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內,諸人還沒反應過來。
一直沉默了許久,忽然間,有人大呼一聲。
「贏啦,哈哈,我們贏啦,我們大靖贏啦!」
他這般一喊,人們才從方才的愣神之中醒轉過來。
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歡呼聲從葉玄所在位置向外傳遞,一層接一層,慢慢傳導向了四周。
短短的時間內,整個詩會會場便陷入了山呼海嘯之中。
「哈哈,贏啦,葉小侯爺贏啦,大靖贏啦!」
「當然能贏了,葉小侯爺是誰,那是文曲星下凡,文曲星是天上掌管文運的神仙,神仙怎麼可能輸給凡人?」
「說的對,一個陳山竟然敢口出狂言,便是陳鴻大儒今日親自來,也決計勝不了葉小侯爺!」
……
「姐姐,他贏了,他真的贏了。」
趙凝雪雙手緊握胸前,一雙杏眸明媚如水,洋溢著喜色。
哪裡還有方才的擔憂。
「嗯,看到了。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蕭凝冰輕輕頷首,雖是戴著面紗,其眼神之中也是流露出一抹喜色。
同時還輕輕的舒了口氣,似乎對於葉玄的勝負也極為的在乎。
這時,他望向了不遠處的墨無爭等人。
後者雖依舊神色平靜的坐在候場區。
但他與身旁的一干南晉學子們卻是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透過其那雙丹鳳眼,蕭凝冰能夠感受到其心裡正醞釀著滔天的怒火。
她清楚對方是有多麼的高傲。
當初在墨家,因為堂妹奪走了自己的第一天才的位置,他便曾經暴跳如雷,鬧了很久。
只是最後在與對方對決之後,才有些不敢的接受了現實。
現在,在大靖,一個與他有著血緣關係的人,表現出了比他還要強的天賦。
而且整個大靖的學子和讀書人都奉若神明一般,他心中的落差感又出現了。
「你何時才能清楚這世間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
悠悠的嘆了口氣,她轉頭看向葉玄方向。
恰好看到對方也往自己這邊看來。
只不過他並不是在看自己,而是正與身旁的妹妹互動。
葉玄高高的舉起拳頭揮舞,一臉的堅毅神色,臨了還對著趙凝雪一番擠眉弄眼,搞怪至極。
而就這幾個簡單的動作,卻是讓自己妹妹心花怒放。
後者雙手抱於胸前,一臉的桃花模樣,宛若此刻就是這世間最幸福的女人一般。
莫名的一股酸楚之意,襲上心頭。
她心中升騰起了一股醋意。
「我這是怎麼了?」
「他明明是凝雪的未婚夫,父皇已經賜婚……我還在幻想什麼?」
正在思忖之際,胳膊卻是被人扯動了一下。
「姐姐,你愣著幹什麼呀,你看,玄哥正跟咱們打招呼呢。」
「啊?」
猛然驚醒,再次抬頭。
果然如趙凝雪所言,葉玄看向了自己。
正如剛才對妹妹一般,對著自己擠眉弄眼。
「莫名其妙,他不跟你打招呼,跟我這般作甚?」
「姐姐,你說什麼呢,他這是跟咱們打招呼呀,再說了,你能與父皇相認,也多虧了他。而且父皇還說了,當初你傷重,還是玄哥替你治的傷,現在你有住在葉家,自然是把你當做一家人,與你打招呼並沒有什麼不妥呀?」
蕭凝冰微微一怔。
「一家人?」
「可不就是一家人,以後妹妹嫁給了他,可不就是一家人了。對了,姐姐,我先前聽玄哥說,你……你喜歡墨無爭墨公子?」
趙凝雪的話音一落。
蕭凝冰的神色卻又是一沉,原地愣了下神。
自己真的喜歡墨無爭嗎?
若是放在以前,她的確是對墨無爭有著極大的好感的。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墨無爭的確在南晉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才子。
另一方面,墨家與劍冢本就同處一地,兩者經常走動。
也讓彼此私下裡有了交流的機會。
而且兩人從小便認識,女子天生慕強,自然也更容易對墨無爭產生好感。
可是現在,自己真的還喜歡對方嗎?
她微微低垂著腦袋,捫心自問。
不知為何,心底湧現出一股莫名的情緒出來。
這一股情緒好似對於妹妹說出的這句話有種很濃烈的厭煩情緒一般。
好似在說:誰喜歡他了,你莫要亂說!
我……我這是怎麼了?
「姐姐?」
「啊?你說什麼?」
「我說玄哥說你喜歡墨無爭?」
「葉玄跟你說的?」
蕭凝冰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神情有些淡漠的問道。
「他沒直接說,他只是說你與這墨無爭好像青梅竹馬,從小就認識。哦,對了,墨無爭曾經向他打聽過你的下落,不過他沒說。嘻嘻,要是我我也不說,姐姐現在是大靖的公主,可不是劍冢的殺手了呢。」
「不過說真的,姐姐,那墨公子雖有才名,但並非你的良配呢。」
「為何這般說?只因為他是南晉人?「
趙凝雪搖了搖頭。
「並不是,姐姐,玄哥曾經告訴我過,這人是有面相之說的。意思就是一個人的好壞,大體是可以通過面相來看出來的。」
「便如父皇,英明神武,面龐方正,身上透射著一股霸氣,別人一看就清楚他肯定是帝王之身。而一些大臣和武將也有類似的氣質,只不過那種氣勢比之父皇要弱上很多。再說這墨無爭,雖然長得也算是丰神俊朗,很是俊逸,但是他眉角輕挑,嘴唇淺薄,這種面相的人,玄哥說是一種自私薄情之人。」
「也就是說這種人,表面看上去溫文爾雅,實際上都是裝出來的。這類人野心很重,很會利用人,但利用之後在你失去利用價值之後會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而且,他還說……」
趙凝雪突然欲言又止。
「他還說什麼了?」
蕭凝冰神情平靜。
但多多少少心中對於葉玄這般說墨無爭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無端指責一個與你不相干的人,並非什麼君子所為。
葉玄這樣做,讓他頗為反感。
「你……你不生氣?」
「我為何要生氣?」
「以為玄哥說你喜歡墨無爭呀?」
「他說我喜歡你便信了?」
「嗯!」
趙凝雪很是確定的點了點頭。
「你!」
「你就一點也不思考嗎?他說什麼,你便信什麼?」
「不是不思考,在未見這墨無爭之前,我對玄哥的話還是有些懷疑的,但是現在,我絲毫不懷疑。「
她眉宇間帶著一分堅定,斜眼看了那墨無爭一般。
「爹爹也說過,這墨無爭來長安城這段時間,折騰出來許多事情,是一個小人。父皇似乎對他也頗為不喜。今日看到,不知為何,我對他總是生出一種厭煩的情緒呢,就是那種沒來由的打心底里的厭煩。」
蕭凝冰一陣沉默,沒去反駁趙凝雪,也沒有贊成。
只是又看了一眼墨無爭,又回想了自己從小到大,這墨無爭做的一些事情。
最終選擇了沉默。
趙凝雪也意識到自己今日這番話可能惹蕭凝冰不高興了。
輕吐了一下香舌沒敢再繼續說下去。
這時候,會場內,葉玄所在的地方。
傳來了一陣喧鬧之聲。
她抬頭望去,便見一名大靖的學子從那先前跑出去拿蒲團的南晉學子手中奪過了蒲團直接扔在了地上。
這個動作做出的同時。
圍繞著陳山的一干南晉學子們,竟是不約而同的顫抖了一下。
尤其是陳山,一張老臉之上幾無血色,煞白無比站在那裡,全身顫抖不已。
「陳大家,願賭服輸,請吧,三跪九叩,可是一個都不能少呢?」
「就是,這可是你自找的,說我大靖文曲星作弊,小小的算術題,還值得葉小侯爺作弊,你以為是你們南晉人,凡事喜歡找歪門邪道?」
旁邊,大靖的學子們,冷嘲熱諷起來。
陳山抬頭看向葉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哀求之色。
他正欲開口。
葉玄卻是率先發話。
「陳大家,莫要求我,求我,只會讓本侯更輕看你一眼!我給過你機會的。」
「我……」
「怎麼,想反悔?反悔便是忤逆聖上,要命還是要臉面,你自己想好了!」
有人搬出了永盛帝恫嚇道。
這老匹夫,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現在竟然還想掙扎!
日的,真他娘的不要臉。
「葉小侯爺,還請你網開一面,讓學生替老師行此番大禮如何?」
身後,陳山的弟子站出身來,說道。
「你?」
「不錯!還請葉小侯爺得饒人處且饒人。」
「哼!你們有資格跟本侯說這句話,先前不是你們南晉咄咄逼人嗎,現在後悔了?」
「那本侯倒是要問了,若是現在輸得是我,你們會饒過我嗎?」
一句話,這名弟子臉色瞬間蒼白。
他沒敢回答,因為他清楚依著自己老師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放過對方的。
「那由我代老師受過好了,三跪九叩,一個不少你們的。」
「呵呵,你還是一邊站著好了。你老師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
「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代替你老師來行這大禮?」
「你是大儒陳鴻亦或者是南晉皇子?」
葉玄眼神冷徹,沉聲質問。
「我……」
「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陳山!本侯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行三跪九叩之禮,還是死?」
說話間,葉玄不知從何處摸出來一把短刃握在了手裡。
這個動作一出。
陳山瞬間受到驚嚇,噔噔噔的往後退出了數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我行禮便是。」
他終於反應過來,眼前這位葉玄雖是大靖的文曲星,但更是一個武夫了。
有著方才,大靖皇帝的旨意,他真敢當場斃掉自己。
就算是事後,南晉和自己弟弟會為自己聲討,可自己已經沒了性命,又能改變什麼呢?
「那便快點,莫要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