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這個份兒上了,辰北當然要繼續前進。
接下來的路上,可謂一步一坎,遇到了各種機關陷阱,各種危險。
打鐵還需自身硬。
辰北靠著各種手段,一路化險為夷,越走越深。
他開啟血瞳,發現了一道旺盛的生命力,距離自己已經不遠了,應該就是藏在暗處的全國可菲。
再往前走,穿過一扇門,前方豁然開朗。
之前走的都是走廊,或者說通道,而這裡是個大房間。
整個房間有著特殊的布置,一眼看去就讓人深感不適。
地上擺著用頭髮編織成的黑色蒲團。
桌子上用人頭當做香爐,以雙眼跟張開的嘴巴來插香,三個洞,對應三根香。
桌上還擺著用頭蓋骨做成的「木魚。」
長長短短的腸子,像是裝飾品一樣,懸掛在周圍。
有的腸子上掛著白色的紙糊燈籠。
而正對面,是一尊兩米多高的金屬佛像,可能是銅製的。
佛像笑容可掬,保持坐姿,挺著圓滾滾的大肚子,看上去是彌勒佛。
轟!
辰北身後的入口轟然移動,兩側的牆壁擠壓到一起,封鎖了退路。
呼呼幾聲。
房間裡的那些紙糊燈籠,全都亮起了綠油油的光,把周圍的一切都抹上一層綠色。
剛才看上去笑容可掬的佛像,被綠光一照,好比是開了陰間濾鏡,一下子變得陰森恐怖。
桌子上擺著的頭骨木魚,自動敲了起來,有節奏的聲音在房間裡迴響,聽的人心煩意亂。
嘎吱,嘎吱。
對面的佛像發出異響,整體開始變化,從頭到腳長出大大小小的膿包,臉上的笑容變得扭曲,露出的大肚皮裂開,像是開花一樣,掀開一層又一層肉皮。
每一層打開的肉皮,都長了許多尖牙,密密麻麻,數不勝數。
層層開啟後,從「花芯」處伸出一條條長舌頭,在佛像身前甩來甩去。
佛像開口說話,聲音轟隆如雷。
「此是苦,此是集,此是滅,此是道!」
「苦當知,集當斷,滅當證,道當修!」
苦集滅道!
這是一種佛門說法。
到了遊戲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辰北意識到,自己被困在了一種類似於陣法的環境裡。
整個房間的所有擺設,構成了一個整體。
這絕對是殺手鐧,大手筆。
從剛才佛像變身後開始,辰北的理智屬性就在快速下降。
他可是跟鬼共處一室的面不改色的人,看到一般的妖魔鬼怪,理智屬性都不帶跳一下的。
理智下降,不是因為辰北怕了,而是受到了效果打擊。
遊戲中一些可怕的存在,只要看到,無論你怕不怕,理智都會逐步崩潰。
至於應對方法,倒也簡單粗暴。
既然這是陣法,把陣法破壞掉也就是了。
辰北掏出榴彈槍,對準前方的供桌,扣下了扳機。
轟!
榴彈打出去,竟然被一股力量影響了,停滯在了半空中,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往前移動。
槍口噴出的火光也是如此。
辰北臉色一變,這房間果然邪門。
他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也受到了影響,就像是背負了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寸步難行。
對面的佛像還在繼續說一些玄而又玄的話語。
「苦者我已知,集者我已斷,滅者我已證,道者我已修!」
這一聲聲如同雷音灌耳,炸得辰北腦袋嗡嗡作響。
他的視野變得模糊,感覺自己在天旋地轉。
轉了許多圈,突然停了下來。
辰北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個奇怪的佛堂了,而是被泡在了某種液體中,周圍一片黑暗,他無法睜眼。
液體開始翻騰,一股外力擠壓他,讓他感覺十分難受。
身體也不是以前的身體了,變得很弱小,很無助。
至於那些亂七八糟的裝備,也都不在身邊。
什么九殤劍、千手披風……統統都不在。
這種擠壓之苦持續了很久,終於把辰北給擠了出來。
辰北感覺到無比的寒冷,用力一吸氣,寒冷灌入肺部,帶來難以承受的痛苦,導致他哭了出來。
這是一聲嬰兒啼哭!
原來他變成了嬰兒!
難怪剛才泡在液體裡,那應該是羊水。
現在辰北明白為什麼嬰兒剛出生時會嚎啕大哭了,因為降生的這一刻不光是母親痛苦,嬰兒也痛苦。
辰北無法睜眼,並沒有感覺到嬰兒被人呵護,有的只是痛苦。
吸入肺部的空氣像是刀子。
周圍冷冰冰的。
還有強烈的飢餓感。
這樣被折磨了很久。
終於聽到了我佛開示。
「我助你涅槃。」
一句話之後,辰北再次感覺到天旋地轉。
然後他換了個新地方,身體也變了。
這次不再是嬰兒,而是另一個極端。
他變成了一位垂垂老矣的百歲老人,身體虛弱不堪,渾身難受,躺在了一張床上。
周圍還有別的床鋪,也躺著老人。
刺鼻的臭味揮之不去。
大量的蒼蠅到處亂飛。
辰北想要掙扎著起身,剛翹起來一點,就躺了回去。
他虛弱到連起身都做不到了。
抬眼看看自己的手。
皺皺巴巴的,像是老樹皮,指甲很長了,沒有人幫他修剪,裡面全是黑漆漆的髒東西。
然後,辰北有了更加絕望的發現。
自己所處的床鋪,應該是個屎尿窩……
他的排泄都是在床上解決的。
這真是悲慘的晚年,還不如死了算了。
辰北很清楚。
無論之前變成嬰兒,還是現在變成無人照顧的老人,都是陣法的效果。
一切皆是虛妄!
真正的他,還留在那個佛堂里。
普通的幻象干擾,根本撼動不了辰北。
能讓他陷入這種幻境,可見這個陣法的可怕。
辰北冷靜下來,想辦法回歸現實。
突然,房門開了,走進來兩名戴口罩的護工。
護工先走到另一名老人的床前,發現對方一動不動了。
「這個死了。」
「一個了,再看看另外一個。」
兩名護工走到辰北這張床,其中一人抬手抽了辰北一巴掌,粗暴的扒開辰北的眼皮,發現人還活著。
「哈哈,這個還活著!一死一活,我猜對了,你輸給我一百塊。」
原來,兩名護工在用老人的生死打賭。
輸掉的護工罵罵咧咧:「老東西,拖了這麼多天還沒死,害我輸錢了。你說你,老伴死了,孩子死了,就剩下你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還真指望我們養老院給你養老送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