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完蛋啦

2024-09-22 05:13:48 作者: 沈映卿
  那邊沈虞鳶高高興興的挽著姐姐去溜達了,紀槐序坐在房間裡抱著兩個瓶子發呆,許久後打開那個瓷瓶,往嘴裡塞了一粒。

  她向來是愛吃的,糖價高昂,她折騰了很久才做出了一點點,居然就這麼給了自己,她是不是......

  而且她還說她喜歡錢,其實自己也是略有資產。她還總是說自己長得好看,這是不是說明......

  而且方才自己喚她鳶鳶,她也沒排斥。

  嘴裡的糖清甜不膩,他又塞了一塊,繼續冥思苦想。

  有人輕輕敲門,他一下子站起來,順手整了整縛在眼前的絲帶。

  那人微微一笑:「公子看樣子,是在等我?」

  紀槐序利落的坐下了:「天在下雨,爹在等你。你覺得呢?」

  「嘖,公子嘴皮子見長,和那小姑娘學的?」

  「門主來做什麼?」

  來人正是方才讓沈虞鳶大失所望的還雁門門主,他抬起手,本想作揖,想到眼前人蒙著絲帶,又放下手。

  「不假惺惺的行禮了?」

  他豪邁一擺手:「我倒是想,條件不允許。公子武功不錯啊,不能視物,卻能感知到周圍的一舉一動,倒是個頂尖的強者。」

  「不必奉承,有事說事。」

  「我突然想起來,從前聯繫你都是以門主相稱,從未向你透露過我的名字。我夫人很喜歡一句詩,叫風吹花氣香歸硯,月過松心涼到書。」

  「所以你叫松香。」

  「......我叫歸硯。」

  「字松香。」

  「......就叫歸硯,沒有小字。」

  「那太遺憾了,建議你取一個。」

  歸硯無語的閉了閉眼:「小夫妻怎麼都一個樣,嘴上一點不饒人。」

  紀槐序這次沒立刻接話,微微坐直了身子,耳根泛紅:「你怎麼看出來的?」

  歸硯:......不是,你忸怩個什麼勁兒呢?!

  「什麼怎麼看出來?」

  「就......怎麼看出我們是夫妻的?」

  「你那眼珠子都黏人小姑娘身上了......哦,不對,誒?你有眼珠子不?之前見你還有啊,不過也有幾年了。哎呦,造化弄人啊。」

  「......我有。」

  「哦哦,那也不錯,雖然沒差,但是聽著沒那麼嚇人。」

  「所以到底怎麼看出來的?」

  「你貼著人小姑娘,就差沒靠她懷裡了,還能咋地。」

  紀槐序輕輕笑了,喃喃自語:「這樣啊......」

  歸硯擰著眉,滿臉不解: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這小爺們嘎嘎的樣兒,怪不得人家小姑娘不稀的理你。

  他乾脆也不客氣:「我之前要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紀槐序正色道:「當年一場大火,還活著的人就只剩下兩個,我不能保證,你女兒就是其中之一。」

  歸硯沉默了,這次紀槐序沒有與他嗆聲,他未曾做過父親,也並沒有真正和父親相處過,不知道這到底是怎樣的情感。

  他無端想到,幸好自己父親早亡,要不然過幾個月自己真的離世,他的父親撫掌大笑,那就有些不體面了。

  歸硯聲音微啞:「活下來的兩個姑娘,讓我見一面。」

  紀槐序聳聳肩:「她們現在是鳶鳶的人,你想見,就去求她啊。」

  「你做不到?」

  「你也看到了,現在我也是她的人。」

  歸硯再次沉默了,向來只有他得理不饒人,氣別人的份兒,今天居然在這裡接連碰壁,天殺的戀愛腦,你在這昂首挺胸神氣個什麼啊?

  「你在這個家裡一點話語權也沒有。」

  「嗯。」紀槐序隨意的點點頭。

  「若是見不到他們,你就不怕我不幫你?」

  「不管你的女兒還是不是活著,她都已經被蘇家所害,難道你不想為她報仇?」

  「我大可以另尋他人。」

  紀槐序無所謂的聳聳肩:「那你去吧,反正我的目的也能達到。」


  「你……」歸硯看他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憤的憋出一句:「你真陷進去了?」

  紀槐序愣住了,其實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自從知道自己沒多久好活了之後,他連裝都有些懶得裝了,那日他甚至想著要向她坦白一切,但是她拒絕了。

  他想過,或許他不應該把沈虞鳶圈進朝堂紛爭里,但這麼多天過去了,他大概也猜到了謝初歲的身份。昨天蔓椒的出現,讓他明白,沈虞鳶和長庚山莊,一個都逃不掉。

  在他離開之前,他必須要剷除蘇家。他不知道自己對她到底抱有怎樣的感情,但他希望她能高興。

  深淵喚我,我以靈魂作答,縱百死,亦不辭。

  他想了想,搖搖頭,又點點頭:「我只是覺得,要是她能一直都笑著,就好像這個世界,也沒那麼糟糕。」

  歸硯用憐憫的目光注視著他:「那你完了,你陷進去了。」

  「可是我並不想與她成婚。」

  「等等,你是說你們不是小夫妻是嗎……好吧,沒關係,她自會與別人成婚。」

  紀槐序擰眉,仔細思考了很久:「可是國境之內,大概沒人能在比我富有的同時,還比我貌美,比我有才。」

  「……就這還說不願意?」

  「我想,她大概也不需要和任何人成婚。」他曾見過她坐在屋頂上一個人看落日孤鴻,寂寥的好像一朵抓不住的雲。

  她自由,明媚,愛說奇怪的話語,喜歡同女孩子們玩耍,她不懂尊卑,不論主僕,只是隨心所欲的做自己。

  丹靈山上避世的山莊困不住她,京城那朱紅的宮闈和狹小的天空,更困不住她。

  紀槐序深深的清楚這一點,沈虞鳶不會成為誰的妻,不會成為誰的母親,她與這個末路黃昏里的王朝格格不入,好像是天上降下的無根之水,灑在每一個人身上,無偏無頗。

  恰在此時,沈虞鳶提著裙子進來了,吵吵嚷嚷:「紀槐序!怎麼樣了?你身體還可以的話我們就回城吧!」

  房門沒有關,歸硯看到少女提著裙擺奔來,髮絲飛揚,珠翠叮噹,籠罩著金色的光輝。

  他突然有些理解紀槐序了,換做是他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也會喜歡上這樣的女孩的。

  金烏般的少女在他跟前一個急剎:「你怎麼來了?你來做什麼?」

  他拱了拱手:「我有事來尋沈莊主。」

  「你有病?」

  「啊,這……」

  「我是大夫,沒病找我做什麼?」

  「呃,對,我有病。」臭丫頭我決定要收回那番話了,歸硯暗自咬牙。

  「不治,」少女乾脆的繞過他,向他身後招手「紀槐序,怎麼樣,好點了嗎?」

  紀槐序低低咳嗽著:「咳咳,怎麼了?這麼著急?」

  「哎呦,我跟你講真晦氣,你猜我剛才和姐姐逛院子,看到了誰?戴虎!看到他那張猴臉我就噁心,他還來和我道歉,說自己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咋!了!!我是個普通人他就可以隨意折辱了嗎?

  還有他們飛鷹幫的幫主,尿都兜不住還想給戴虎兜底?兜不住就拿來給自己照照鏡子啊,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紀槐序倒了一盞茶推到她面前:「別生氣,他們還活著嗎?」

  沈虞鳶豪邁的將茶水一口飲盡,聽到後半句心虛的放下茶杯:

  「啊,呵呵,當然,當然還活著呢。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是吧,我還是很善解人意的。」

  「嗯,沒有說你不講理的意思,是他們太過分了。」紀槐序的唇角染上笑意,又倒了一盞茶,就算沈虞鳶沒有動手,他可不信,以秋月綺的暴脾氣,能按捺住自己。

  不過,他或許應該收回剛才覺得她無偏無倚的話,沈莊主還是有一套自己的善惡觀的,比如討厭男人。

  但是她討厭的沒錯。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