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瓷要辦婚禮,容榕只好提前打包行李回家了。
狗良剛買好機票還沒來得及找容榕報銷,就被告知容總已經打算回清河市。
抱怨了半天,也只好又去把票給退了。
容榕以為只有自己回去,單獨打包了行李和沈家人打了個招呼就當告別。
結果登機那天,不但沈渡跟她一起,他連帶將他父母一起打包跟著自己回了清河市。
容家人也以為只有容榕一人回來,所有人忙的腳不沾地,就只派了個司機去接她。
結果在VIP休息室看到了四個人。
司機面對突發狀況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理,只好將容榕拉到一邊,悄聲問她:「二小姐,你不是說就你一個人回來嗎?」
容榕無辜的聳肩:「我也上飛機之前才知道的。」
司機滿臉糾結:「車子都拿去做婚禮彩排了,我開過來的是二小姐你的車。」
容榕放在老宅車庫裡的車都是失了寵的,她想了想,也不確定司機說的是哪輛。
這邊容榕和司機竊竊私語著,那邊沈渡怎麼會猜不到,無奈的看著父母:「給人家添麻煩了。」
路舒雅女士不在意的擺手:「啊,那肚肚你打個電話給你的司機,我們就不跟榕榕擠一輛車了。」
沈渡正打算給老王打電話,在旁的容榕緩慢踱步又走了過來。
「車子就停在外面。」容榕的表情有些不對勁,有種說不上來的尷尬。
路舒雅搖頭:「我們坐肚肚的車吧,榕榕你先回去。」
她怎麼可能扔下沈家三口自己先溜,要是被爺爺知道了,估計又要耳朵起繭。
本來他們猜的是車子是因為坐不下五個人才讓容榕這麼為難,直到他們看到了那輛車。
勞斯萊斯魅影雙拼糖果色,櫻花粉配牛奶白,是容榕二十歲那年老爺子給買的。
二十歲的她正是最迷戀粉色的時期,原本的黑白配色她哪哪兒都看不順眼,直接讓4S店給改成了糖果色。
車廂里還特意裝了星空燈頂飾,從方向盤到輪轂,全部按照她的想法做成了拼色。
老爺子看不得這鮮艷的顏色,錢就當打了水漂,反正死都不肯上車。
容榕感嘆高處不勝寒,只能自己開著這輛車到處騷包。
走在馬路上,旁邊的車子都自動與它保持距離,隔壁的車道永遠是空著的。
她那時候張揚,還覺得蠻自豪的。
後來被交警攔了好幾回,懷疑她非法改裝,容榕出示了行駛證,又解釋自己已經去車管所做了登記,才算是了結了這件事兒。
老爺子罵她活該,懶得替她擦屁股。
這輛車就這麼被擱置在車庫,放在最角落裡生灰。
容榕有些不滿:「為什麼所有的車都被選走了,就單單不要我這輛?我這輛當婚車隊的頭牌,多拉風。」
「男方畢竟在政府工作,不能太過奢靡,大小姐說怕被請去喝茶。」
容榕嗤之以鼻,她就不信還要搞婚車彩排的婚禮能從儉到哪兒去。
幾個人還沒上車,周圍就聚集了好多人。
還有人拿出手機偷偷拍照的。
他們站在車子旁邊,也被當成了動物園的猴子圍觀。
有人認出了容榕,偷偷拍了照片傳上了微博和論壇。
【大榕榕是要結婚了嗎?看到她接男朋友的父母上車了】
配圖是車子和幾個當事人。
大榕榕穿著簡單的淺色風衣,妝容清淡,扎著舒適的高馬尾,和沈渡站在一起。
她平時的打扮都很年輕,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愛穿的風格,如今這身簡約婉約的打扮,讓她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一看就知道是見男方長輩時最中規中矩的打扮。
旁邊還站著打扮正式的夫婦,其中中年男人的臉喜歡看財經雜誌的都熟悉,珠三角地區的地產大亨沈柏林。
總見他在沿海和對岸出席活動和會議,沒想到這次居然能在內陸城市看見真人。
【請問是按流程檸檬嗎?】
【這算不算門當戶對的大陸最強聯誼?】
【如果大榕榕是個普通女孩或許我還能酸一下,她這種級別的豪門千金本來就是那個階層的,從出生那一刻我就輸了】
【現在有錢人家的基因都這麼好了嗎?】
【就我一個人注意到這輛車了?大榕榕的嗎?】
【大榕榕的,這車幾年前就被人拍照傳過論壇,當時好多人猜是哪位小公主的公主車】
【幾年前大榕榕不是還在念書嗎?】
【別人讀大學就有勞斯萊斯接送,我讀大學天天共享單車,酸了】
【現在看到標題大榕榕的帖子,直接酸就對了】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輛騷包車是容榕的了。
她紅著臉請沈渡和他的父母上車。
沈渡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按在她的頭頂上,誇讚道:「很特別的車子。」
幾個人上了車,車頂上的星空自動亮了起來。
還是呈現漸變特效的,後排的一家三口,臉色跟隨著變換的燈光時明時暗。
因為要去擺放容家,他們穿的都挺正式的。
路舒雅女士脖子上的akoya天女珍珠項鍊是容榕特意送給她的,配上駝色小西裝,顯得端莊典雅。
三個人後方的HellKitty靠枕怎麼看怎麼違和。
容榕開始後悔,為什麼要換掉低調成熟的黑色內飾,全都給布置成了粉色。
尷尬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到家。
老爺子早就接到了電話,提前在宅子門口等著,見人來了急忙讓容青瓷扶著他快步往車子旁走去。
早就聽說過沈柏林的大名,但老爺子也是第一次見這位地產大亨。
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將他們迎進了宅子。
路上經過裝修精巧的私人花園,沈爸爸笑意盈盈:「老爺子很會過日子啊,這花園比我們家的大氣多了。」
老爺子雖然心裡得意,但面上還要保持著謙虛:「養老的地方總要花點心思的,沈先生還年輕,考慮這些還早得很呢。」
進了宅子,容家上下早就在客廳等候。
「突然造訪,也沒提前打聲招呼,實在抱歉。」沈爸爸讓路舒雅女士拿過禮盒,遞給了門口的阿姨:「一點心意,還望諸位收下。」
二叔笑得很客氣:「沈總太客氣了,您肯過來做客,就是我們的榮幸了。」
「不過來不行啊,到底我們沈渡和榕榕談戀愛,我們做父母的總要幫他拉點好感。」
路舒雅女士抿唇笑:「其實我來過清河市好多次了,居然也拖到這時候才過來,好不容易等到沈渡他爸爸有空,就想著一起過來拜訪。」
「哪裡的話,什麼時候來都行,我們隨時歡迎。」二嬸抬手,將人領到沙發邊:「快坐下休息。」
兩方友好會談,場面正式,客套話頻出。
容榕從來沒見過爺爺和二叔二嬸這麼和藹可親過,就連平時最喜歡板著臉的容青瓷都面帶笑意,沈氏夫婦問什麼,她就老實答什麼。
談著談著就談到了生意。
容榕眼見著老爺子和沈爸爸不知道怎麼的,三言兩語就談成了粵區的地產生意。
「我們的愛情最終還是沒能逃脫物質的束縛。」容榕嘆了口氣,捧著臉感嘆:「我是想要一份純潔無瑕、不摻雜任何雜質的感情。」
容青瓷抽了抽嘴角:「得了便宜就別賣乖了吧,你和沈渡在一起,咱家總要撈點好處的。」
容榕自顧自幽怨道:「我對咱家而言,只是個聯姻的工具嗎?」
「電視劇看多了你。」
容青瓷翻了個白眼,不再理她。
「榕榕這孩子父母過世的早,我們對她關心一直很少,不過好在她天性樂觀,健健康康的長大了。我沒什麼能給她的,只希望能在我活著的時候,讓她無憂無慮的,什麼都不用擔心,等她找到了能照顧她的人,還能夠繼續寵著她。」容老爺子語氣和藹,眼神明朗:「現在家裡有我小兒子一家撐著,她自己也找到了想做的事情,榕榕和沈渡的感情這麼好,我很欣慰。」
沈爸爸笑著點頭:「榕榕是個好孩子。」
「之前爺爺就怕榕榕找到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然後跟著吃苦。」容青瓷坐在老爺子身邊,親密的挽住了他的手臂,語氣調侃:「我們家的小公主肯定是吃不了苦的,爺爺就怕她到時候後悔,哭著要回家。」
容榕哎了一聲:「我沒那麼嬌氣好嗎?」
「你還不嬌氣?」老爺子側頭瞪她:「你在深圳待了這麼久,給人家添了多少麻煩,人家對你好,你倒還挺自豪啊。」
容榕撇嘴,絞著手指不服氣。
沈渡放下茶杯,沖容榕輕輕笑了笑:「榕榕很好,在深圳那段時間,我們家裡總是充滿了笑聲。」
她聽到了,咬唇給沈渡比了個愛的wink。
沈渡捂嘴,忍住了從唇邊差點溢出的笑聲。
「老爺子,聽說你們家的大孫女要結婚了?」路舒雅女士雙手合十,笑容可掬:「還沒恭喜老爺子呢。」
突然被cue的容青瓷,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
老爺子盛情邀請:「沈先生沈太太還請一定要賞臉參加我們青瓷的婚禮。」
沈爸爸點頭:「恭敬不如從命了。」
「哎,你逃婚的機率又變小了。」容榕站在沙發後頭,撐著沙發墊湊到容青瓷耳邊幸災樂禍:「高興嗎?」
容青瓷轉頭作勢要打她:「閉嘴!」
「青瓷,榕榕,不許鬧。」二嬸皺眉:「長輩還在說話呢。」
二叔笑呵呵道:「姐妹倆估計是覺得我們說話沒意思呢,你們上樓聊去吧,等青瓷結婚了,你們倆可就沒這麼多時間在一起了。」
容青瓷起身,牽起容榕的手:「走,陪姐姐上樓聊天去。」
容榕不情不願的跟著容青瓷去了她房間。
剛關上門,容青瓷那淡定的樣子瞬間消失無蹤,她在房間裡轉了好幾圈,最後無奈的看著容榕:「我真的要結婚了嗎?」
「你不想結婚嗎?」
「我當然想啊,但不是跟徐東野。」容青瓷煩躁的揉亂了頭髮:「那天真不應該喝那麼多酒的。」
容榕抿唇:「你就沒有一點點喜歡大哥嗎?」
「這不是我對他怎麼樣的問題,而是他對我怎麼樣。」容青瓷將她拉到床邊,神情複雜:「我到現在還無法相信他喜歡我這件事,我跟他結婚,完全是因為我懷孕了,孩子正好是他的,我們彼此間沒有感情基礎,就算我能接受和沒有感情的男人結婚,我也無法接受這個男人是徐東野。」
容榕愣愣問她:「大哥那邊怎麼說的?」
容青瓷搖頭:「我不知道。」
「我要是結了婚,就很難離了,等於將自己的下半生全都拿來做了這場婚姻的賭注。」容青瓷勉強笑了,無力的癱倒在床上:「不瞞你說,我還真有逃婚的念頭。」
「以大哥的性格,如果他不想結婚,誰都逼不了他吧。」容榕跟著躺倒在她身邊,側過身子喃喃道:「他寧願用你最討厭的方式將你綁在身邊,就算你逃了,應該也會把你抓回來吧。」
容青瓷望著天花板,沒說話。
***
婚禮當天,兩家包下了本市最大的希爾頓酒店。
從早上六點開始,整個婚禮的流程就正式開始了。
天色還沒完全亮,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薄霧。
容榕穿著伴娘服,到處找地方給容青瓷藏婚鞋。
找了好半天也沒找著好地方,最後搞得容青瓷煩躁,直接對著窗戶把高跟鞋扔進了後院。
幾個伴娘目瞪口呆。
這麼不想新郎找到鞋子的新娘子,她們還真是第一次碰見。
最後新郎是拿著高跟鞋進來的,直接把高跟鞋往新娘腳邊一放,語氣平靜:「我可以帶走新娘了嗎?」
伴娘們:「……」
新娘:「……」
別人搶新娘熱熱鬧鬧,到處都是歡聲笑語,不是逗新郎就是逗新娘,偏偏這一對新人臉色都臭的要死,一副深受包辦婚姻荼毒的厭世模樣,伴郎伴娘團生怕開個玩笑就把這對新人給拆散,只好選擇保持沉默。
就這樣沉默的給父母敬了茶,沉默的往酒店出發。
婚禮會場花了不少心思布置,整個夢幻的西式童話風格。
變奏的婚禮進行曲在會場迴蕩著。
正中間兩層樓高的LED大屏里循環播放著婚紗照。
說真的,攝影師估計也是頭一次給臉這麼臭的夫妻拍婚紗照。
後來宣誓的時候,司儀拿著麥克風大聲地問新娘:「請問我們的新娘子,是什麼原因讓你選擇嫁給了我們英俊瀟灑帥氣的新郎!」
容青瓷語氣淡淡:「懷孕了。」
司儀:「這真是…雙喜臨門啊!」
容榕坐在最靠近舞台的親屬桌上,眼睜睜的看著徐東野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老爺子扶額:「多少人看著呢,這丫頭就不能稍微給點面子嗎!」
沈家三口坐在同排的貴賓桌旁,路舒雅女士倒是看得挺開心的,跟沈渡開著玩笑:「榕榕的這個堂姐還真是挺有趣的。」
沈渡挑眉,沒有搭腔。
等儀式好不容易結束了,新郎新娘要先下去換禮服,再出來給賓客敬酒。
容榕總算看見容青瓷露出了今天整場婚禮上的第一個笑容,她直接端著酒,跟徐北也碰了個杯子,十分得意的沖他揚眉:「叫大嫂。」
徐北也:「……」
徐南燁在一旁笑看著,他的年輕妻子乖巧的叫了聲「大嫂」。
徐氏夫婦也催促著徐北也趕緊叫大嫂。
「改不了口。」徐北也抽了抽嘴角,試圖搪塞過去。
徐東野語氣低沉:「叫大嫂。」
「……」
大約堅持了幾秒,徐北也終於妥協,叫了聲「大嫂」。
所有人都笑了,舉杯同慶。
容青瓷心情總算是好些了,從背後悄悄掐了掐徐東野的腰,踮腳在他耳邊說了聲謝謝。
徐東野從背後將她的手拿到身前,和她十指緊扣,唇角微勾:「總算高興點了嗎?」
容青瓷心虛的點了點頭,又皺眉問他:「你不也一直板著臉?既然你也不想跟我結婚,為什麼要答應這門婚事?」
「我如果表現得太高興,會讓你覺得難過。」徐東野垂眸望著她,聲音低冽:「會覺得是我強逼你結婚。」
容青瓷:「難道不是?」
「是,但我必須對你負責,而且那天我是想戴套的。」徐東野從容不迫,似乎有意要幫她記起那天:「是你說不舒服……」
容青瓷急忙去堵他的嘴:「好了好了別說了!」
徐東野果然沒再繼續說了。
容青瓷只好認輸:「行吧,臉也臭了一天了,剛剛徐北也那句大嫂總算讓我解了氣,我們都高興點吧。」
徐東野攬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輕笑:「我很高興。」
容青瓷覺得耳朵有些癢。
賓客也不知道新郎新娘為什麼忽然就高興起來了,後來到了新娘扔捧花的環節,容青瓷拿過麥克風,語氣帶笑:「這捧花,我只想給一個人。」
她提著裙擺走下了階梯,徑直朝容榕走去。
塞進了她的懷中。
會場頓時一陣尖叫。
容榕愣愣問她:「就這麼直接給我了嗎?」
「我妹夫沈渡呢?」容青瓷佯裝不解的左看右看:「去拿個戒指而已,至於這麼慢嗎?」
會場的燈驟暗。
英俊挺拔的男人穿著正式的黑色西裝站在聚光燈下。
容榕睜大了眼看著他。
他們什麼時候策劃的?
之後沈渡是怎樣半跪在自己的面前,又是怎樣拿出那枚戒指的時候,容榕都快記不清了。
她只聽見,家人和朋友們都在催促她快點答應。
所有人都讓她答應,只有徐北也說著反話:「我們沈總還是不行啊,第一次求婚就被拒絕。」
容榕回過神,側頭瞪他。
徐北也的神色忽然變得溫柔,只是說的話依舊吊兒郎當的沒個正經樣:「人膝蓋都要跪麻了,影響的可是你的幸福哦。」
她連忙蹲下身子,去查看沈渡的膝蓋:「對不起,蹲麻了嗎?」
「嗯。」沈渡看著她,神色有些無奈:「所以快答應我吧。」
容榕嘟唇:「我答應,你快起來吧。」
「容家的小公主。」沈渡將戒指為她戴在無名指上,傾身在她手背一吻:「從此,你就是沈家的小公主了。」
老爺子嫁孫女只有一個要求。
她在容家千嬌萬寵著長大,只希望她嫁入夫家時,夫家能夠一如既往地,愛她寵她,呵護她。
沈渡都一一照辦了。
【大榕榕婚禮直播有人蹲嗎!!!!】
【觀看的人太多了我被擠出直播間了!!爆哭!!】
【啊啊啊啊要開始了!!!】
【我這邊網好卡!!有沒有人截圖!】
【我們榕妹要結婚了!老粉驕傲】
【榕妹沖鴨!!!】
沉寂多時的「世界號」,終於在婚禮當天啟程。
維多利亞港上,天空碧藍,海風溫和,白色海鷗在海平面的那一端鳴叫著。
巨大的郵輪鳴笛,激起陣陣漣漪。
在「世界號」的船身上,刻著「Shen&Rong」的英文花體縮寫。
柏林、華淵和中潤三家企業全程贊助,舉辦了為期一禮拜的海上婚禮。
Sahar的新品已經上架,純白的少女婚嫁系列。
封殼上印著一個穿著婚紗的新娘。
「願所有的女孩,都能找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愛情」。
「願所有女孩,都能笑著面對生活中的一切」。
——「沒有什麼,比你笑起來時更好看了」。
不施粉黛也好,出身普通也好,女孩兒的美千種萬種,無論選擇哪一種,都是最漂亮的。
你們會找到幸福的,我保證。
容榕致所有的女孩兒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