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蘇秀雅心有援手之意,然則租屋之舉,實非她一人所能決斷,需與嚴晉松商議。
自昔企業覆滅,債台高築,為減租費,無奈寄宿於弟宅,共享檐下。
即便王毅之所,月租僅千五之數,於他們而言,亦是沉重負擔。
「汝言小王欲出租府邸?」
待至夜幕降臨,嚴晉松卸甲歸來,蘇秀雅將白毅與王毅之對話告知於他。
「然也,其言自身居於學舍,一室空置,意欲出租。」
蘇秀雅憤憤不平:「王氏欺人太甚,吾等昔日贈予小毅之金銀,皆作其私蓄,未見分毫流入小毅囊中,否則何以小毅尚憂數千金之債?」
「王家待他,定非善類,不然其怎會獨處異鄉?」
談及王毅遭遇,嚴晉松神色凝重。
「若非慮及小毅身世昭告天下,必當向王平峰索討公道!夫人唯一骨血竟受此苦,吾等百年之後,如何面對夫人英靈……」
「吾等尚余些許積蓄,除本月償債,仍有萬金之餘,倘若小王近來困頓,吾將取出此款。」
言罷,嚴晉松自外袍內抽出一張符石,乃財帛之象徵。
「直付金銀,小毅必感難安。」
蘇秀雅略加思索,繼而道:「吾等何不租下小毅居所?」
「汝意,離汝弟之家?」
蘇秀雅頷首:「吾知汝不願久居吾弟門下,畢竟其已成家立業,吾等長住,難免不便。」
「據聞小毅居所地處城中繁華之地,汝往返工作,更為便捷。」
「哦,小毅尚提及願拜吾為義母,今後吾等租得其府,更可為彼烹飪佳肴。」
嚴晉松聞言,面露驚詫:「其拜汝為義母矣?」
未待蘇秀雅應答,他徑直點頭:「既如此,便租之,王毅確係知恩圖報之良子。」
言畢,嚴晉松將符石交付蘇秀雅:「至於汝弟,擇機一訴衷腸便好。」
「然。」
「另,下周乃吾父壽辰,老宅遣使邀吾等歸府。」
嚴晉松深知蘇秀雅不喜嚴氏族人,遂安慰道:「若汝不願前往,吾便稱需值守,攜禮代汝致賀。」
畢竟,嚴氏一族對彼等出席與否,從無在意,經此番磨難,嚴晉松早已釋然。
「不可,無論何故,吾父壽辰,吾等必當親臨,否則徒增人言可畏。」
蘇秀雅不願讓伊安·松因她而陷入困擾:「我會提前備好獻給我父親的祝禮。」
……
亞歷山大與蘇秀雅分別後,前往艾莉亞帝國集團迎接柳伊伊下班。
柳伊伊是個典型的事業狂,遠行一周歸來,第一時間並未回家休憩,而是直接至公司召集高層進行會議。
亞歷山大記得前世,柳伊伊無論晝夜都在工作,加上一次意外的後遺症,讓她早早地落下了一身病痛。
於是重生後的他有意減少柳伊伊的加班時間。
但他終究無法時刻陪伴在柳伊伊身旁,所以至今尚未見到顯著成效。
「愛人,先嘗嘗這碗靈芝燉雞湯,用完餐回去好好睡一覺,最近你是不是沒怎麼休息?」
艾莉亞帝國集團附近的私人料理小館內,亞歷山大端來一碗靈芝雞湯給柳伊伊,面帶憂慮地說。
「那邊的工程似乎有些複雜。」
柳伊伊靜靜地喝完湯,接著吃了亞歷山大夾來的菜餚。
她對食物十分講究,亞歷山大研究了菜單許久,才選了四道佳肴與一碗湯。
「再忙碌也得定時用餐休息,否則你的身體會承受不住的。」
亞歷山大並不深究商業事務。
雖然柳伊伊從未對他隱瞞任何事,連公司的頂級秘密文件都任由他閱覽。
上一世,亞歷山大無法理解柳伊伊的做法,反而感到這是一種束縛。
如今回想,他先前究竟是多麼盲目,才會辜負這份信任與深情。
「亞歷山大,你沒有什麼要告訴我嗎?」
柳伊伊近期的情緒不高,亞歷山大是察覺到了,只是始終未能找出原因。
聽見她如此詢問,亞歷山大的心陡然下沉。
難道柳伊伊發現了他住院的事?
無論是得知他假裝生病入院,還是誤會他真的患病,對亞歷山大而言都不是好事。
他一直明白柳伊伊還未完全信任他,所以在出差期間派人調查他也是情理之中。
「愛人,聽我說。」
亞歷山大斟酌著言辭:「我那次……」
「你遇見的那個中年女子是誰?」
柳伊伊的語氣恢復了慣有的冷漠。
「中,中年女子?」亞歷山大微微一愣。
下一瞬,他猛然醒悟,急忙收起原本要說的話:「你是說在茶館……」
「除了茶館,還有其他地方?」柳伊伊的臉色愈發陰鬱。
亞歷山大連忙揮手:「不不不,沒有了。」
一邊說著,他暗暗鬆了口氣,看來柳伊伊只知道他在茶館見過蘇秀雅,而不知他住院之事。
「她叫蘇秀雅,之前幫了我一個小忙,我便送了些禮物以示感謝。」
「僅僅是這樣?」柳伊伊當然不相信亞歷山大會與那個名叫蘇秀雅的中年女子有何牽扯,但她仍不希望亞歷山大的社交圈子脫離她的掌控。
「嗯。」
亞歷山大小心翼翼地選擇言辭:「愛人,我和那位姨娘很投緣,便認她做了義母,你不介意吧……」
柳依依冰霜般的俏顏微微冷卻:「你與她相識僅幾何,竟如此信賴她?」
長久以來,她竭力爭取的王毅之信任,竟不及一個偶然相助的陌生人的一瞬?
理智雖告誡柳依依勿庸為無謂之事妒火中燒,但她無法抑制內心的波動。
王毅:……
如何能向柳依依闡明,令她釋懷呢?
他怎能言明自己是轉世之人,蘇秀雅一家曾在前世救他於危難之中?
王毅斟酌後,避實就虛地回應:「摯愛,我如今不過一介凡夫俗子,任誰欲欺詐於我,又能得何裨益?」
「自幼年起,我便由養父養母養育,直至近時方悟其並非真心待我。如今除你以外,我已無任何親人。因此,偶遇秀雅姨一家,我視之為毅神彌補我失落親情的安排。」
「你並不需要其他親人。」
儘管柳依依的語氣依舊冷淡,王毅那句「唯有你」卻似暖風拂過她心田。
「的確無須,然而秀雅姨確曾助我。」
柳依依黛眉微皺:「為何需援手時不找我?」
又是一次直抵靈魂的質詢。
「你那時豈非在外奔波?況且,我身為你的伴侶,理應守護家園,怎可事事勞煩你?」王毅邊解釋,邊感到了冷汗涔涔。
如此牽強的辯解,恐怕難以取信於柳依依。
然而,令王毅驚訝的是,柳依依這次並未深究。
「不可再有下次。」
「摯愛,你不再介懷了嗎?」王毅討好地牽起柳依依的手,與她並肩步出餐廳:「那我們回家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