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
「幹什麼你們?」
「別動我!!」
「薩日朗!薩日朗!!薩日朗!!!」
王芳娥發出殺豬般的尖叫,並且瘋狂掙扎扭動著,簡直就好像過年的豬一樣難搞。
披頭散髮,面容扭曲。
宛如厲鬼。
但她再如何兇悍,終究架不住人高馬大的法警。
折騰了半天,還是被架了出去。
尖叫的聲音漸漸遠去。
審判庭內,總算是恢復了平靜。
林北等人臉色都有些怪異,並且帶著幾分明顯的幸災樂禍。
這就是活該!
耍橫也不看看場合。
這什麼地方?
這是審判庭!
而且是刑事審判庭。
審理的是刑事案件。
你以為跟你過家家呢?
但凡要是民事審判庭倒也還好,民事審判庭顧名思義審理的都是一些民事糾紛,民事案子,比如離婚訴訟,財產分割,商業競爭,侵權糾紛啥的。
說來說去,絕大多數都是為了錢。
還有些是為了名。
這些案子,扯皮的地方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民事審判庭內就經常發生原被告雙方激烈爭吵,互相罵娘,甚至動手鬥毆的事件。
老法官表示見怪不怪。
民事案不像刑事案,民法也不像刑法。
並不是那麼的黑白分明,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理清楚的。
但即便是再彪的人,他充其量敢在民事審判庭里鬧一鬧,可萬萬不敢來刑事審判庭里撒野。
因為你在這兒撒野,法官是真不慣著你。
這不,
王芳娥就真真實實地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刑庭的威嚴」。
直接就被「請」出了審判庭。
原告席位上,只剩下李文靜,坐在那邊臉色很難看。
咬著牙,沒說話。
「李女士,從現在開始,你千萬不要再亂說話了,法庭有法庭的紀律,這兒不是看誰的嗓門兒高,誰的聲音大!」
賈兆文壓低聲音告誡著。
他是真的服了。
這對母女倆,沒一個省油的燈。
一個比一個der逼。
現在賈兆文沒別的什麼追求,只想著能夠平穩落地,結束這個案子。
然後,
離這對母女倆越遠越好。
以後再也別接觸。
賈兆文其實已經很後悔接這個案子了。
他原本只是想著騙點錢花花,可沒想到......竟然碰到如此「極品」的委託人。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
聽了賈兆文的話,李文靜很不情願地咬牙小聲「嗯」了一句。
都這時候了,即便她再蠢也看得出來,局勢不妙,而且,自己越是亂說話,局勢就會愈發不妙。
現在她能做的,只有依靠賈兆文。
......
安撫了李文靜的情緒之後,賈兆文深吸一口氣,起身開口了。
「我們先拋開罪名是否成立不談,現在先談一談賠償問題。」
「現在有人死了。」
「出人命了,那麼三名被告人再怎麼樣,也得進行一定的賠償吧?」
「這不過分吧?」
「這很合理吧?」
賈兆文心中清楚,給三名被告人定罪,怕是沒有指望了。
所以他直接選擇退而求其次,放棄刑事定責,轉而爭取民事賠償。
只要能從三名被告人手裡扣出點錢來,多多少少的,總算是能堵一下王芳娥跟李文靜的嘴,省得她們事後再跑律所來鬧事。
賈兆文可算是領會過這倆人的厲害。
他都不敢想,這案子要是輸得徹頭徹尾,自己會有多大麻煩。
所以現在也只能是竭力斡旋,爭取一點經濟賠償。
這賠償多一分,賈兆文的麻煩就少一分。
而且他覺得,對方不會在這方面過於強硬。
還是那句話,人死了。
人不死,咋都好說。
人死了,性質就變了。
於情於理,你不賠點錢,說不過去吧?
而且,你賠點錢,在民事方面稍微讓半步,那我也好順水推舟,在刑事方面抬一手。
如此一來,皆大歡喜,豈不美哉?
賈兆文想的挺好。
然而他卻不知道,張三等人的目標,可不僅僅是擺脫刑事責任這麼簡單,而是要刑事帶民事,全都擺脫!
不擔刑責,不擔民責。
一分錢都不賠!
所以,賈兆文這個主張,註定是要落空了。
......
賈兆文話音剛落,張三便起身說道:「賠償?呵呵,我就想問問,憑什麼!」
「我方三名當事人,與死者的死,並不存在法律上的因果關係,也就是說,他們與死者的死並無關係。」
「那麼我就想請問對方律師,憑什麼要被告人賠償?這賠償的由頭又在何處?」
賈兆文皺眉道:「人都死了啊......」
「我就想問,哪條法律規定了,人死了就一定要賠償?」
「民事賠償責任,也是要有法可依的,是誰的責任,誰承擔。」
「如果死者的死,確實是我方當事人的責任,那麼他們確實需要賠償,但顯然並不是,那麼任何人都無權要求他們對死者或者其家屬進行賠償。」
張三慷慨陳詞,聲音洪亮。
「況且,我方當事人與二號被告人都是見義勇為,這是國家鼓勵的行為,是正義的行為。」
「不能讓英雄心寒。」
「不能讓好人受委屈。」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如果今天,他們見義勇為卻還是蒙受了不白之冤,承擔了本不應該承擔的責任,那麼試問以後還有人敢見義勇為麼?」
「那我們的社會,將會變成何等冷漠的社會!?」
「這難道就是你們希望看到的嗎?」
張三一番話,振聾發聵。
宛如在眾人心口,擂響一面巨大的鼓。
轟隆作響。
直達心靈深處。
也讓賈兆文徹底變得絕望。
他清楚,自己那點小小的指望,怕是也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