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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前塵篇] 生死之際

2024-09-18 08:05:00 作者: 鶴華歲歲
  江頎玉點頭:「那走吧。」

  他忽然身子一傾,險些摔倒,易陪思伸手扶住他,關切道:「殿下,怎麼了?」

  江頎玉一手扶額,部分重量靠在易陪思身上,臂彎里的清翮倒是絲毫沒動,他緩緩道:「突然有點暈。」

  易陪思瞟了清翮一眼,道:「那扶殿下先歇歇,這劍……就交給我來拿吧。」

  「不了。」江頎玉擺擺手,很快站好:「我沒事。」

  可江頎玉剛走幾步,忽然就又站不穩了,身子一顫,清翮隨之也掉落在地上。

  易陪思眼疾手快,欲要撿起清翮,誰知江頎玉一把扯住他的手腕,關節被捏的隱隱作痛,易陪思嘶了一聲,江頎玉手一揚,清翮瞬間回到他手中,他喝道:「你果然很奇怪,你是誰?」

  露出尾巴了吧,易陪思果斷抬手抽劍,指向他:「我倒要問你是誰!」

  二人劍鋒相交,沒過幾招他們便識出對方確確實實是如假包換的本尊,易陪思立即停手,他喜道:「頎玉,真的是你!」

  他們對於彼此的劍法很熟悉,剛才比試那幾下子,就是平日裡經常比試的那幾招,江頎玉撤回劍,欣然道:「陪思,找到你太好了。」

  易陪思嗯了一聲:「我們要儘快走出此處幻境,以免夜長夢多,再有其他事物出現。」

  「想走出去,豈非你們所願?」淅淅瀝瀝的笑聲空谷傳響,愈來愈近,易陪思與江頎玉提高警惕,下一刻,他們腳下的地面突然爆破。

  兩個人往反方向躍去,國師出現在爆破的煙霧中,一步步逼近。

  江頎玉道:「果然,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國師狡黠一笑:「搞鬼?此話過於難聽,三殿下德高望重,可要口中留情。」

  江頎玉蹙眉道:「跟你有什麼可留情面的?」說罷,他一掌衝去,國師紋絲不動,抬起手回敬了他一掌。

  二人手掌相碰,江頎玉實力不敵他,被震飛出去十幾步,噴涌一大口鮮血。

  「頎玉!」易陪思大驚,江頎玉嘴角的血一股一股地流著,易陪思抬起手就是一頓點穴,穩住他的氣息,急道:「怎麼樣了?」

  江頎玉擦了下嘴角的血,咬牙道:「他很強。」

  手上的鮮血模糊一片,江頎玉握緊了拳頭。

  易陪思抬起頭,眼神一凜:「我來一會。」

  清渲與國師的法杖撞在一起,清脆的碰撞聲震動得骨膜微微泛疼,國師每一招都朝著易陪思命門攻擊,數十招後,易陪思成劣勢,國師右手攢起一股黑色的霧氣,一掌閃過,易陪思被震飛了出去。

  他撐著劍柄站穩,和江頎玉心照不宣,都知道自己並不是國師的對手,這還是在對方所製造的幻界裡,環境的變化由國師操控,敵人在暗,他們在明,想要贏,是更難了。

  隨著國師步步緊逼,易陪思退到了懸崖旁,回頭看去,下方不知幾千丈深。

  國師又往前走了一步,手中的法杖閃著詭異的光芒,他幽幽嘆氣,很是失望:「前幾日聽說旦恆國有位白衣公子修為極其高深,今日見了,也不過如此。」

  被逼到絕路,易陪思也做不了什麼了,越是這種關頭他就越格外平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過。」國師伸出手,彎唇一笑,輕輕抄了下他的腰:「有一句話倒是沒說錯。」

  他在易陪思耳畔輕語:「長得真的俏。」

  很多人這麼誇過易陪思,可現在被誇易陪思一點也不開心!

  反而覺得瘮得慌。

  易陪思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像丟燙手山芋一樣將國師推開,這是要幹什麼的節奏……士可殺不可辱啊!

  國師被推開後更是有了興趣:「還是個不聽話的。」

  他藏在背後的手掌微微發力,江頎玉注意到後,呼吸都停止了,連忙吼道:「你幹什麼?把你的髒手拿開!」

  江頎玉費力撐起身子,拔出劍朝著國師就是一擊,國師手一抬,轉身避開,一掌拍在江頎玉胸口。

  國師冷聲道:「別礙事。」

  江頎玉倒在地上吐血的時候,仍然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自他束髮以來,他就沒有被打的這麼慘過,無能為力,又毫無還手之力。

  胸口嘶嘶泛疼,像是被烙鐵燙過,江頎玉低下頭,看見一道十分詭異猙獰的印記。


  像是什麼惡痕,又像是什麼詛咒。

  沒時間去猜疑,眼前最重要的是解決這個該死的國師,可當他再抬起頭,心卻冷了。

  國師把易陪思逼到了距離懸崖只剩一步的距離,他狡詐笑笑:「小公子,只要你願意從了我,我就放過你,還有你的朋友。」

  易陪思譏笑道:「做夢。」

  說完後,易陪思張開雙手往後躺去,毫不猶豫地躍下山崖,國師一驚,伸手去拽他。

  江頎玉瞳孔急劇收縮,顧不得疼了,他像是接受不了打擊,已經瘋魔,下一刻,他握著劍,狠狠刺入國師心臟。

  再然後,江頎玉奮力一撲,想要抓住易陪思的手,卻只拽住了他的衣角。

  絲綢的布料被扯斷,江頎玉跪在懸崖上,攥著布料的手顫抖的厲害,他說不出來話。

  國師噴了一口鮮血,他抽出自己胸膛的那把劍狠狠摔在地上,咬牙笑道:「你以為這樣就殺的了我?別天真的了,即便我死了,方才在你身上設下的誅心咒,有得你受了!」

  江頎玉充耳不聞,雙眼發黑如凍著血的冰刀,胸口的那道痕跡愈發愈鮮紅刺眼,他捂著胸口,嘴角流出鮮血一滴滴滴在地面,下一刻,全身上下的靈力都在此刻噴涌,如千里之堤傾塌。

  感覺到靈力在迅速流失,江頎玉慌了起來,就像從身體裡活生生抽走什麼東西一樣,他真的感受到了,那些靈力不再屬於他。

  可這不重要。

  陪思呢?陪思掉落懸崖是不是已經……已經……江頎玉害怕了,他不敢想下去了,抱著頭掙扎嘶吼。

  他越是嘶吼,自己身上的靈力流失的越快,他的元氣是風,頃刻山谷上已經是狂風肆虐,摧殘著一草一木,似乎要把整座山都席捲乾淨。

  不知過了多久,江頎玉抬起頭,國師已經死了,死狀慘烈。

  江頎玉呆住了,還沒反應過來國師為什麼會死。

  難不成是被他噴薄而出的靈力所殺?

  山崖下,易陪思躺在碎石堆上,渾身痛的連手指彎曲的力氣都沒有。

  他的血染紅了身下一大片野草,易陪思就一動不動、無能為力地看著這血流啊流啊的,最後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被血打濕了,好冷,冷到發抖。

  說好的這是幻境都是假的呢?

  說好的幻境處處會變換呢?

  這懸崖也太真實了吧!

  感覺五臟六腑震的都大移位了。

  還好靈力護體,減緩一半痛苦,小命沒丟,他也就落了個傷筋動骨……七竅流血……遍體鱗傷……

  沒點把握他可沒這麼勇。

  他得快點緩過來,上方江頎玉一人對戰,怕是不利。

  忽然頭上方落下一道陰影,易陪思抬抬眼眸,想知道來者是誰,若是敵人,那人也太幸運了,易陪思現在就是守株待兔的笨兔子,早早撞暈在樹上,等著人家把他麻辣紅燒,他必死無疑。

  若是友人,易陪思希望他能幫一幫自己。

  努力抬著眼睛,易陪思最終放棄了,根本看不見臉。

  誰知那人手一抄將他抱起,易陪思愣了愣,身後一隻手落在他背部,下一刻,清涼的靈力便注入而來,柔和地沖洗著他的靈脈。

  傷口漸漸治癒,易陪思終於能動了,他扭過頭,見到容貌,他心裡不由得佩服,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易陪思問:「你是誰呀?」

  那人眼含笑意,笑容清清朗朗:「這不重要。」

  不重要就不重要吧,確實有很多事情比這個重要,易陪思火速起身,抱拳道:「多謝公子出手相助,我還有急事,先走了。」

  公子低眉一笑:「我送你上去。」

  只見他手一揚,地面出現的穿梭陣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他道:「公子請進。」

  登上穿梭陣,到達頂峰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四處張望,易陪思發現了倒在血泊中的江頎玉。

  在他的不遠處,是國師的屍體,渾身是血,面目猙獰。

  易陪思托起江頎玉的肩膀將他扶起,喚道:「頎玉,你還好嗎?你醒一醒!」

  晃了很久,江頎玉緩緩睜開雙眼,易陪思大喜:「頎玉!」

  可下一秒江頎玉卻拔出劍抵在了易陪思脖頸,江頎玉掀起眼皮,瞳孔遍布狠戾的幽光,即將出手,易陪思心跟著提起,忙道:「頎玉,是我,我是易陪思,你仔細看看!」


  江頎玉愣住了,他喜極而泣,摸著易陪思的臉,像是不真實一樣,喃喃道:「陪思?真的是陪思嗎?」

  易陪思道:「是我,是我,我在呢!」

  見江頎玉的目光漸漸清明,易陪思懸著的心也將放下,他望向旁邊,問道:「公子,能不能幫個忙?」

  「我的靈力不夠用,能不能和我一起,為這位公子療傷?」

  「可以。」那位公子說。

  半個時辰後,江頎玉終於恢復神智,見到易陪思,他是說不出來的激動:「陪思,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他緊緊抱著易陪思,說起話來聲音微顫:「當時你跳下懸崖……我真的是……嚇死了。」

  背後的傷口還未癒合,摔下去是很要命的一件事,朦朧之際感覺已經見到閻王爺了,還好有人把他救了回來。

  鬼門關走一趟這種事,他這輩子都不想經歷第二次,易陪思故作堅強地笑了笑:「我有把握的,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

  江頎玉點了點頭,摸著自己不安穩的心跳,對於眼前那一幕仍然心有餘悸,目光移向旁邊之人,他喚道:「柳公子?」

  易陪思回眸跟著望去,他奇道:「你們認識?」

  江頎玉道:「認識的,這位是柳侯爺府上的大公子。」

  見到熟人是很開心,可江頎玉覺得有一絲絲奇怪:「柳公子不是出征塞外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風吹著柳言律的長髮,他的聲音散在風裡,溫潤的像精緻打磨過的玉石:「我略懂幻術一二。」

  易陪思大腦飛快運轉著,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江頎玉道:「那柳公子你……」

  柳言律道:「殿下猜沒錯,這只是我在幻境裡的影子,我本人現在還在塞外。」

  望著他,易陪思眼眸一緊,幻術極其消耗靈力,這位公子方才救了他和江頎玉,還傳輸給他了那麼多靈力……怕是剩下的靈力所剩不多了吧?

  這份恩情,他都不知道日後該怎麼報答。

  易陪思抱起拳,俯身示禮:「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柳言律對他溫和一笑,面色卻實在不是很好:「不多說了,我不能維持多久,你們還被關在幻境裡,我現在把你們送出去。」

  說罷,柳言律二指划過一片竹葉,手中白光越發越明亮,接近刺眼,易陪思再睜開眼時,腳下變成了乾涸又熟悉的土地,身後一大堆旦恆士兵激動地呼喊起來。

  他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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