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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盧姨娘的心聲

2024-09-16 03:37:06 作者: 法半夏
  盧氏累的氣喘吁吁,提著燈籠的手都在顫抖,然而地窖里卻再沒了聲音,一瞬間的寂靜,兩人都在心裡琢磨著各自的猜想,盧姨娘回頭對著季九寧問道:「有繩子嗎?」

  季九寧對著嬤嬤搖搖頭:「我有繩子,可繩子在裡面,你陪著盧姨娘,我去取繩子來。」

  說罷掙扎著爬起來往後面走去,季磊並未走直通書房的小路,天色黑,月亮照下來的斑駁光影,根本看不清四周,那嬤嬤見季磊已經走遠,也沒耽誤直接上前去找盧姨娘。

  「主子,少夫人去拿繩子了,說等會兒就來,人呢可在裡面?」

  嬤嬤與盧氏的問話全被地窖里的王桂聽去,這時的王桂不由自主的想起五少夫人先前說的話!心裡在琢磨著,夕兒此來當真是為了救自己?而不是殺他嗎?

  盧氏的秉性王桂相處這些年下來還是清楚的,凡是影響到她自身利益的人,她一律都會清除掉,從未手軟過。

  這時頭頂再次傳來了盧氏的說話聲,聲音很輕,但在這寂靜的夜裡,足夠他聽清。

  「桂哥,你怎麼不說話了?可是在怪我如今害的你落到如此境地?」盧氏在等待的這段時間,面對無聲的黑暗和這些天的擔憂,在知道她心裡依靠的人就在跟前時,變得有些脆弱起來。

  她希望聽到他的聲音,給自己一點安慰,可他除了開始時的幾句話,再沒開口問過她,她是否害怕,是否想念他,是否擔心他,是否被抓到把柄為難!

  王桂則是聽到這句話,心裡更加擔憂,眉頭緊蹙,想到五少夫人說她在自己消失第二天就找老爺侍寢,作實心腔燒的厲害,出口的話也有些生硬:「你是來救我的嗎?怎麼不下來?」

  「桂哥,你等一下,繩子馬上就來了,拿來繩子我就救你上來。」

  盧氏急切的說著,見底下又沒了聲音,她回頭與嬤嬤對視一眼:「你去看看,季九寧怎麼還沒來?」

  嬤嬤剛要走,就看到被扔在不遠處的繩子,而季九寧的身影就蹲在不遠處,也沒耽擱立馬將繩子拿來,扔了一頭下去:「桂哥,你抓緊繩子,我拉你上來。」

  黑乎乎一片的地窖里,根本看不清繩子,而他還被綁著,但求生的欲望讓王桂拼命掙扎著站起身,去摸索那根繩子。

  可惜被五花大綁的王桂折騰半天,也就剛找到繩子,但卻無法抓緊繩子爬上去:「夕兒,我被綁子手,無法抓緊繩子,你可否先下來幫我鬆綁?」

  「什麼?你被綁著?是誰綁了你?季九寧?」盧氏驚訝的看向身後,見季九寧一直在那裡蹲著也沒動,可盧氏卻不敢大聲責問她,眼下不是問責的時候,先救人安全離開才是最重要的。

  立馬看向身邊的嬤嬤:「你下去給他鬆綁。」

  那嬤嬤膽小的停頓了一下,但還是將繩子綁在樹上,摸黑下去給王桂鬆綁了。

  好半晌王桂看到有人下來,嬤嬤給王桂鬆綁後,王桂立馬抓住繩子往上爬:「夕兒,抓緊了,我上來了。」

  「好,我抓緊了,你小心點。」

  好不容易,王桂爬了上來,借著月光和燈籠的光暈終於彼此看清對方,見四下無人,王桂一把抱住已經紅了眼眶的盧姨娘:「夕兒,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桂哥,我還以為是你拋下我們母女獨自一人離開了呢,嗚嗚~」盧氏哽咽著說道。

  王桂直起身雙手捧著盧氏的臉,為她擦淚:「傻瓜,我怎麼會拋下你和姚兒,這些年我在李府伏低做小還都是為了你們母女嗎?」

  盧氏感動的點點頭:「嗯,我知道我知道,快走,我們先離開這裡,快把嬤嬤拉上來。」

  兩人正彎腰拉繩子時,側面和正前方突然亮起火光,同時傳來一道聲音:「走哪兒去?」

  盧氏和王桂猛然被驚嚇的鬆了手中的繩子,齊齊後退幾步,對視一眼後往過拉著盧氏立即身後外跑,可惜身後也被堵死。

  盧氏這時看向原先季九寧待著地方,早已不見她人,而是方嬤嬤和幾名護院。

  瞬間臉上血色褪盡變得煞白,王桂更是嚇的全身哆嗦,但他還是緊緊抓住盧氏的手不放,強迫自己看向走來的李重啟和李管家。

  李重啟的眼睛死死盯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賤婦!」

  盧姨娘聽到這聲怒罵反而鎮定下來,她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抬頭對上李重啟的眼神,倔強的道:「要殺要剮隨你意。」

  「抓起來。」


  李重啟本就對盧氏無甚感情,但也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對盧氏和府上的幾位姨娘都不差,一視同仁,該給的從未少過,也不曾苛待過她們,誰會想到盧氏竟然不守婦道,在他眼皮子底下與人苟且多年,就連那個冠他姓的女兒,都不是自己的。

  一時間面對這兩個昔日信重的人,除了失望與怒火,更多的是覺得自己可笑,以及對差點兒被這對姦夫淫婦害死的小兒子的愧疚,對黎氏的愧疚,對自己顏面掃地的悲憤!

  這些年他被調任到這偏遠的山區小縣做一個小小縣令,心中一直鬱郁不得志,心思完全沒有在內宅里,完全甩手給了黎氏,這些年黎氏也因此勞累過度,加上小兒子病重,一年比一年差……

  越想越自責,李重啟帶著眾人直接去了主廳,火光照亮整個主廳,也將這裡每個人的臉都照的清楚。

  黎氏由方嬤嬤陪著此刻正坐在上首,李重啟見她早已等候在此,心下越發的難受,走過去在旁邊坐下。

  李管家身後是被家丁押著的王桂和盧姨娘。

  二人此刻滿臉灰敗,不甘願的被壓著跪下,王桂將頭埋的很低,盧姨娘卻是紅著眼把臉偏向一邊,身後又被帶進來兩人,是嬤嬤和常隨,跪在他二人身後。

  此刻也是渾身發抖,不住的低聲啜泣。

  李重啟陰鷙的眼裡全是寒光,他每日升堂辦案無數,第一次在家裡審案,心裡五味雜陳,姬妾偷人,還毒害自己的兒子!

  他此刻極度憤怒,不想說話,也不知該說什麼!對這兩人直接打殺了都難解他此刻的心頭之恨!

  劇烈起伏的胸口,周身瀰漫著消散不盡的寒氣,一時間讓屋子裡落針可聞,就連常隨和那嬤嬤的啜泣聲都停了。

  死一般都寂靜,李重啟的沉默與死亡凝視落在王桂和盧氏身上,直叫二人心頭難耐,越來越知道害怕!

  盧氏從未見過這樣的家主,先前的算計與狠毒在此刻被瓦解的所剩無幾,終究她還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如今自己死了不要緊,可是她還有姚兒!她的姚兒!

  心中琢磨著,老爺是否已經知曉姚兒的身世,能否放過姚兒,人一旦有了軟肋,就變得底氣不足。

  王桂此刻亦是如此!

  還是黎氏先開了口:「盧素夕,你與王桂何時開始勾結在一塊兒的?」

  說罷這話,她斜睨了一眼李重啟,見他眼皮果然動了動,心中冷笑。

  堂下跪著的盧氏動了動卻沒出聲,黎氏也不急,將視線掃向了身邊的王桂,不急不惱的開口,聲音冷淡:「王桂,你來說?」

  被點名的王桂側頭看了一眼盧氏,最後泄氣的道:「進府第二年。」

  李重啟的臉色已經不能看,鐵青的厲害,頭頂都仿佛在冒煙!

  「為何毒害凌兒?」黎氏的聲音此刻更是冷了幾度。

  這次倒是盧氏來回話了,她猛的轉頭看向黎氏,恨聲道:「因為她害的我流產,那是我千辛萬苦懷了三個月的兒子,就那麼被他撞沒了!」

  「你的兒子?呵?誰的兒子?給他懷的兒子嗎?」黎氏尖聲嗆問。

  見盧氏眼神閃躲,黎氏冷笑出聲:「真是一對下作的姦夫淫婦,我兒撞的好啊,不然他爹還要給人白養兒子呢!」

  「你!」盧氏憤恨的盯著黎氏,然而黎氏卻冷笑的繼續問她道:「你什麼?你二人為了苟合偷生之子,毒害我親子,怕是也沒這麼簡單吧?方嬤嬤!」

  「諾,家主,這是常隨招供出來的事情:盧姨娘與王桂初了流產的孩子外,還有一個兒子,王天喜,如今已是十二歲,一直由王桂養在府外的別院裡,而盧氏每月里借著賣胭脂水粉,都會去府外看她與王桂生的兒子王天喜。」

  黎氏冷笑:「老爺,怕是你疼了十幾年的女兒也不是親生的呢。」

  聽得方嬤嬤連府外的兒子都查出來了,王桂身子一軟跌坐在地,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滴落,盧氏同樣心驚,她猛的轉頭看向身後的常隨,狠毒的盯了常隨一眼,心中快速思索著如何應對,見黎氏並未將女兒帶來,暗自竊喜,就算懷疑也沒有證據,自己不承認就好了。

  她偷偷抬眸打量李重啟的神色,畢竟平日裡李重啟對幾個女兒都是很寵愛的,雖然更加寵愛嫡女李婉,但對於李姚和李婷這兩個庶女也是偏愛的。

  然而她忽略了自己先前和王桂的談話早已被李重啟全部聽了去,更錯估了男人對於是否是自己孩子的在意成度,盧氏的背叛,在此刻李重啟的心裡,已將李姚定在野種的位置上了。


  方嬤嬤接著道:「府里的夏姨娘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盧氏和王桂毒死的。皆因夏姨娘不小心撞破了盧氏與王桂行苟合之事,而當年夏姨娘的貼身丫鬟藍茵,如今隨在瀾松院當值,卻是早已被盧氏收買,將瀾松院的事皆報於盧氏,更有大廚房裡張嬤嬤,也被盧氏收買,曾在五少爺的膳食里下藥,更收買了花房的管事,將染有毒性的花搬進五少爺的屋裡……」

  隨著方嬤嬤一件件的道出,盧氏和王桂的臉色越發蒼白,身體越發的虛浮無力,而李重啟看向兩人的眼神就如看死人一般!

  最後他抬手阻止方嬤嬤繼續念下去了,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無甚感情的說出了今晚上的第二句話:「番判主涉事的奴僕皆與明日杖斃,如有親屬在府的,全部發買出府。至於盧氏,就斷其四肢沉溏了吧!王桂,賜鞭刑五十,板杖五十,於明日拖至菜市口斬首示眾!」

  「……」黎氏看向已經恢復如常的李重啟,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乾脆果斷的處理家務事。

  而盧氏與王桂則是一軟,一片死灰,也不見掙扎!反而是偷偷鬆了一口氣,但是顯然,那口氣順的早了,李重啟的聲音再次傳來:「王天喜乃本府罪妾所出,乃罪奴,李管家你去將王天喜接回府,併入奴籍。」

  「諾~」李管家領命後退了出去,王桂見此立即慌了,爬跪上前祈求:「家主,家主饒了我兒天喜吧,他乃無辜,求您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求您饒了他吧……」

  一句「我兒天喜」,徹底惹怒了李重啟,一腳踢開扒拉著自己的王桂,怒吼:「放肆!他無辜?那本官不無辜嗎?本官的凌兒不無辜嗎?還愣著做什麼,把他拉下去鞭刑伺候!」

  「諾!」家丁上前拉住還在哭求的王桂就往外拖!這時盧氏側身想去拉王桂,卻慢了一步,撲空趴在地上,眼睜睜看著王桂在院子裡被按在長凳上受鞭刑!

  一聲聲慘叫傳來,刺的盧氏心口頓疼,她猛然回頭看向李重啟,眼裡全是怨毒:「你好狠的心啊,負我如此,就算要罰我,也罪不我兒,他未傷害你們任何人,恰恰是你的兒子,害死我腹中胎兒!」

  「賤婦!」啪,李重啟忍無可忍,一個耳光扇過去,打歪了盧氏的臉,也打瘋了盧氏的理智,她低低的笑起來,越笑越大聲,眼神兒依舊萃毒:「呵呵呵~李重啟,我如今這般還不是被你所賜?老夫人將我賜給你時,你接的歡喜,可是一回頭你就把我扔在後院裡,涼著我,任由你那些姬妾磋磨於我,而你卻對我充耳不聞,憑什麼,憑什麼我大好的年華就要為你守身如玉?」

  面對盧氏突然的發飆,李重啟眯眼靜靜地聽著盧氏的發泄:「哈哈哈,你能給我的不過是衣食住行而已,可他,卻能給我全部的愛,即使沒有身份,又如何?我在這偌大的李府里也不過就是個姬妾低賤如螻蟻的姬妾!我親眼目睹你把自己的姬妾專送他人,可見在你眼裡,這些姬妾你從未放在心上過!我盧素夕不想做貨物,不想被你專送於人,我只能靠自己去努力,去爭取!你們罵我賤人又如何,可我覓得良人將我放在了心上!哈哈哈……黎氏,不只你遇到了良人,我也遇到了,哈哈哈,什麼規矩,那都屁話,全是撻伐踐踏我們這些出身微末的人罷了!」

  方嬤嬤見黎氏生怒,立馬上前對周圍的人喊到:「還愣著做什麼,把她拉下去刑罰!這等賤婦也配跟我們夫人作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盧氏卻突然撞向方嬤嬤,還好被已經上前的家奴拉住,可她仍是不死心的怒罵道:「黎氏,李重啟,如果不是那個新來的季九寧,你們根本發現不了我,你兒子早死了,你們也會被我替代!哈哈哈~這偌大的府邸以後就是我盧素夕說了算!你根本就比不得我!你的心軟慈善,不過是無能,哈哈哈……」

  聲音漸漸遠去!院裡的王桂也已受不住暈死過去,漆黑的深夜,奴僕們都抓著牽連的人離開,主廳里只剩下黎氏和方嬤嬤,以及一臉寒霜的李重啟!

  誰也沒說話,直到廳里進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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