皺眉。他知道,人類是那樣脆弱的存在,即使是很小的傷口如果不及時處理也會因為感染輕易地死去。

  「等,等一下,那個,審判官大人,我有點沒搞清楚狀況,你是不是……?」 萊歐斯利感覺自己從審判官嘴裡聽到的話每一個字都能聽懂,但怎麼連在一起自己就分析出來個可怕的結果啊?他明明是第一次!不對,第二次?見到那維萊特啊??

  「額…………」 這時,那維萊特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然而正直善良的那維萊特並沒有感覺到哪裡不對就是了。

  「抱歉,我之前和希格雯說過要好好照顧你,卻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傷。」

  「我也只是偶爾聽她聊起你的事情,沒想到居然會這樣,沒有早點下來幫助你我很抱歉。」

  「……??…………」 萊歐斯利只覺得,今天,他好像什麼都沒聽懂。信息量實在是有些,過大了。

  還在餵貓的萊歐斯利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回憶起他第一次以梅洛彼得堡管理者見那維萊特那天的情形。畢竟那時候的他對當年審判自己時的那維萊特幾乎已經記不清了,而他從那些被那維萊特送下來的人口中聽到的評價讓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迎接最高審判官的視察工作。可惜的是,那天早晨他還在處理工作時嚴重地傷到了自己的左臂,沒時間去包紮傷口了,他只隨意地用繃帶纏了一下,想說等送走這位吹毛求疵的最高審判官大人後再做處理好了,然後就見到了審判官大人和常人口中非常不一樣的一面了…… 他不是不知道希格雯和那維萊特關係的,希格雯也會休假結束後給自己帶一些上面的小玩意,然後聊一聊她最敬愛的那維萊特大人。萊歐斯利承認他在希格雯口中聽到的那維萊特大人確實人還不錯,但他又不是美露莘,萊歐斯利可沒指望過那維萊特對待他會像對待美露莘們那樣友好。畢竟在楓丹,最高審判官偏心美露莘是人盡皆知的一件小事。

  【確實,】萊歐斯利想著。

  【美露莘們也幫了我不少忙,不止是希格雯。】

  【等下再去買一些新的零食放回他的抽屜里吧。】萊歐斯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天色漸暗,他該回去了。

  「哎」 萊歐斯利笑著嘆了口氣。

  「到底是誰需要在這幾天有人陪啊那維萊特。」

  「審判官大人,你可比你自己想像的更溫柔呢。」 角落裡還沒睜眼的小貓正在喵嗚喵嗚地叫著,讓萊歐斯利突然想起了在水中生活的小海獺。他曾在接管梅洛彼得堡後的一次視察排水口的工作時救過一隻不慎被漩渦卷進來受傷的小海獺,也是這樣嗚嗚地叫著,直到被他發現,送到了希格雯那裡照顧一個半月才養好傷,他才放心地把小海獺放回海中。

  【嗯???】萊歐斯利突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怎麼感覺剛才審判官大人的眼神和當年那隻受傷的小水獺有點像??】

  【我一定是最近在水上呆傻了吧。】

  【不過海獺的顏色確實和審判官的衣服顏色有點像呢。】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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