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侯爺還要在下向你行師禮?」
墨無爭面色陰沉,強壓心頭怒火問道。
「既是求教,那便是在這一題上,本侯能成為你師,行師禮似乎並無不可吧?」
「再者,我這算術之法乃不傳之秘,今日與你說了,你便算是這世上,第二個通曉此法者,行師禮,你覺得吃虧了?」
葉玄眼神戲謔,淡然說道。
接著他輕輕伸了一個懶腰。
「當然,你也可以不行禮,本侯沒有要強逼你的意思。「
「既是葉小侯爺要求了,在下又有心求教,那還是行禮為好。」
說罷,墨無爭雙手抱拳,旋即微微躬身,對著葉玄連拜了三次,這才緩緩的直起身子。
「如何?」
「甚好!墨公子不虧為大家出身,這番行禮當真是標準無比,讓人挑不出一絲瑕疵。」
「葉小侯爺謬讚了,還請您信守承諾,將這解題之法說與在下聽聽。」
「好說!取紙筆來。」
葉玄爽快的答應,然後招呼了一聲。
旁邊很快便有人將紙筆遞了過來。
葉玄則是飛快的在其上寫了兩個字,遞給了墨無爭。
同時,旁邊一些人也探頭過來,想要一看究竟。
墨無爭接過,只看了一眼,面色倏然一僵,嘴角扯動,腮幫子抖動了數次。
他猛然抬頭看向葉玄。
「葉小侯爺,你莫不是在跟在下開玩笑?」
「怎麼會呢,本侯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你是說你方才的題是蒙的?」
葉玄那一張宣旨之上只有倆字:蒙的!
簡潔明了!
「對呀,怎麼,蒙對就不是對了?好似方才,陳大家也沒這麼說吧?」
葉玄攤了攤手說道。
而他這番話一出。
不光是讓墨無爭面色又陰沉了幾分。
旁邊,一眾人也傻了眼。
好傢夥,這葉小侯爺當真是藝高人膽大,這般情形之下,他竟然靠蒙勝了那陳山,簡直了。
「真的假的,蒙對的?」
「看葉小侯爺這神色似乎不會有假,只不過這蒙的竟然會蒙的這麼准,葉小侯爺也是有些水平的。」
「哎……怎麼會是蒙的呢,我還以為葉小侯當真解答出來了呢。」
「蒙對也是對,那陳山又沒說不準蒙!」
「可是……」
有人還是有些不甘心。
那感覺就仿佛葉玄剛剛樹立起來的英明神武形象在此刻,被他自己自行推倒了。
要知道,方才他們還說葉玄是文曲星下凡,乃是天上的神,自不可能有不會的題。
現在,他親口說蒙的,卻是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了。
不遠處,剛剛被自己弟子好一番揉心口甦醒過來的陳山,在聽得葉玄這親口承認是蒙對的之後。
抻長脖子,瞪大眼珠子哆嗦了半天,一口氣沒緩過來,腦袋一偏,又昏死了過去。
瞬間,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蒙的?姐姐,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他說的話哪裡能全信,況且陳鴻大儒出的題哪會那麼容易就能蒙對,若是能蒙對,南晉學子早就蒙對了,也不會到現在還無人能解答了。」
「那他為何還這樣說?」
說真的,趙凝雪在聽到葉玄說自己蒙對之後,心中也是有些小失落的。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葉玄是無所不能的。
突然間,他來這麼一句,讓她心中有了一些落差。
「只有一種可能。」
「什麼?」
「報復!」
「報復?」
趙凝雪眉頭輕挑,略顯意外。
「他應該是不滿墨無爭才是,今日陳山和他的弟子質疑他作弊,其實就是墨無爭在後面搗鬼,葉玄應該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這般說的。」
「這樣啊……那這墨無爭還是真的有些陰險呢,難怪玄哥和爹爹他們都不怎麼喜歡這個人。說來,玄哥還與他是親戚呢,竟然連親戚都害,是有些過……「
過分還未說出來,趙凝雪猛然意識到,這墨無爭好似就是姐姐所喜歡的人,立時噤聲。
蕭凝冰看出了趙凝雪的擔心。
「你不必顧及我的感受,我是與墨無爭從小走的很近,可我與他並無什麼私情,況且,這件事他的確做的不對。」
「真的?」
「不是真的難道是假的,還是說非要我承認與他有私情你才信?」
「哎呀,姐姐,你莫要生氣,妹妹只是隨口問問,沒有那自是最好!想我大靖男兒何止千萬,定然有比這墨無爭更為優秀的存在。回頭,我讓父皇發下告示,全天下搜羅,定然能為姐姐找一個如葉玄這般能耐的如意郎君。」
趙凝雪說著,身子往蕭凝冰身上靠了一下,撒嬌的說道。
蕭凝冰卻是神情微微一怔。
下意識的望向葉玄。
心中卻是在自問,真的能找到嗎?
大靖人口是多,可是這些年不還是被南晉在文運上壓著嗎?
百十年前出了一個孔半聖。
如今的葉玄也有些隱隱向著孔半聖方向邁進的意思。
這樣的人,當真在大靖那般容易尋到?
「胡說什麼呢,我可不像你,整天想著這些卿卿我我的事情。」
伸手颳了一下趙凝雪的瓊鼻,蕭凝冰看向了葉玄方向。
墨無爭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看得出來他已經努力壓制自己的怒火了,但心底的那股怒意還是表露在了臉上。
於是他皮笑肉不笑道:「葉小侯爺,不覺得這個回答太過隨性,也太不尊重人了嗎?」
「在下誠心誠意求教,您一句蒙的,是否太過草率了一些?」
「你想得到尊重?那我倒是要問了,先前你又是如何對待我大靖,對待本侯的?」
「想要他人尊重,首先你要學會尊重別人!」
葉玄戲謔一笑。
「實不相瞞,這題我的確不是蒙的,我自有自己的做法,但想要我告知你,卻是不能!」
「至於原因,我想你應該清楚。」
「在下還真未必清楚。」
墨無爭有些賭氣的說道。
葉玄眼神隨之一冷,踏步上前。
直接鼻尖對鼻尖。
「你是想今日讓本侯徹底扯下你們南晉虛偽的面具,讓天下人知曉你南晉所做的那些下三濫的勾當?」
「就怕你敢說狠話,你背後的主子還不願意!」
墨無爭瞳孔急速的放大收縮,收縮放大,如此循環了數次。
「這筆帳,我記下了,你最好能撐到最後一關!」
冷冷的扔下一句狠話,對方轉身離去。
「慢著!」
「你還要幹什麼?」
「既是行了師禮,本侯總真不能告訴你解題的方法不是,我沒你們南晉人難辦厚臉皮,你且等著!」
說完,葉玄重新提筆,在宣旨之上解答起來。
一氣呵成之後,葉玄將宣旨讓旁邊人遞了過去。
後者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接了過去。
旋即低頭仔細端詳。
起初,他神色還算平靜。
漸漸地神色變得無比難看起來。
「這……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有些事情看似困難無比,那是因為你沒想到正確的解題方式,想通了自然就簡單,便如第一道題一般,於我而言只是瞪眼的功夫!」
葉玄輕笑。
「哦,對了,你若是看不懂我列的算式是什麼,你可以再向我行一次師禮,我可以為你解答。」
墨無爭面色陡然一僵。
行一次師禮已經讓他丟盡了臉面。
若再行,豈不是是告訴所有人,自己連這姓葉的算式都看不懂。
冷著臉:」不必了,葉小侯這算式在下還是能看懂的。「
說完,其對著葉玄抱拳,鐵青著一張臉,匆匆離去。
這一幕,不由的讓不少人面面相覷起來。
因為從始至終,雖看到了彼此雙方的交鋒,但是卻無人知曉這具體的題目是什麼。
這時候,葉玄從墨無爭臉上收回目光,看向國子監吳祭酒。
「吳大人,煩請你將這道題貼出去,讓我天下學子都看一看,若是有人能做出者,煩請帶他來見我,此人於我大靖有大用。」
「葉小侯爺放心,老夫一定辦妥。」
雖不清楚葉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吳祭酒還是點頭答應。
葉玄輕輕頷首,隨之快步向著這第二關而去。
而經歷了這一起事件之後,南晉一方似乎也徹底老實了下來。
後面接連的幾關,葉玄雖碰上了一些南晉學子們的挑釁,但都沒敢再有造次。
葉玄也是很順利的通過了各個關卡。
與先前初賽不同。
這次詩會的決賽日明顯難度要提升了不少。
而且對於學子們的考教,也不僅僅局限於詩詞之上,還涵蓋了曆法、測量乃至農業多方面。
葉玄前世本就涉獵了頗多的古時候的書籍,自然這些對於他並無什麼難度。
幾乎是一路無比順暢的便闖進了,最後的三十人大名單。
等到三十人全部角逐而出的時候,已經午時三刻。
詩會暫時休賽,大靖官方在河灘之上直接支起了幾口大鍋,開始為參賽的學子們製作好了飯食,以供學子們免費食用。
葉玄原本是想著同趙凝雪、蕭凝冰一起吃飯的,結果兩女被永盛帝喊了過去。
他只好同常寶寶等人湊活到了一起。
席間,幾人自是沒少吹捧他。
葉玄則是一臉淡然。
非是他小瞧了古人。
上午時候,永盛帝似乎有意削弱詩詞文章在比賽中的分量,只有一兩個關卡涉及。
更多的則是牽扯到了士農工商等各個方面,涵蓋很廣,很雜也很具體。
這種情況下,考教的便是學子們的綜合能力。
而在這期間,一些成績雖然不好,被篩選掉的,但在士農工商等領域有一些偏才者,中途都被大靖官方給帶走了。
葉玄清楚,永盛帝舉辦這詩會的目的就是為大靖招攬人才。
人才自然不僅僅局限於會做詩詞。
這些涉及到百姓生產生活領域的一些人才,其實對於社會的推動更加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