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冰涼,她的嘴唇卻溫熱。
被酒氣沾染的兩個人神智剎那間狠狠地恍惚了一下。
難得看到這樣臉色緋紅的沈渡,顧不上思索他奇怪的舉動,也顧不上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只因為他輕輕對自己說了聲噓,示意她安靜,被男·色迷得七葷八素的容榕就順從的點頭了。
大力的敲門聲從外頭傳來,只不過敲的不是她的房門。
門外的人還在呼喊著:「賢侄?賢侄?躲在裡面當鴕鳥可不系男人的做法哦!」
接著是魏琛無奈的聲音:「梁總,張總,沈總他只是喝多了,回房間上個廁所,待會兒肯定就出來了。」
「上個廁所還特意回房間上哦?」那人很明顯不信,打了個醉嗝,一副耍賴的語氣:「今天我就和老梁站在這裡等賢侄出來了,他老爸都不敢躲我們的酒杯,他以為自己能躲掉?」
「哎,二位!」魏琛哎喲了一聲。
兩位喝多了的老總怕是真的席地而坐,非得把沈渡等出來了。
沈渡靠在門邊,輕輕地舒了口氣。
起碼沒有奪門而入,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離開。
他的指尖壓著柔軟的唇,忽然感覺指腹一癢,那抹柔軟動了動。
心中微動,垂眸看著她,房內燈光明亮,也將她的眸子照亮。
容榕眨了眨眼,小聲問他:「發生什麼了啊?」
沈渡嘆氣,放下指尖,微微湊近她,聲音壓得很低:「實在是喝不下,只能跑了。」
她的語氣有些不解:「不能拒絕嗎?」
「是長輩敬的酒。」沈渡鬆開了環在她腰間的手,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想喝水。」
容榕呆呆的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去給他倒水。
卻又被他拉住了胳膊。
沈渡看著她的腳,語氣微沉:「怎麼不穿鞋?」
她就穿著一件薄紗裙,兩條細白的腿裸露在外,光著腳就這麼踩在大理石磚上。
容榕不自在的縮了縮腳指頭,聲音有些顫:「有暖氣,不冷的。」
「有暖氣就不會感冒了嗎?」沈渡眉梢微挑,臉色有些黑,「不許這麼亂來。」
容榕點頭:「嗯,那我先去穿鞋。」
沈渡嘆氣:「光著腳去穿鞋?」
說完便彎下了腰。
在容榕猝不及防間,一雙有力的胳膊束住了她的腰,微微向上使力,她的雙腳離地,被人抱了起來。
她低呼一聲,環住了沈渡的脖子。
沈渡像抱小孩一樣,還將她往上掂了掂,試圖尋找一個使力的最佳平衡點。
容榕的雙腿垂著,怎麼都不舒服。
沈渡皺眉,又將她放下,直接抱住了她的大腿,將她再一次抱離了地面。
他的手輕覆在她的腿上,一分也沒有上挪,只是讓自己的胳膊成為了容榕的座椅。
容榕瞬間就清醒了,茫然的低頭看他。
沈渡只是低笑:「你好輕啊。」
他語氣聽上去不像是誇獎,但確實是取悅到容榕了,被他抱著的小姑娘憋了口氣,還是沒忍住,傻傻的笑出了聲。
「笑什麼?」他輕挑眉,聲音里有些不解。
「你誇我了。」她咧嘴,杏眸里都是欣喜。
他抱著她來到了沙發處,小心翼翼的弓腰放她坐下:「沒誇你。」
容榕重複:「你剛剛誇我輕。」
「這也是夸?」他有些驚訝,摸摸小姑娘的頭,「好像不算。」
「那怎麼算是夸?」
沈渡笑了笑,半蹲在她面前,思索了一會兒,抬眸望進了她的瞳孔里:「你今天很漂亮。」
容榕鼓著腮幫子,心跳微亂,側頭避開了他的眼睛。
看到了不遠處的高跟鞋。
「啊,我的鞋子在那兒。」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這麼高的鞋子穿著不累?」
「有點,但是好看啊。」容榕抬起雙腿,窩在了沙發上,又向下扯了扯裙子,試圖擋住自己光裸在外的腳趾。
沈渡起身,往主臥那邊走去:「我去給你拿一雙拖鞋。」
他們住的房間格局是一樣的,所以拖鞋應該也是放在床頭櫃下。
不一會兒,沈渡拿著一雙拖鞋放在了她面前。
容榕穿上拖鞋,站了起來,指著房門口問道:「他們應該走了吧?」
沈渡搖頭:「不知道。」
「我去看看。」
她走到門邊,悄悄地打開了一條門縫,還沒來得及看清門外到底有沒有人,門又被輕輕地關上了。
沈渡的手撐在門上,清冽的男性氣息還裹著一層濃烈的酒氣席捲了容榕的每一處神經。
他就站在容榕身後,稍稍使力就關上了門。
帶著酒氣的呼吸打在她的耳邊。
容榕瑟縮了下脖子。
「榕榕。」沈渡聲音沙啞,尾音上揚,和平時說話很不一樣,「你希望他們已經走了,還是沒走?」
容榕沒敢回頭,聲音很弱:「這個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我想知道。」
她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他們要是走了,你就可以回房間休息了。」
他又問:「我不能在這裡休息?」
容榕:「……」
男人的氣息又近了一點兒,伸出另一隻手撐在她的另一側,牢牢地將她桎梏在自己和房門之間。
她吸了口氣,深感自己被調戲了。
酒氣上涌,容榕也不是什麼認慫的主兒,轉過身直面仰視他:「孤男寡女成何體統,不行。」
良家婦女意味十足。
沈渡眸色暗沉,唇角微揚,臉上卻沒多少笑意:「你跟徐律師不也是孤男寡女?」
她茫然的啊了一聲。
「裝傻?」沈渡又湊近她幾分,聲音也愈發壓低了些,「不是跟他住過一間房?」
容榕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了。
原來打電話的時候,徐北也那一句抱怨聲,他聽見了啊。
而且還拿出來興師問罪了。
「那是小時候。」容榕五官皺起,試圖解釋,「而且也不是一間房,他睡在外面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渡的臉又比剛剛緋紅了些。
他張了張嘴,只擠出了一個字:「哦。」
「而且我們倆都喝了酒。」容榕絞著手指,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拖鞋,「要是出事了就不好了。」
這話剛說出口,容榕自己也愣了。
她怎麼就說!出!來!了!
男人的舌尖抵著口腔內壁,默了會兒,才悠悠問道:「出什麼事?」
容榕:「……」
沈渡喉結微動,繃著下巴,一直沒聽到她的回答。
他又發出一聲低啞的疑問:「嗯?」
容榕:「……」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的話也不用說的這麼細,該懂的自然會懂。
沈渡在這裡揣著明白裝糊塗,分明就是在逗她。
容榕一時氣悶,抬腳踩在他的皮鞋上。
被逗得沒路可退的兔子酒氣上涌,忍不住發飆:「那你就在這兒休息吧!到時候真發生什麼了別說我占你便宜!」
沈渡一時愣住,任由她從自己的胳膊下溜了出去。
容榕轉身拿了瓶酒,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朝他比劃了兩下:「來一瓶嗎?」
沈渡:「……」
他走過去,拿過容榕手中的紅酒瓶。
ChateauLatourPauillac1990,居然被她當成啤酒一口悶了。
最後還是扶額,命令她老實坐在沙發那兒:「紅酒不是這么喝的。」
他幫她倒了小杯酒,順著燈光看了看紅酒的顏色,搖晃著杯中液體,遞到她手上。
「先聞聞香味,再喝一小口,別急著往下咽,讓舌尖感受味道。」
容榕按照他說的這麼做了,品出了那麼一點甘醇,這酒的口味活潑,一小口就足夠刺激她的整個味蕾,等咽下去時,喉嚨就像被灼燒一般,馥郁間令人回味無窮。
她起身去櫥櫃那邊拿了一個新的杯子,給他也倒了點:「你也嘗嘗。」
沈渡搖頭:「我不喝了。」
不喝拉倒。
她給自己又倒了杯,按照沈渡說的一看二搖三聞自己品酒。
一杯一杯的喝著,倒真喝出樂趣了。
容榕眨著眼,有些驚訝:「我喝出點別的味道了。」
「什麼味道?」
「說不上來,水果味?」容榕咂咂嘴,用舌尖仔細感受,「櫻桃味?還有點甘草味?」
沈渡只是輕輕點頭。
容榕以為他不信,執拗的替他倒了一杯,遞到他的唇邊:「你嘗一口。」
沈渡哭笑不得的往後躲了躲:「就這麼想讓我喝?」
「好酒要一起分享啊。」容榕鼓著嘴,有些不解,「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味道?」
沈渡搖頭,依舊沒有喝:「沒有。」
「那你怎麼不喝?」
「榕榕。」他嘆了聲,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子,「要是連我都醉迷糊了,會發生什麼我不敢保證。」
容榕早前已是半醉狀態,只不過剛剛被沈渡嚇到意識稍稍恢復了些,此時美酒入喉,酒精再一次占領了她的大腦,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升天。
「好吧。」容榕收回了酒杯,放在茶几上,語氣不滿,「這麼好的酒你都不喝,你沒眼光。」
她真的醉了啊。
沈渡眸色深沉,索性順著她剛剛的話說道:「這不是我喜歡的味道。」
「嗯?」容榕起身就要去拿另一瓶酒,「那你喜歡什麼味的?我去給你找。」
男人忽然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腰往後一拉,容榕猝不及防的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滾燙的呼吸打在她的後頸上。
沈渡從背後伸出手,點了點她的唇:「這個味的。」
容榕迷茫的問了句:「這是什麼味?」
男人低笑一聲,語氣曖昧。
像是一片羽毛,刮擦得她的心痒痒麻麻的。
「榕榕味的。」
容榕忽然打了個酒嗝,旖旎的空氣瞬間變了味。
沈渡將她放在自己身旁做好,無奈的揉了揉她的頭:「你啊。」
她睜著一雙杏眼,咧嘴笑了:「我怎麼了?」
「你很好。」沈渡靠在沙發上,抬頭看著天花板,「好到讓我捨不得走。」
最後那句話很輕,除了他,沒人聽得到。
容榕就坐在沈渡旁邊,雙腿蜷縮在一起,單薄嬌小的身子被裸粉色的薄紗包裹住,長發凌亂,有幾縷髮絲沾在她的唇邊,被她一不小心吃進了嘴裡。
雪白的肌膚因為喝了酒,被染上了一層曖昧的嫩粉色。
沈渡約莫知道,她剛剛離喝醉也就只差那麼一點點,這回幾口酒下肚,已經是徹底醉糊塗了。
他其實也不是很清醒,只肯定現在旁邊的坐著的是誰,而自己卻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容榕眯著眼,一手晃動著酒杯,一手撐在自己下巴上,側著身看著他笑:「你不回自己房間了嗎?」
沈渡重重嘆了聲,聲線壓抑:「你想我回去嗎?」
「不想。」她笑嘻嘻的又湊近了他幾分,幽幽嘆了一聲,「一個人喝酒太悶了。」
沈渡順著她的話說:「那你還一個人喝。」
她閉眼,語氣落寞:「沒人陪啊。」
小姑娘身上香甜的氣味和濃醇的紅酒混合在一起,沈渡那根理智的神經正在一點點崩壞。
沈渡接過她的酒杯放在茶几上,用手托著她的頭,想讓她換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她頭一沉,直接躺在了他的膝蓋上。
他的頭更疼了,低頭將她的覆在臉上的髮絲一點點撥開,輕輕拍拍她的臉:「榕榕?」
她伸出胳膊,擋住了頭頂刺眼的光。
只露出了精巧的下巴和嫣紅的嘴唇。
沈渡痛苦的閉眼,趁著自己還有一絲理智,捧起她的頭放在柔軟的沙發枕上,解放了自己的膝蓋,迅速起身就要離開。
他剛打開門,就聽門外一聲大喊。
「賢侄啊!你好狠的心!都不給叔叔開門!」
「我要跟你老爸告狀!」
兩個叔叔跟他父親稱兄道弟,幾家企業之間在珠三角那一塊的貿易往來非常密切,一開始秉著晚輩的姿態,他能喝就儘量喝了,到後來喝到胃已經開始隱隱抽痛,才不得不想了個藉口脫身。
誰知道這兩個人喝醉了,早先年混九龍街頭時的那股古惑仔脾氣就上來了。
內襯裡的手機震了兩下,是魏琛發過來的消息。
【沈總,你就躲在房間裡,千萬別出來】
酒意瞬間上涌,沈渡煩躁的捶了捶牆,沉聲爆了句粗口。
「操!」
他又轉身,一把橫抱起容榕往主臥走去。
小姑娘一碰到柔軟的床墊,整個人就陷了下去,抱著被子不肯撒手。
沈渡低頭掐了掐她的臉,聲音喑啞,似乎有些氣惱:「要不是看你喝醉了。」
今天未必放過你。
他回到客廳,看著茶几上喝了一半的酒,三兩步就走過去,就著她剛剛喝過的酒杯,灌了幾口下肚。
三室兩廳的房間,有兩間是臥房,剩下一間是書房。
沈渡洗了個臉,走進了次臥。
他按著胃,實在沒力氣再去考慮別的,單手解開領帶丟在一邊,整個人倒在床上,閉眼睡了過去。
容榕睡得並不安穩。
她掙扎著起了床,雖然頭昏腦漲,身體也軟成一灘,但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卸妝。
這是身為一個女人最後的倔強。
她不能容許自己帶妝睡覺。
這種肌膚自殺式行為,是絕對不容許出現在她這個美妝博主身上的。
容榕勉強坐在了化妝鏡前,眯著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呆。
明明已經睡了一小覺了,但她的臉卻沒有一絲暗沉,反而光滑細膩,連鼻翼兩側都沒有絲毫脫妝。
蘆丹氏粉霜還是強啊。
容榕對著鏡子欣賞著這絕美的妝效,最後還是壓抑不住困意,給它卸掉了。
洗了個澡後,醉意就消了大半,整個人差不多又恢復過來了。
此時終於想起,她和沈渡一起喝酒,然後喝著喝著就睡過去了。
容榕走到門口打開房門,走廊上的感應燈敏銳的亮了起來。
沒人。
她舒了口氣,沈渡應該是回房間了。
又在客廳里找了大半天的手機,給沈渡發了個微信過去。
沒有回應,估計是睡下了。
正要關機,又看見十幾條未讀消息。
是徐北也發過來的。
【你的新房間在八層?】
【八層只有沈總住,你這個小孩兒有沒有一點防備之心啊?】
【你天天躲著我,沈渡不是男人?不用躲他?】
【傷我心了】
【拼死拼活幫你擋酒,結果你卻跟其他男人纏纏綿綿】
……
語氣漸漸癲狂。
容榕無語,回了個「?」過去。
那邊迅速打了個電話過來。
「你還沒睡?」徐北也語氣聽上去很不好。
「洗了個澡。」容榕看了眼時間,「半夜三點了,你怎麼還沒睡?」
「我在負一樓的酒吧喝酒。」徐北也話剛落音,聲音立馬又嚴肅了起來,「你一個人在房間?」
「嗯。」
徐北也嗤了一聲:「沈渡有這麼紳士?我不信。」
沈渡作為律所的金主,要是換做平時,徐北也是絕對不敢說出這種話的。
八成是醉了。
「你要不信你就上樓看,就我一人。」容榕堵著氣說完這句話,毫不留情的掛斷了電話。
五分鐘後,徐北也真的上來了。
襯衫亂糟糟的,一臉的醉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
容榕指了指對門:「人在對面睡得好好地,不信你敲門。」
徐北也只稍稍往裡頭看了一眼,神色尷尬地唔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然後,他眉頭一皺,猛地捂住了嘴。
容榕自然知道這不可能是害喜,淡定指了指洗手間:「去吐吧。」
徐北也迅速小跑著進了洗手間,接著便是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嘔吐聲。
容榕聽著這聲音,胃裡一陣翻滾,也經不住想吐。
以後絕對不能喝這麼多酒。
坐在沙發上等了約莫十幾分鐘,洗手間裡的人還沒出來。
容榕怕他直接死在裡頭,到時候警察來了她沒有人證,難逃謀殺罪名,於是只好認命的起身走到洗手間門口敲了敲門。
沒有動靜。
她心中一跳,難道真是酒精中毒?
還好洗手間沒鎖,她不用撬鎖或者是撞門。
徐北也坐在馬桶上睡過去了。
銀框眼睛歪扭扭的掛在高挺的鼻樑上,狹長的眸子閉起,少了絲狐狸般的狡黠,比睜眼時看著更加斯文了。
好看的男人,就連喝醉了,都比旁人看著更為秀色可餐。
容榕打量了他兩眼,心裡頭比較了一下。
嗯,還是沈先生更好看一些。
她走過去,捅了捅徐北也的胳膊:「小北哥哥?」
徐北也眉頭一皺,後腦上靠在牆磚上,轉了個頭繼續睡。
「……」
大半夜的,船上的客房服務早就休息了。
她站在洗手間門口思考了約莫兩分鐘的人生。
算了,反正還有一間次臥,大不了她鎖個門,相安無事。
兩分鐘後。
容榕鼻子裡塞著兩個小紙團,拉著徐北也的一條腿將他拖出了洗手間,姿態佝僂仿若七旬老太。
徐北也睡得挺香,還微微打鼾。
活脫脫的藏屍現場。
「我上輩子,一定欠了你跟容青瓷很多錢。」容榕滿頭大汗,坐在地上休息了幾分鐘又站起來繼續幹活,「不然,為什麼,我要被你們,這麼折磨。」
她試過,是真的扛不動徐北也,想了半天,就只能把他丟在地上,然後依靠大理石地板絕佳的滑動摩擦力,拖著他走。
力氣都快用光了,離次臥卻還是有好遠的距離。
好不容易拖著徐北也一條腿來到了次臥,容榕沖地上的徐北也猛喊了聲:「徐北也!」
「唔。」徐北也不滿的應了一聲,側了個身又要繼續睡。
還枕著自己的手臂,滿足的舒了口氣。
「自己滾進去睡!」容榕一把將鼻子裡的紙團抽出來,大口喘著氣,「這是我最後的善良。」
她將徐北也直接扔在了次臥門口又走進了洗手間,打算再洗個澡。
離開前還殘忍的關掉了走廊上的中央空調。
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躺了十幾分鐘,徐北也不出意外的被凍醒了。
他坐在地板上,迷茫的看著眼前的光景。
頭暈的厲害,身上也沒什麼力氣。
只知道半夜在酒吧里喝了不少,最後無意聽人說八層的豪華套房只有中潤的總裁在住,又想起小榕子給自己報的房間號是八打頭,一時間氣血上涌,衝動的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
之後就上樓了。
看到她說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微微鬆了口氣。
本來就是撐著身子上樓的,剛吐完,整個人仿佛一瀉千里,瞬間就被沖走了所有的力氣。
只想睡覺。
他隱約還是記得小榕子說了什麼。
徐北也爬了起來,打了個哆嗦,推門走進了次臥。
溫暖的氣息一下子將他重新包裹住。
徐北也摸黑走到床邊,取下領帶,扔掉襯衫,脫下西褲,回歸人類的最本真狀態。
他摘下了眼鏡放在床頭櫃前。
倒在了床上,縱使這個房間裡充斥著酒氣,但他依舊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這邊,容榕洗完澡後,發現次臥門口的屍體已經詐屍不見,估計屍體是被凍醒了,老實回次臥睡覺了。
她微微舒了口氣,回到自己房間鎖上了房門,在勞累了一天後,也很快睡了過去。
希望明早起來,又是令人愉悅的一天。
清晨,容榕是被手機鈴聲叫醒的。
她勉強從被子裡伸出手往床頭櫃亂摸,把紙盒和遙控器都給掃到了地上,好不容易才抓到了手機。
一接起,眼睛還沒睜開,心臟就被電話那頭的怒吼嚇得幾乎驟停:「你昨晚沒回房????去哪兒混了!!!信不信我告訴爺爺把你腿打斷!!!」
一陣耳鳴,耳膜都快直接破了。
她揉著眼睛,拿著手機伸長了胳膊,迷迷糊糊道:「我在房間啊。」
「你在哪個房間呢!我就站在你房間門口!敲了半個小時的門聽不見?」容青瓷已經是氣極,說話都帶著顫音,「徐北也也不在房間,我昨天就不該把你交給他!說!他對你做了什麼!」
容榕猛地睜眼,頂著一頭亂髮坐了起來:「不是,我換房間了。」
「換哪個房間了?」容青瓷冷笑一聲,「跟徐北也一個房間了?」
容榕點頭,又搖頭:「確實跟他在一個房間,但我現在解釋不清楚,你來看就知道了。」
她報完房間號,容青瓷一聲「你等著」,電話迅速被掛斷。
容榕打著哈欠走出房間,次臥的門還是關著的,徐北也應該還沒起床。
此時客房的早餐服務已經按響了門鈴。
容榕稍稍理了理頭髮,走過去打開了門。
穿著小馬甲,打著領結的侍應生笑容可掬:「你好,早餐服務。」
「進來吧。」
容榕側身讓侍應生進來,然後看見對門處,魏琛正一臉困惑的站在走廊上。
她有些奇怪:「怎麼了?」
魏琛沖她點了點頭:「早上好,我敲了沈總好半天的門了,但是沒人應我。」
「還在睡吧。」容榕回想,「他昨天不是喝了很多嗎?」
「我第一次看沈總被灌了那麼多酒。」魏琛嘆了口氣,「本來還給他帶了胃藥過來。」
容榕有些驚訝:「他有胃病嗎?」
「也不算,就是偶爾喝多了會胃痛。」魏琛聳肩,「沈總早先年創業的時候挺苦的,現在能不喝就儘量不喝了。」
昨晚她好像也讓沈渡喝酒了。
但沈渡好像用什麼理由拒絕了。
兩個人說話間,尖刺的高跟鞋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了過來。
容青瓷一臉怒意的沖了過來,對著容榕就是一聲怒吼:「徐北也那個狗男人呢!」
「我住的主臥,徐北也住的次臥,我們什麼都沒發生。」容榕指了指裡面,「他現在還在次臥睡,你去看就知道了。」
容青瓷一腳踏進房間,大步走到次臥跟前,猛地推開了門。
窗簾是擋光的,此時房間還是一片黑暗,唯有房門口的一絲光亮,勉強照亮了裡頭。
散落在地上的襯衫和西褲,以及領帶。
空氣中漂浮著並不好聞的酒氣。
容青瓷打開了燈。
在看清床上的光景後,她睜大眼罵了句:「這他媽發生了什麼!」
站在門口的容榕和魏琛同時一愣,以為發生了什麼命案,顧不得其他直接往裡頭沖。
「……」
「……」
這該是一副多麼美麗的美男共眠圖。
兩個秀色可餐的男人並排躺在大床上,姿勢完美還原人民大學校徽,其中睡得並不安穩的沈渡正被環著腰,雙腿微蜷,身上的衣衫勉強完好,就是襯衫扣子被解開,露出了迷人的鎖骨和腹肌。
而回歸人類本真的徐北也一臉安然的環著沈渡的腰,髮絲凌亂,事後感十分強烈。
床頂上的大吊燈打下來的光芒,照亮了這一副絕美的畫卷。
容榕張著嘴,試圖回想起昨晚的全部細節。
魏琛顫巍巍的問道:「這是,我們沈總嗎?」
容榕不確定的點了點頭:「應該是。」
「……」容青瓷深吸一口氣,捂著嘴唇,指著床上還在睡的兩個男人,「你們誰去把他們叫醒。」
話剛落音,三個人同時沉默了。
容榕戳了戳魏琛的胳膊:「去把你們沈總叫醒。」
魏琛縮了縮胳膊:「我不去,我還想多活兩年。」
「你把他叫醒怎麼就不能活了?」
魏琛語氣幽幽,生無可戀的看著她:「容小姐,你憑良心說,我還能不能活?」
容榕:「……」
「算了。」容青瓷煩躁的按著眉心,「我們要對這個社會包容一點,一大早給我氣的胃疼,早餐都還沒吃,去吃早餐了。」
容榕指了指床:「那他們呢?」
「他們總會醒過來吧?」容青瓷眉頭一挑,「昨晚上發生了什麼,除了這兩個男人誰知道?」
魏琛欲言又止,容榕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或許這時候,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才是唯一的活路。」
他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跟在姐妹倆後頭去吃早餐了。
房門重新被關上,一切歸於寂靜。
午餐都是統一在五樓的餐廳吃的。
沈渡陰沉著臉先出現在餐廳門口,容青瓷視力好,最先看到了他。
她立馬低頭警告道:「待會你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魏琛和容榕用力點頭。
容青瓷甩了甩頭:「叫你們總裁過來吃飯吧。」
魏琛咳了咳,起身走向沈渡。
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總之沈渡過來了。
容榕揚起一個天真無邪的美好笑容,字正腔圓宛若小學生:「沈先生,中午好。」
沈渡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沒理她,直接坐下準備點菜。
按照一個大男人的食量,沈渡居然只點了一份簡單的鵝肝飯,這是絕對不正常的。
魏琛笑的很勉強:「沈總,您怎麼不多吃點?胃能受得了嗎?」
沈渡語氣淡淡:「吃不下。」
容榕和容青瓷對視一眼,默契的低下了頭。
十幾分鐘後,徐北也也到餐廳來了。
眼角泛青,臉色蒼白,鼻頭微紅,整個人憔悴到不行。
有人出聲調侃:「喲,我們徐三少這是昨晚上被哪位佳人榨乾了?」
容榕正喝著茶,聞言猛地一嗆,捂著胸口痛苦的喘氣。
容青瓷拍了拍她的背:「喝口茶也能嗆著,你是小孩嗎?」
沈渡淡淡看了她一眼。
徐北也直接一腳踢在那人的椅子腳上,人趔趄了兩下差點摔在地上。
正要破口大罵,就被徐北也一個陰鷙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徐北也咧嘴冷笑,扭著脖子垂眸盯著那人,沉聲開口:「有膽子再他媽給老子說一次?」
那人急匆匆的站起身逃出了餐廳。
他掃了眼其他人,最後朝容榕這桌走來了。
「小榕子。」徐北也坐在她對面,直截了當的問出了口,「昨晚故意的?」
容榕啊了一聲:「什麼?」
「你說我說什麼?」徐北也勾唇,嘲諷意味十足,「我這輩子他媽第一次跟一個男人睡了一夜。」
沈渡放下筷子,語氣平靜:「徐律師,鼻子還痛嗎?」
徐北也斜睨了他一眼,哼笑:「沈總下手還真是毫不留情啊。」
「我要是真不留情,你鼻骨都已經斷了。」沈渡微微一笑,眼神冷冽。「所以閉嘴,吃飯。」
徐北也一臉氣悶的閉嘴了:「……」
這頓飯吃的壓抑極了。
容榕吃完就要躲回自己的房間,被徐北也一把扯回了椅子上:「去哪兒啊?」
容榕看向沈渡。
後者擦了擦嘴,面無表情:「把事情解釋清楚了。」
她又看向容青瓷和魏琛。
兩個無恥隊友火速反水,跑了。
容榕坐在椅子上,語氣糾結:「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你們信嗎?」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你覺得呢?」
「……」容榕嘆了口氣,「我覺得男子漢心胸還是要寬廣一點,反正誰也不吃虧,沒必要這麼計較,你們覺得呢?」
兩個男人臉色同時黑了黑。
容榕再接再厲:「如果你們是因為上下……」
兩個男人咬牙切齒:「閉嘴。」
容榕閉嘴了,乖巧坐在椅子上對手指。
上下你個幾把。
傻逼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