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用餐的過程那就是風捲殘雲般的利落，沒有人開口說話，吃東西的速度都超級快。
鄭嘉還特地打了一個甜酸味的沾碟擱到顧玉跟前，小聲道：「顧瑾說你喜歡吃這個口味的，就是廚房裡沒有辣椒了。」
「沒事，很好吃。」顧玉對著鄭嘉微微扯了扯唇角，算是表揚。
鄭嘉立馬又給她夾了兩個餃子到碗裡，「你喜歡吃，以後我還做給你吃。」
「誒誒，你們倆注意些啊，我們這在座的可都是單身狗，扎不扎心？！」顧瑾嘴裡塞了塊五花臘肉，還有空來指點鄭嘉兩句，「我姐就是慢熱型的，你多上點心。」
吃過這頓年夜飯後顧瑾再也不排斥鄭嘉當他姐夫，年紀小又怎麼樣，人家小奶狗有顏還有實力，關鍵是做的東西太好吃，若是鄭嘉和他姐沒關係了，今後他還怎麼能吃別人做的飯菜？
「嗯。」鄭嘉連連點頭，眸中閃過歡喜的神色。
顧瑾自從知道他喜歡顧玉後，對他總有些不冷不熱的感覺，有時候還陰陽怪氣的，但眼下鄭嘉能夠感覺得到，顧瑾是真心接納了他。
「顧姐，你真幸福，羨慕嫉妒恨啊……」方子怡也沒有歇過口，餃子好吃，肉也過癮，要是再能來一口酒就更好了。
「這粥熬了一個多小時，等晾冷了你慢慢喝。」鄭嘉又盛了一碗粥給顧玉，倒是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鄭嘉對她太好了。
顧玉清了清嗓子，端過粥想要點頭道謝的，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喝粥。
屋裡雖然只點著蠟燭蒙蒙亮，但幾人的情緒還算高，韓採蓮還要即興演唱歌曲，別說他的嗓子還真不錯，一首難忘今宵唱出了李老師的婉轉歌喉，得到滿堂的喝彩。
暖黃色的燭火映照著他們年輕的臉龐，還能從那一張張臉上看到曾經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模樣，真好！
顧玉就坐在那裡看著，連心也漸漸變得溫暖起來。
或許，這就是她為之奮鬥的動力吧，即使在末世也能有希望，也能過得像個人樣。
除夕的夜裡沒有月亮，天空都變得一片黯沉，顧玉默默地看著窗外，這是第一年的除夕夜沒有和父母在一起過，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粥還沒有喝完，明天早上熱熱還能吃，我再給你做些雞蛋餅……」鄭嘉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顧玉的身旁，別看他面色平靜，實際上內心十分緊張。
他和顧玉的關係算什麼呢，是他一直在追著顧玉跑，而她從來沒有給過他一點回應。
需要回應嗎？
以前鄭嘉以為不需要，他只要默默地喜歡她就可以，但後來他發現愛是需要回應的，他也期望她能喜歡他。
這是不是一個奢望？
「鄭嘉，」顧玉突然轉過身來面對鄭嘉，倒是讓他嚇了一跳，「你對我不用總是那么小心翼翼的……」
小心翼翼地討好她，凡事以她的喜怒為先。
顧玉都覺得她是在欺負小孩子。
「不是，我是怕你會不喜歡。」鄭嘉有些忐忑，顧玉的一雙眼睛黑得發亮，仿佛能夠看到他心底似的。
鄭嘉深吸了一口氣，又鼓起勇氣再次表白，「……今後，讓我照顧你好嗎？」
顧玉就是他的希望，就是他活著的動力，有那麼一瞬間鄭嘉甚至覺得，若是這個世界沒有了顧玉，恐怕他都不願意再活著。
活在沒有她的世界裡，那對他來說才是永恆的黑暗和折磨。
「你……比我小，今後你還會遇到比我更合適的人。」顧玉臉上一紅，剛想要側身迴避，卻被鄭嘉一把握住了手。
她的目光垂落，看向了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
十指修長，溫暖而有力，握住她手的時候還帶著幾分急切和心焦，「可我只想要你！」
顧玉竟然不敢去看鄭嘉的眼睛，雖然她一再否認自己的心動，也一再想要保持兩人的距離，可鄭嘉依然在向她靠近，不顧她的冷漠和迴避，他那一顆赤子之心恨不得剖開給她看。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如此純淨卻又如此溫暖，他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天使嗎？
讓那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她依然能夠擁有重新獲得幸福的機會……
顧玉神思有些恍惚，顧瑾卻突然帶頭開始起鬨，方子怡和韓採蓮也跟著拍手，一臉的興高采烈。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
顧玉默默地掃了一眼眾人，可能是她缺乏戀愛因子吧，這個時候她並不覺得激動，還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只是在看向鄭嘉的目光中卻蕩漾著一絲歡喜。
或許，她真的也是喜歡他的呢。
她以前沒有真心地愛過誰，也沒有體會過那種心動的感覺，但和鄭嘉在一起她覺得內心很安寧，雖然沒有轟轟烈烈的感覺，但她喜歡這種細水長流的溫情。
那麼……嘗試和他在一起有何不可？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幸福本來就很短暫，為什麼不放任自己去愛一回呢？
顧玉的心慢慢變得堅定，也不再躲閃地看向鄭嘉，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輕輕點頭，「……好。」
……
村頭這棟房子裡重新點亮了燈火，村子裡住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夜裡便有悄悄聚集在一處的，交頭接耳議論著。
「這些外鄉人怎麼就敢住進那房子裡去……」
「牛娃子他們一家可都沒了，那裡有鬼啊！」
「我爺爺說是怪物，才不是鬼……」
有小孩子不服氣地反駁了老人一句，立時被老人揪著耳朵往回帶，「別去摻合，怪物把他們吃了就不會吃咱們了！」
人心都是自私的，更何況是不認識的外鄉人，村里沒有一個人想去提醒顧玉他們一聲，本來對於這種不請自來的客人他們就不歡迎。
村里地處偏僻，但也有人帶回消息說是世道變了，他們能夠偏安一隅都是好的，誰也不想去自找麻煩。
「散了吧，各回各家，明兒一早再來看結果。」村長揮了揮手，頓時所有人都散去，安安靜靜地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