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蔓椒和

2024-09-02 11:50:37 作者: 沈映卿
  沈虞鳶看了一會兒,又去金庫數了一會兒,打著呵欠回房,一邊捻著糕點吃,一邊思索著劇情。

  長庚山莊的前莊主是位仁慈博愛的夫人,最大的愛好是撿孩子,醫術學成後就下山撿孩子,硬生生把長庚山莊從一個孤傲且貧窮的隱世門派,做成了聞名天下的江湖大派。

  現在前莊主卸任雲遊,把莊主之位交給了原主。

  而原主大概是延續了前莊主的優良傳統,第一次下山就撿到了孩子,根據她身上的玉佩,為她取名為,

  謝初歲。

  沈虞鳶掰著手指數,按時間算,今年過年時,她就應該下山,然後去一個不知道什麼地方把林沐安的女主(幼年版)撿回來。

  給她取名,教她醫術,假裝不知道她偷偷學武,然後在她及笄那年因為意見不合大吵一架,不歡而散,讓她獨自一人踏上尋父之路。

  沈虞鳶嘆了口氣,拍拍手上的糕點渣,還是覺得自己和林沐安的友情不足以讓她年紀輕輕就開始帶娃。

  女主光環加身,應該不差她這麼一個小小的有錢人去撿吧?

  畢竟能者多勞,這種事該讓能者來。

  她是死者,死者為大。

  在房間裡窩了幾天,吃點心,看帳本,沈虞鳶倚在軟榻上,美滋滋的哼著小曲兒。叩門聲響起,隨之是澤蘭擔憂的聲音:「小姐,你。。」

  「你已經七日沒去藥房,五日沒讀醫書,三日沒出房間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呀?」

  沈虞鳶拖著聲調,趕在她之前,噼里啪啦的把話說了。

  澤蘭什麼都好,就是老實木訥了些,沒見過死宅,生怕她出了什麼事,見她這幾日性情大變,擔心的團團轉,日日來敲門。

  想著原主莫名其妙的消失,被一個陌生的異世遊魂占據了身體,沈虞鳶嘆了口氣,從軟榻上下來,推開房門:「走罷,去藥房。」

  門口的木架上晾滿了各式各樣的藥材,還沒進門就聞到各種藥物摻雜在一起的清苦藥味。

  沈虞鳶對於這些並不陌生,在穿書之前,她是中醫藥大學的研究生,生生啃下了二三十本專業書。

  當初就是因為她學著中藥,卻天天忙裡偷閒的去學些花拳繡腿,林沐安笑話她異想天開,才寫了一個自幼學醫又叛逆的心向武林的女主。

  這麼想著,沈虞鳶又在心裡把她狠狠罵了一頓。

  我是什麼很賤的小女孩嗎?

  好不容易就要熬出頭了,還拿到了實習的機會,卻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個地方,早知道有這樣一夜暴富的機會,她當初說什麼都不會挑燈夜讀,卷生卷死。

  在藥房叉了會兒腰,隨手翻了翻藥材,沈虞鳶突然來了興致,跑到書房抄起了筆。

  「澤蘭!你看這個,這是什麼?」她捏著一張墨跡未乾的紙,滿臉笑意。

  澤蘭蹙眉盯了半晌:「這葉子尖尖的。。是桑樹!」

  沈虞鳶小臉一挎:「這是澤蘭。。。」

  長庚山莊裡的孩子大都是前莊主撿來或是從人牙子那買來的,以藥材命名,女孩為草木,男孩為玉蟲。

  沈虞鳶是個例外,她是前莊主的故人之女,至於是什麼故人,她也不知道,澤蘭沒說。

  沈虞鳶捏著筆,在書房裡搗鼓了一下午,寫寫畫畫,似乎找到了什麼樂趣,日日往書房跑,靜悄悄的不出聲。

  澤蘭和紫菀面面相覷,小姐好像又回到了老莊主離開前的樣子,沉迷藥理,埋首醫書。可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變了。

  院子裡的秋葉漸漸落光了,日子一天天的涼起來,秋雨一層層的密了,最後終於化作了雪。

  沈虞鳶披著大氅,捧著一疊紙推開書房門。

  她花了兩個月,把自己背過的那些藥方醫理,都默了一遍,填補了原有醫書上的一些空缺。

  她握著那疊紙,抿著唇思緒紛亂。

  驟然來此異世,說不慌張是不可能的,她沒來得及向教授請假,沒來得及和朋友告別,沒來得及去摸一摸那隻徘徊在樓下的貓咪,更沒來得及去探尋那驚鴻一瞥的背影。

  她不知道是否還有機會回去,但總要留點什麼,既為前塵往事,也為往後今生。

  紫菀接過她手中的稿紙,遞上暖爐:「小姐,莊子外來了人求醫,蔓椒已經去了。」


  「好,那便由她醫治罷。」

  「小姐不去瞧瞧嗎?」

  沈虞鳶的腳步頓了頓,蔓椒是莊子裡除她外,於醫術上最有天賦的,她最近一直待在書房,還未曾見過蔓椒。

  她腳步一轉:「那就去罷。」

  會診堂的大門被一把推開,身披大氅,姿容明艷的少女哼著小曲兒跨進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堂前坐診的人清瘦伶仃,白衣勝雪。

  見到她進來,眼皮一掀,淺淺撇了她一眼,自顧自的收了手,提腕寫下一串藥方,聲音也是清泠泠的:「每日以水煎服,三碗煎作一碗,餐後服用。」

  對面的男人裹著厚厚的裘衣,眼瞼發黑,在燃著火盆的房中,手裡還捧著湯婆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對面的蔓椒。

  伸手接過藥方,歪嘴邪邪一笑:「姑娘,我瞧著你頗有眼緣,我們。。。」

  「好像在哪見過。」蔓椒頭也不抬,波瀾不驚的接話。

  男人噎了噎,又笑:「姑娘果真風趣,與。。。」

  「別的女人都不同。」蔓椒兩指捏起他墊過的脈枕,若有所思的瞥他一眼。

  男人對上她的目光,屢敗屢戰:「姑娘懂我,這人海茫茫,唯。。。」

  「你一人。」

  「是。。。」

  「我知己。」蔓椒麵無表情的把脈枕扔進火盆,又浸濕了帕子擦手。

  男人面色尷尬,訥訥的說不出話,反倒是一直站在他身邊的婦人染上了慍色,伸出一根手指,聲音尖細:

  「你這小蹄子怎麼回事!我們千里迢迢趕到這裡看病,你們長庚山莊就是這麼對待貴客的?」

  蔓椒慢條斯理的把擦過手的帕子也扔進火盆,眼睛裡有些不解:「我怎麼了?」

  「你!」婦人一噎「你。。不識好歹!」

  「如何算好?」

  「這。。。」婦人氣的面紅脖子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眼珠子一轉就看見一邊幾乎要貼到她身上的少女,呲著牙歪著腦袋,不知道偷聽了多久。

  她手一抬直直戳到沈虞鳶眼前: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我可是當朝考功郎中的夫人,特來拜訪長庚山莊莊主的,你們派這麼兩個黃毛丫頭來糊弄我,你們莊主知道嗎?!」

  她隨手撈起桌上的藥方,抖的颯颯作響:「這乳臭未乾的小蹄子連我兒子是什麼病都說不出來,就隨手開了藥方糊弄我,簡直是膽大妄為!」

  沈虞鳶噗嗤一笑,樂了:「那你說怎麼醫?」

  婦人橫眉怒目:「我家老爺可是找過名醫的,我兒受不得藥苦,要扎針!針要扎的穩,准,快,不能疼,不能見血。」

  邊上蔓椒已經背了藥箱站起身了,聞言淡淡道:「實在嚴重就扎風池,鳩尾,巨闕,神闕這幾個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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