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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涉

2024-08-27 19:17:38 作者: 作家黃少
  一陣清脆的鳥鳴將他喚醒,他睜開醒松的眼睛,一道晨光從窗洞斜射進來。

  「起床了!」黃明呼喚一聲,率先走下嘎嘎作響的樓梯,步出院落,信步登上門外的石級,停立在一座小木橋頭。他舒展一下身子,作了一次長長的深呼吸,清新潮濕的空氣夾帶著枝葉清香沁入肺腑,感到一絲淡淡的清甜。

  「好清新的空氣!」他不禁脫口而出。他雙手支撐在經久失修的木橋欄柵上,這橋欄的園木滿布著指頭大小的裂紋,吱吱嘎嘎的搖晃,顯示出年代的久遠,橋頭石縫裡殘生著枯黃的草莖。

  黃明放眼望去:四處群山環抱,高聳入雲,山腰上還瀰漫著未曾消散的晨霧。山上樹木蔥蘢,莽莽蒼蒼,屋前的山溪蜿蜒曲折,汩汩地流過,沿山腳消失在山的轉彎處,水中裸石嶙峋。上游近處,堆積成石具,圍住一塘清水,水面平靜無波,清冽見底,飄浮著片片落葉,溪水從顛頂落下形成小小飛瀑,對岸半山竹林,鬱鬱蔥蔥,林間鳥雀啁啾。

  橋頭連接著一條彎曲的青石板進村小路。山溪在下游不遠處被山擋住,一個急轉彎依山而過,圍就了一塊寬寬的草坪,根根相連架起的空竹,引下山澗泉水,流進農舍院落供人飲用。一架古老的筒車靜立在溪邊,由溪水衝動發出沉悶緩慢的嘎嘎聲,像老人的咳嗽,老嫗的嘆息漫不經心地不知疲倦地將溪水提到高處落進溝里灌溉著層層梯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永無休止地循環下去,仿佛在訴說一個永遠講不完的古老的故事

  小橋靜靜,溪水汩汨,青松蒼蒼,翠竹鬱郁,草地茵茵,鳥雀啾啾,好一派田園風光。

  太陽爬上山頂,群山沐浴在初冬的陽光里,山崖、樹木、田疇,農舍被鍍上一層絢麗的金黃,晨霧慢慢消散,伴之而起的是農舍屋頂上升起一縷縷青灰色的早炊。

  「喲﹣﹣嗬﹣-」一聲清亮的吆喝,打破了山鄉清晨的寧靜。在山谷里迥旋蕩漾,引起冗長的回音。這聲音雄渾、宏亮,尾音繚繞,穿山越界,這是山里人獨特的信號,是出工,休息,散工、開會、議事的唯一呼喚。

  一會,農舍里走出男人,婦女、老者,少年,一個個腰上插著柴刀,聚集走在山間的小道上荷鋤出工了,開始了祖祖輩輩中常一天的日出而作。

  頑皮的少年順手摘取路邊一片不知名的樹葉放在嘴裡,吹奏出似是而非的曲子,奇腔怪調的山歌。這「伊喲喂﹣﹣喲嗬嘞﹣-」的山歌,不論是耄耋老人,還是咿呀兒童個個會唱。不會唱山歌,不是山里人,這是山里人不成文的準則。

  這時而高亢激昂,時而沉重渾厚的山歌雖說不能用優美動聽來形容,但確是山里人一種寄託和發泄的方式,它不象正規歌曲那樣拘泥拍節和音調,尤其起句和結尾可以任意拖長、完全依歌者的心情而定。歡快時唱出的山歌象淙淙泉水,象唧唧鳥語;沉重時山歌象聲聲林吼,象滾滾暴雨,象陣陣驚雷,好像全力掙扎中的呼嚎;憂傷時的山歌象女人的泣訴,象老人的嘆息。山歌滿含著山里人的倔強,追求,嚮往,甚至祈禱。倔強唱給自己,給予生活的韌力;祈禱對著蒼天,祈求風調雨順。

  櫻桃好吃樹難栽,山歌好唱口難開。

  杉木好用莫作柴,好女不嫁山里來。

  高昂激越古樸粗曠的歌聲在山壑里迥盪……

  農人們就這樣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等到太陽剛沉下山頂時,村莊山野四周的暮霧就開始升騰起來了,這是進入初冬的山鄉,日照變得格外短。

  「啊嗬﹣-」一聲沉悶的吆喝,穿山越谷地震響,劃破了黃昏的靜謐。

  「么子事?」黃明探出身問。

  「開會,在下面火灶屋。」隊長回答。

  他們一下子擁進火灶屋裡長凳上,占去了三分之二的座位。這是一間普通的山裡人的火塘屋,火灶比地面高出近尺,四廂圍有木板,中間用泥壘成一個火爛,上面置一個有三個支腳的鐵架,靠壁的兩面設置尺來寬的長木板作為坐凳,四壁的木牆板發出黑亮的色彩。

  他偷偷用手摸了一下,不粘不污,足有五尺長的雜木條作為燃料塞進火塘,正在噼噼啪啪地燃燒,熊熊地發出光和熱,鐵架上鼎鍋里煮著豬食,撲撲作響,散發著豬潲的氣味。

  火塘前面簡陋的木桌上點著松明,火光映著正在忙碌的女主人,高高挽起的衣袖下,一雙豐潤粉紅的手臂正在熟練地重複著日復一日的家務勞作,時而用蓋頭的毛巾擦拭著紅紅的滲出汗珠的臉頰,高挑勻稱的身段被樸質低劣的青布衣褲緊裹著,顯露出成熟少婦的風韻,她不時地用眼睛瞅看他們,露出大姐般溫順的微笑。

  張隊長坐在桌旁,他三十多歲,不高的個子,黝黑的面孔不苟言笑,睿智的目光顯出山里人的機靈,慣悍,正吧嗒著一根足有兩尺長的煙管,吐出辛辣刺激的煙霧。他正在思索著今夜與這些年輕人第一次開會,應當如何開頭,怎樣講話,同時也不能講得太沒有水平,不能讓他們低估他這個高小畢業並擔負多年生產隊長的共產黨員,男人幹部,態度要嚴肅,不然以後不好管教他們。


  少頃,開會的社員們三三兩兩地陸續來了,他們手裡都提著一個用鐵絲紮成的網兜,用來燃燒松干照明走路的。最先進屋的是接他們回隊的小龍,他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被他拉到身邊坐下。一個拄著拐杖的大爺也來了,他不知跟隊長講了句什麼,便在長凳上坐下。

  「歡迎,歡迎!」隨著宏亮的聲音進來了一位身材高大粗壯約摸四十歲左右的壯年漢子,他望著他那古銅色的國字臉,突然想起了《紅旗譜》里的朱老忠的形象。最後進來了一個矮墩墩的三十多歲的壯年社員。

  隊長將菸斗裝了一口煙,菸嘴在腋下摩擦了幾下,雙手遞給大爺,輕輕地咳了兩聲,開口說:「今天我們開個會,每戶都來了代表。」一個生產隊就這麼幾個人。"黃明有點詫異。

  隊長說,他把知識青年叫成學生:「來幫助我們搞生產,我們歡迎,不過我們這裡很苦,是個小隊,人少田土多,吃的靠田裡,用的在山上,砍木換錢用、總之一句話,要有力氣,要吃得苦。請老周也講講。」

  隊長接過煙管又吧嗒吧嗒地吸開了,菸斗噝噝地燃燒發出紅光,在黑暗中一明一暗。那個「朱老忠」式的壯年清了清嗓子,聲音宏亮地說:「我也是新化移民過來的,是我們那邊修拓溪水庫淹了。」毛主席老人家說:「我們都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其它社員吧嗒吧嗒地吸著煙,插不上嘴。

  黃明覺得應該講點什麼至少也得表個態,他慎重其事地說:「社員同志們,我們是響應毛主席的號召,上山下鄉幹革命,我們要向你們學習,學習你們的農業技術,更要學習你們的好思想,在農村這個廣闊的天地里貢獻出我們的知識,建設新農村,紮根農村干一輩子。」他努力使自己的語言通俗易懂。

  「干一輩子!」那大姐撲哧一聲笑了:「那要在這裡討婆娘生崽囉!」大家都跟著笑起來,笑大姐這句玩笑話,笑他們干一輩子是瞎說。

  「是的,我們要干一輩子,在這裡成家立業,獻了青春獻終生,獻了終生獻子孫。」他繼續他們的「就職」演說。

  「還有誰發言?沒有了。明天全隊男勞力上山砍木,散會。」

  在這沒有電燈,沒有家庭副業,沒有娛樂的山林,山民只有早早地入睡,發泄完白天殘留的精力......

  太陽中天,透過密密的樹葉,灑下細密的點點光圈。

  「呷(方言讀qia)煙囉!」隊長招呼一聲,又回到原來的空坪,山里人把歇肩(方言gan)

  叫成「呷煙」。

  小龍砍來一根新鮮的杯口粗的竹子,一段段鋸下來,用柴刀尖砸個小孔,把山澗水淘洗過的米倒在寬大的樹葉上,將葉子窩成喇叭口對著竹筒小孔,伴著山水的米流進竹筒,扯下一片小葉蓋住小孔,架在火堆上。

  沉重有力很有節奏的砍木聲在這靜靜的山林里顯得格外清晰,剝下的樹皮散發著松脂的清香,一張張疊放在一起已有一人高。

  黃明手掌里的血泡破了,露出淡紅的嫩肉,隨著柴刀把的摩擦一陣陣灼痛,粗糙的刀把上也星星點點染上暗紅的血跡。他感到又累又餓,抬眼看了看其它幾個同伴,他們投過來一樣求助的目光。

  又倒下幾棵大樹,隊長呼喊吃半飯了(方言,半指半日,意思是吃中飯),瞧著小龍用刀砍下一根細枝條,三下兩下刮去樹皮,截成一樣長的兩段,作為吃飯的筷子,從快要燃盡的火堆里取出竹筒,刀口對著竹筒炸開的縫隙,「啪」的一聲,竹筒兩半,裡面全是白生生熱騰騰粘乎乎的米飯,散發出一陣陣誘人的稻香,伴和著新竹的清香,吃進嘴裡,個個狼吞虎咽。

  「這飯太好吃了!」黃明咂咂嘴巴說。

  「新寧的米養人哩。」不苟言笑的隊長開口了:「聽老輩人講,新寧的米進貢給皇上吃的,那是另外一個稻種,嘖,那才是好米哩,齊斬斬的,大小均勻勝銀子白,還發亮哩,倒在籮筐里,像倒黃豆一樣,聲音清脆得很。那稻種產量太低,現在一般不種了,也有生產隊種一兩丘田,給社員過年吃一餐好的……你們也砍捆柴吧。」

  說完,直起身砍柴去了。

  他們學著社員的樣子,砍下小雜樹,去葉除皮,用藤條紮成,用力不當,柴禾怎麼也捆不緊。老者看在眼裡,一聲不響地走過來,一腳踩在柴禾上用力一拉藤條便抽緊了。

  山里人出工收工是不看時鐘的。晴天看太陽,天陰看日光。西天的雲霞塗抹了一片耀眼的紅暈,那是擦著山頂的太陽就要落山了,返射出血紅的光芒,灑遍蒼茫的山林,山林一下子沉靜下來。


  他們趁密林暗下之前收工了。

  六七十斤的雜木條凹凸不平壓在他很少負重的稚嫩的肩膀上,一陣陣發痛,換過來移過去兩肩都隱隱作痛。

  枯葉覆蓋的山路光滑陡峭,肩上的柴禾在樹叢中左撞右碰。

  啪!落在後面的小龍滑倒在地,柴禾壓在身上。「他娘的 x !」他狠恨地罵了一句。

  前面又響起了山里人特有的山歌:

  山歌不唱不開懷,

  有情哥哥不再愛。

  若把哥心說轉來,

  十朵梅花九朵開。

  「窮快活!」羊如心情敗壞,他在心裡嘀咕著......

  勞累了一天,晚上黃明借著松明的光亮,用手按了按又紅又腫的雙肩,輕輕地嘆了口氣,翻開日記本,記下第一天的感受。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是山里人的作息,沿襲了幾千年。

  學會了刮樹皮、打柴,一切從原始的勞作開始。勞累一天的疲乏,蘇培連琴也懶得拉了,帶著睏倦和莫名的傷感入睡了。

  今天輪到黃明辦伙食,他早早起來,只穿一件咖衣(棉絨衣)。挑擔水桶到溪邊汲水,等著山澗水從蜿蜒的竹筒口流進桶里,他伸展一下酸痛的四肢,吸吮著山鄉早晨清新而濕潤的空氣。

  他邊淘米邊看著一旁的那大姐洗漱,山里人沒有刷牙的習慣,只用臉巾在牙齒上擦拭幾下,再用小竹片彎進嘴裡,刮去舌上濃濃的粘液,澆水用手抹平散亂的頭髮。

  火怎麼也不燃,弄得滿屋濃煙瀰漫,他被嗆得淚眼婆娑,從濃煙中走出來透氣,好心的大姐走過來,掏出火灶里的灰燼,把柴禾擺弄了幾下,用吹火筒對著火星猛吹了幾口,噗地一聲騰起了火苗。「人要忠心,火要空心!」她留下一句話含笑著走了。

  仍然在那密林里,依舊是這幾個男人,今天是將這幾天砍下的散亂在密林中各處的樹木集中到一個山槽邊,通過光滑的山槽,把木材從山頂滑到山腳。

  小棵的樹木兩人一根,一前一後扛著。稍大點的,前面兩人,用二尺的扁擔扎牢樹根,兩人手抄手緊握扁擔,並排齊著步子一步一步挪動,每人手裡拿著一根釘滿鐵蒺的丁字形支撐,途中歇肩用支撐撐住樹木,人站在旁邊扶著木材歇息,不管是路還是溝,翻山越嶺地扛著。

  有時仿佛樹的全部重量都壓在肩上,足有二三百斤,雙腳打閃,腰骨好像塌下來似的也得咬牙硬頂著,死活不能撒肩,傷了自己不說,同伴會被木材壓得腰折,甚至吐血。

  更大的木材便用繩套上牽拽著,像拉縴一樣,隨著領頭人一聲聲齊用力喲,吭唷的號子緩緩移動。

  年小的小龍憋紅了臉,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一雙未發育成年的瘦細的雙腿顫悠悠地直抖,每卸下一根木材,他們累得癱在地下,好久才能爬起來。

  木材在山糟里加速度滑下,發出震耳欲聾的沉悶的巨響,久久迴蕩在山谷里。

  回到家裡,一個個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全身像散了架似的酸痛,連吃飯都不想,胡亂抓吃幾把帶來的餅乾了事。

  入夜,一改往日那種沸沸揚揚的喧鬧,那些精力過剩時的拉琴,唱歌,嘻鬧沒有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大山般沉重的睡意和此起彼落的夢囈,偶爾發出一兩聲翻身時呼出的哎喲聲。

  半個多月的深山扛木總算熬過去了。

  天氣驟然變冷,山風呼嘯,樹枝搖曳發出呼呼的聲音,四面八方,遠遠近近的山巒,聲音此起彼落,聲借著風,風助著聲呼嘯而來,呼嘯而去,聲音越匯越大,終於匯成駭人的重音。

  屋頂,草垛,路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頭霜,青灰色的天空變得灰黃,按山里人的經驗:人黃有病,天黃有雪,看來要下雪了。

  還有黃大哥兩戶豬圈沒清底,沒有隊長的命令誰也不敢宣布休息,擠擁在老黃火灶屋的婦女們,仍然邊納鞋底邊嬉笑,仿佛很習慣這樣的生活。

  是的,他們的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來的,山里人不出工、不掙工分,吃甚麼哩。而且只要有一個婦女出工,你就休想讓其它婦女歇工,這就是集體經濟激發出來的勞動熱情,至於該不該出工,有沒有收效那是一隊之長考慮的事。

  廣袤的土地啊,翻過來倒過去,即使人們365天勞作,甚至不睡覺,也是無法做得完的,土地決不會讓他們失業。

  男人們走在前頭,一綹人挑著糞,嘴裡噴著白氣,攀著山路。

  路無三尺平,舉頭望盡山,抬腿穿山行,這就是山的特色。

  水田裡結出了零碎的薄冰,像破碎的玻璃片閃著光亮。

  一腳踩下去,一陣刺骨的寒流直刺心窩,黃明不禁打了個寒顫,腳很快就麻木了失去知覺了,腿很快紅了紫了,碎冰塊劃刻著裸露的雙腿,劃出一條條血紋。

  赤足往回走,寒風刺骨像無數針刺一般,路上的一顆小石也砸得人生痛,就這樣幾乎是一拐一簸地走回豬圈,急忙擠個空隙把腳架在火上竟全無知覺。

  「不能那樣烤,要傷腳的。」黃大哥的婆娘慌忙說:「只能慢慢烤,用雙手搓揉。」黃大哥矮墩墩的個子,約摸30歲年紀,嘴邊留著稀疏的鬍鬚,肌肉健壯有力。

  他是洞口人,前幾年來新寧賣力氣,不知何故就做了上門女婿,他婆娘夠不上漂亮,但也不難看,圓臉眉粗,白皙紅潤,前額一綹自然的捲髮為她增色不少,這方山水養育出她豐滿的體態,高聳飽滿的胸脯仿佛不堪衣衫的緊裹。

  30歲的年紀使她富有一種熟透了的韻味,如同一株正怒放的山茶花,渾身上下透出一股鮮活的氣息。倚在身邊的小女孩亮著一雙像母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著圍坐火塘的人群。

  「餵了崽,打油茶給你們吃。」她邊說邊抱起籮筐里的嬰兒,在眾目睽睽之下解開衣襟,毫無羞澀地露出滾圓白嫩的乳房,將乳頭塞進嗷嗷待哺的嬰兒嘴裡。山里人的風俗:金奶銀奶下了崽就是豬奶,沒必要像少女那樣收藏了。

  黃大哥的婆娘捧著茶盒,端上來熱氣騰騰的油茶,用方言俚語唱起山歌來,經小龍翻譯大意是:

  喜鵲樹上叫喳喳,今日客人到我家,

  家裡貧窮不恭敬,唯敬四碗香油茶。......

  油茶飄散著淡淡的清香,茶麵上飄浮的爆米,黃豆吃起來香脆,吃了一碗,又上一碗,黃大哥說:「油茶要吃四碗,四季平安。」他打趣地說:「一碗強盜兩碗賊,三碗朋友四碗客。」他們一連喝了四碗,撐得不行,大家樂得呵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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