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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王姚

2024-09-16 03:37:34 作者: 法半夏
  吃過晚飯後,季磊哄著小時和小辰入睡,只是講故事的內容變成了詢問離府的意見!

  「你倆想不想離開這裡?」昏暗的燭燈下,季磊仔細看著兩個小傢伙。

  小時坐起來認真的看著自家姐姐,好奇的問:「姐姐,我們為什麼要離開這裡?」

  亮晶晶的黑眸里全是不解,卻讓季磊驚訝,這么小的奶娃娃竟然能準確的明白自己的意圖,直接問出口!

  憐愛的捏了捏小時的奶膘,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道:「因為這裡不是我們的家,我們需要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小時和季磊對視的時候,小辰突然奶聲奶氣的道:「為什麼不是我們的家?我們不是住在這裡嗎?有吃的,有住的,還有火喜姐姐陪我們玩,也沒有人打我們~姐姐,這裡多好啊?小辰不想離開。」

  噘著小嘴嘟嘟囔囔的小奶包,說到後面氣音越來越低,眼睛還染了水汽,雙手攥著被子,乖乖的只露出一顆小腦袋,萌化了季磊的心。

  「小辰不哭,我只是問問你們,暫時可能也走不了……」

  小時卻接話道:「但遲早是要離開的,對不?姐姐?」

  面對更冷靜敏銳的小時,季磊找狀態,認真的點點頭:「小時,以前是,是姐姐沒有保護好你們,讓你們吃了很多苦,但以後相信姐姐,姐姐會努力照顧好你們兩個的。」

  「可是在這裡,你不用那麼辛苦,我們就可以過得很好呀!」小時低垂著眼眸。

  季磊再次在心裡感嘆,古代的人早熟是基因遺傳嗎?面上卻更加認真回復:「可這種好,是拿你姐一輩子的幸福來換,你們願意嗎?」

  小時和小辰對視一眼,又看向季磊搖搖頭:「姐姐?一輩子幸福是什麼意思?怎麼換?」

  ……!額……

  季磊煩躁的下意識抬手撓頭,一不小心把頭上的簪花弄下來掉在了地上。

  看著那地上的簪花頭釵,季磊眉頭緊蹙,面對這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奶包,心裡再次煩躁起來!

  「你們先乖乖睡覺,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說罷起身離開,季磊回去躺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窗外的知了猴叫都厲害,月光也透過窗戶灑下斑駁光影落在華貴的綢緞被褥上!

  回想著從來到這裡到現在的一切,閉目靜思。

  第二天吃早飯時,飯桌上都靜悄悄的,視線掃過去發現少了一個人,李姚,意料之中!

  倒是李婉活躍多了,主動給季磊夾菜,還破天荒的關心起她來:「怎麼樣九寧?你昨晚睡得可好?」

  「還好。」

  李重啟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這個要離府的兒媳。

  此刻季磊或許不知,她在李重啟的心裡已經變成了深明大義的姑娘了!因此對於她離府的請求也很是糾結!

  此時李凌還不能上桌,仍然在靜養中。

  和和睦睦的吃完飯,各人回各院,齊嬤嬤正要陪著季磊回凌軒院,就被李婉叫住:「九寧,五弟的事兒,謝謝你。」

  「不用謝,我應該做的。」季磊客氣了一句,她不想多跟李婉說話。

  然而李婉卻很是自來熟的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舉手貼耳低語起來:「你揭穿了盧氏和王桂,就不好奇如今她們的女兒是什麼下場嗎?」

  季磊側首看向李婉,她的眼裡和臉上全是得意的笑!

  不等季磊說話,就一把拽著她往偏院走去:「我帶你去瞧瞧便知了!」

  雜草叢生的荒廢小院,門口站著兩名家僕,看見李婉和季九寧走來,兩人上前行禮:「二小姐好,五少夫人好!」

  李婉趾高氣昂的點點頭,命令道:「開門,本小姐要和五弟妹一塊兒去看看昔日的四妹妹!」

  「諾!」兩個家僕不敢耽擱,立馬打開,見人進去又將門關上。

  小院不大,一間主屋,兩間耳房,滿院子沒有一條像樣的路,綠茵草叢裡滿是枯黃的枯樹枝和碎石子!

  右側牆角還有一顆大槐樹!此時槐花開的正好,地上也鋪了一層白色花瓣, 在淒涼的院落里倒是顯得格外清新別致!

  走近了才發現窗戶和門框都是破舊的!

  李婉捂住口鼻,對身邊的丫鬟使眼色,命其打開門,上前叫人!

  那小丫鬟得令後,走上前去很不客氣的一把推開門,高聲道:「王姚,我們家小姐來看你了,還不趕緊出來給小姐行禮?」


  面對這樣行事的李婉,季磊已經無力吐槽,只靜靜地看著門口。

  過了好久也不見有人出來,那丫鬟看了一眼李婉,得李婉點頭,直接走了進去,還不等我眨眼,就傳來驚叫聲:「啊……」

  接著剛剛還囂張跋扈的小丫鬟,此刻驚慌失色的跑出來,跌跌撞撞的撲向李婉,哭喊著:「小姐不好了,四小姐,她,她上吊了!嗚嗚……」

  「起開,哭什麼哭?她已經不是我李家的四小姐了……」

  就在李婉還放狠話的時候,季磊已經先一步跑進去了,她看到吊在房樑上盪悠的李姚,趕忙上前扶起凳子,費力的想要將李姚救下來!

  這時,齊嬤嬤也跟進來了,見此情形趕忙上前拉開季九寧,自己踩著凳子將李姚救下。

  此刻她的臉憋的爆紅,脖子上的勒痕很深,但身上還有溫度,手腳也還軟著!

  齊嬤嬤將人平放在床榻上,伸手探過鼻息後,對著自家少夫人搖了搖頭,可季磊卻上前去按壓李姚的人中!

  「少夫人……!」齊嬤嬤嚇得趕忙勸阻,示意她不要多管閒事,加之,人已經死了,這樣接觸也不吉利!

  誰知她還沒開口,李婉進來了,很是不耐煩的問道:「死了嗎?」

  齊嬤嬤對著李婉點點頭,李婉見此不但沒有難過,還笑著諷刺道:「死了好啊,這賤人從前不服氣自己是庶出,沒少給本小姐添堵,暗中跟本小姐較勁兒,如今得知自己連個庶出的身份都不配,呵呵~真是可笑,又解氣!她這般死了倒是留下幾分骨氣!」

  面對如此刻薄的話,季磊手下越發的用力,一隻手按壓人中,一隻手按壓虎口,可半天也沒見反應,她只好撩起衣裙跪上床榻,進行心肺復甦,人工呼吸!

  這一幕可把屋子裡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就連李婉都張大了嘴巴,還是齊嬤嬤反應過來,立即給跟著的木喜使眼色,很快木喜離去。

  等李婉反應過來後,伸手上前拉扯還在做心肺復甦的季磊!

  「你瘋了?」李婉不可置信!

  「她已經死了,你,你竟然還親她!你變態啊!」說著說著李婉還捂著嘴真的乾嘔了幾下!

  齊嬤嬤也試圖拉開她,卻被她打斷:「她沒死!還有救!」

  齊嬤嬤停下了拉扯的手,季磊快要脫力的時候,床上的人終於咳嗽起來,有了反應!

  季磊見人終於活過來了,虛脫的跌坐在床邊,甩了甩酸困的手臂:「齊嬤嬤,去倒點水來!」

  「諾~」

  李姚微睜眼眸看到的就是一張稚嫩的臉,紅撲撲的臉上掛滿了細汗,額前的碎發已經被汗打濕,一縷一縷的貼在額頭,跟自己一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是她救了自己!可……

  「少夫人,這裡沒有水,奴婢已經著人去取了。」

  齊嬤嬤看著此刻的季九寧,心裡五味雜陳,這仿佛是個活菩薩轉世的主!

  接連救了五少爺,和四小姐!先前也算自救下她自己和兩個弟弟!

  屋裡沒人在意齊嬤嬤心裡想什麼!只有李婉憤恨不甘的看著死而復活的李姚,而李姚卻看向季九寧!

  很快黎氏就來了,她命人給李姚餵了水,又留下兩個丫鬟伺候李姚。

  只是全程沒說什麼話,見到季九寧在此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倒是臨走之前警告的瞪了一眼李婉:「還不回自己的院子去?」

  李婉見自家娘親真的生氣了,也不敢吱聲,跟著離開了,倒是沒再管季九寧。

  齊嬤嬤見人都走了,也上前扶著季九寧下床準備離開。

  只是季磊剛扶著齊嬤嬤的手下床,衣擺就被李姚從身後抓住。

  她回頭看去,就聽李姚道:「是你揭發了她,把她逼死的,所以今日,今日……咳咳你救我,我也不會感激你的!」

  「她是她,你是你!我是我,不需要你感激!」季磊說完之後也離開了。

  之後的她沒再去過那處小院,李姚,不,應該是王姚也沒再尋死過,就那樣被丟在一處廢舊的小院裡。

  半個月後,李凌也回了凌軒院。

  正在書房裡練字的季磊,聽到房門被推開,下意識抬頭,就見金喜高興的道:「少夫人,少爺回來!」

  「哦,回來了啊!挺好,那他現在在哪兒呢?」


  「少爺往這邊兒來了。」

  「嗯,行,我知道了。」

  金喜見季九寧如此反應,試探道:「少夫人,您怎麼看起來不是很高興啊?」

  「有嗎?你是想讓我去接他?又不是……」

  「不必接,我自己的家,還是識得的!」門外響起一道聲音,打斷了季磊的話!

  金喜與季九寧看向門口,就見李凌走了進來,一身青色錦衣,頭髮用一條紅色髮帶高束起來,面色紅潤,精神飽滿,神采奕奕的看向書案後的季九寧,儼然已經恢復良好。

  季磊挑眉,放下手中的毛筆,嘴角微揚道:「看來恢復的不錯,歡迎你回來!」

  「你坐著歡迎?」李凌淡漠的看向坐在那裡紋絲不動的季九寧問道。

  只是他這番問話,倒真讓季磊有些好笑:「呵呵,你還真是不討喜,小小年紀,這般故作深沉幹嘛?你們府里這一套規矩,我可講不來!提前說好啊,我可不尊你那些規矩。」

  聞言李凌皺眉,依舊冷冰冰的問道: 「那你尊什麼規矩?」

  季磊嬉皮笑臉的道: 「自然是尊我自己的規矩,我想怎麼來就怎麼來!若是你看不慣了,也別為難自己,我可以離開的,你自己想想清楚!」

  反正現在話語權在李凌手裡,那她還不如直接跟他講開了。

  免得自己日後彆扭受罪,也說不定還能得到李凌的同意呢!畢竟這個小古板,對規矩看的還是很重的。

  本以為這次李凌又要懟回來,她都做好應對了,結果李凌轉身進了內室,沒有再說一句話!

  齊嬤嬤和金喜都默默的退出房間,而季磊則盯著書案上的字發呆!

  這時小時和小辰進來:「姐姐,姐姐~火喜姐姐說姐夫回來了,姐夫是誰啊?」

  季磊:……!

  「你們兩個別亂叫啊,什麼姐夫,沒有的事兒,還記得之前床上躺著的那個哥哥嗎?」

  「嗯嗯,記得~可他不見了。」小辰點頭回道。

  「姐姐,你是說姐夫就是那個小哥哥嗎?」小時卻反應過來。

  季磊笑著颳了一下小時的鼻子:「真聰明!不過我再說一遍,他不是你們的姐夫,以後叫他小凌哥就行,記住了嗎?」

  小奶包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哦,記住了。」

  內室門後的李凌滿臉不悅之色,小拳頭捏的緊緊的,但他忍著沒有出去反駁季九寧的話。

  兩人誰也沒再跟誰說話,直到夜晚時分,季磊去抱被褥時,被李凌攔下了:

  「這些東西你用過了,就拿去自己用吧,齊嬤嬤會給我換套新的來。」

  季磊點點頭,沒有什麼好計較的:「好,那你早點睡吧。」

  說罷,她抱著被褥直接去小時和小辰屋裡打地鋪!

  看著瀟灑離去的背影,李凌也只淡漠的盯了幾息。轉身就去吩咐齊嬤嬤為自己準備新的鋪蓋!而齊嬤嬤這時也才知道兩人鬧彆扭分開住了。

  但是做主子的什麼都沒說,她一個做奴婢的更是在這種事情上說不得什麼話,加上兩位小主年紀還小,如此也好!

  服侍李凌睡下後,齊嬤嬤要離開時,李凌皺眉:「嬤嬤去哪兒?不守夜嗎?」

  聽得這話,齊嬤嬤往外走的身子一頓,她差點兒忘了,少爺回來了,是要守夜的,於是趕忙又轉身回去床邊。

  「是,奴婢今晚給您守夜,剛剛倒是奴婢忘了,還請少爺責罰。」

  「嬤嬤,你是我身邊老人了,我怎得會不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李凌認真的看著眼前跪在地上的齊嬤嬤問,見她面露難色又冷了神色道:「我不過才離開一月,這凌軒院就徹底易主了?連嬤嬤你都有事瞞我?」

  這話一出著實重了,齊嬤嬤嚇得趕忙磕頭:「少爺息怒,奴婢怎敢,您永遠是真正的主子,奴婢也沒什麼要瞞著您的,只是忘了守夜這事,實在是習慣了先前少夫人的吩咐,她不喜我們守夜,奴婢才一時大意,這種錯是奴婢的過,但也沒想瞞著您,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對於齊嬤嬤的話,李凌真是沒想到,愣了一下,眼見齊嬤嬤還要磕頭,趕忙彎腰拉住,就勢將人從地上扶起:「嬤嬤快起,是凌兒錯怪了嬤嬤,倒是沒想到這季九寧竟然不許你們守夜!」

  「是,少夫人她的確不許我們守夜,更不許我們沒有傳喚就貿然進屋!」齊嬤嬤解釋著。


  李凌眼裡的探究一閃而過,他緩緩坐回床榻,問齊嬤嬤:「嬤嬤不妨給我好好說說她,我不在的這段時日,她都是怎麼過的,又是怎麼做事的……有些什麼規矩?細細的說說吧。」

  齊嬤嬤見自家少爺願意了解少夫人了,心中也是歡喜,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絮絮叨叨的說了很久,惹得另一邊的季磊直到半夜才睡著。

  對於齊嬤嬤將她賣了個乾淨,所思所做所言皆告訴了李凌那小子這事兒,更加堅定了季磊要快速離府的想法!

  在這裡,真正的主子永遠是姓李的,不可能是她!

  一連半月季磊都是躲著李凌,他在屋裡,她就找藉口去外面晃悠,李凌若是出去,她就回屋,這般明顯的躲避,不僅李凌看的清楚,就連院裡的一眾下人也都瞧得明白。

  自然很快消息也就傳到了瀾松院,黎氏得知後,並未立即傳喚季九寧這個兒媳,只是借著李凌病癒之事,要大辦宴席,一是慶祝康復,而是為了隆重的感謝一下救命恩人葉白衣。

  這個沖喜的兒媳倒是一時間被黎氏這個當家主母忘得徹底,黎氏風風火火的操辦著宴席,給各家送了請帖,又命人給李凌做了兩身新衣裳!

  外面的熱鬧,季磊才懶得管,正樂的清閒自在呢,就見水喜和木喜端著一個托盤進來,水喜笑意盈盈的道:「少夫人,方嬤嬤剛才親自送來的,給您的衣裳,明兒宴會上穿。」

  木喜也笑著附和道:「少夫人,您快看看喜不喜歡,這可是時下最好的織錦紗,顏色也鮮亮,您這般好看水靈的人兒,定穿上好看。」

  季磊瞅了瞅那端盤裡的衣裳,的確鮮嫩,料子也是極好,可她沒有半分歡喜。

  水喜見季九寧興致缺缺,心中知曉她這般的緣故,但不好直說什麼,只能笑著道:「少夫人,夫人心中還是很疼愛您這個兒媳的,明日是您和少爺的主場,自打您進府以來,這還是頭一回見外客呢,咱有什麼事情自家關起門來怎麼都好說,可不興被外人看了笑話去,您這般聰慧識大體的人兒,想必比奴婢這個見識短的更明白其中道理!」

  季磊抬眸看向一臉溫柔的水喜,牛頭不對馬嘴的道:「你怎麼就做了丫鬟?」

  木喜看了一眼水喜,又看了一眼滿臉遺憾的少夫人,眼觀鼻鼻觀心的聽著二人對話。

  「您又是拿話打趣奴婢呢,能在李府當差是奴婢的福分。如今能伺候少夫人和少爺,更是別無他求,奴婢的福分可不淺呢,就看少夫人您肯不肯憐惜我們這些奴婢們了!」

  「哈哈哈…好吧好吧,說不過你這張嘴…木喜端過來,來讓我看看。」

  當木喜將衣裳展開,季磊視線掃過去,眼裡的確盛滿驚艷。

  「嗯,是好看!木喜姐姐,你去幫我給夫人帶句話,就說我很喜歡,謝謝她這份心意,明日我會好好表現的。」

  「諾,奴婢這就去。」木喜轉身時暗自給水喜比了一個大拇指。

  身邊只剩下水喜一個人時,季磊沒有再裝,眼裡的笑意也消失不見,直接道:「你知我心思,如今外界越多接觸我,對我往後離府越是不利。」

  「少夫人,您,當真不願意留在這兒嗎?」

  「嗯,我不屬於這裡。」季磊看向水喜的眼裡有光,有真誠,她知道水喜聰慧,但她不敢奢望水喜能全然明白她的話。

  可就在她眼裡的光一點點變暗時,水喜卻沒頭沒尾的輕語了一句:「您的臉皮已經是最後一張了。」

  哐當!季磊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水喜,明明就是一個小姑娘,卻充滿壓迫感,可水喜沒有後退,她甚至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說:「奴婢覺得任何一個世家大族都容不下一個毀容的兒媳,還是嫡妻!若沒強大的家族庇佑,那這樣的女子一生都將過的孤苦!」

  「你何時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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