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許江河衝著老媽笑著。
他其實很平靜,心裡大抵也猜出是怎麼一回事。
但如果是前世這個年齡段的自己,許江河可能已經被這壓抑的氛圍壓迫的臉色發白了。
許國忠一聲不吭,就坐在那兒,從許江河進門都沒有看過來一眼。
許江河走了過去,站在許國忠的面前,許國忠也沒抬眼。
許江河太清楚許國忠的脾性了。
他知道許國忠在給他壓迫感,等他先開口,問一句爸,怎麼了,然後許國忠再發威。
但這一次,許江河就站著,耗著。
果然,沒一會兒,許國忠坐不住了,抬頭看著許江河,國字臉板黑板黑的,臉色眼神確實嚇人。
「你怎麼回事?」許國忠發問。
「什麼怎麼回事?」許江河反問。
許國忠明顯怔了一下,很意外,沒想到。
跟著,他臉色突然難看,斥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爸,你有事就直說,我明天還要模考,時間不早了。」許江河依舊平靜,有理有據。
許國忠又愣了一下。
他這是拿不住理兒了。
許國忠坐在那兒,盯著電視的方向,電視也沒開。
片刻,他轉頭,看著許江河面前的地上,語氣還是冷淡威嚴:「我問你,你跟璇璇你兩怎麼了,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璇璇不好的事情了?你最好給我說老實話!」
果然是因為徐沐璇。
不過許江河還不清楚那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許國忠又因為哪個具體的原因而發火。
他想了想,開口:「爸,你先說說你聽到了什麼?」
「我是在問你!」許國忠突然吼了一聲。
同時一掌拍在茶几上,很大力,砰的一聲嚇得邊上的吳秀梅一顫。
「國忠,你,你有什麼話好好跟兒子說嘛,你……」吳秀梅趕緊走過來想要勸一勸。
可一句話沒說完,就被許國忠斥了回去:「我在講話你不要插嘴!」
吳秀梅不敢說話了,低著頭,眼裡儘是擔憂。
許江河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看著眼前的父親許國忠,他還是心平氣和,道:「爸,你先說你聽到了什麼,我才能告訴你怎麼回事,你這個樣子,解決不了問題。」
許江河不會跟許國忠吵,吵也解決不了問題。
他也不會搞對抗,那不成熟,只會讓家裡的氛圍變遭,讓老媽難受。
前世許江河也反思過父子間的關係。
年少時的自己認知淺薄性格軟,在許國忠面前一昧的順從忍受。
後來翅膀硬了,人也成熟了,但因為對過去的耿耿於懷,再加上宋薇的關係,讓他生出了一些報復性的心理,所以一直僵著,沒有嘗試著去緩和關係和解決問題。
但現在,他重生了,很多事情都沒發生,自然是要改改了,有問題還是要解決問題的。
畢竟說破天,一家人終究是一家人,也算是為了老媽。
許江河在嘗試講理,但顯然,許國忠並不想講理。
許國忠一貫覺得許江河是沒資格跟他講道理的,他說什麼,許江河就得聽什麼。
「什麼解決問題,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你!」許國忠又拍了一下茶几,然後指著許江河斥罵道。
邊上的老媽吳秀梅再次被嚇得一顫。
許江河臉色沒什麼表情,點點頭,語氣很冷,一字一句:「行!不解決問題,想解決我是吧?那好,打死我,這樣以後什麼問題都沒有了,最多就是你沒兒子,老媽也活不下去,怎麼樣?」
「你,你說什麼?」許國忠果然懵了。
「兒子,你,你可不要亂說胡話啊,你怎麼這麼說話呢,你你……」吳秀梅被嚇到了。
許江河趕緊回頭安慰道:「媽,沒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說話間衝著老媽笑了笑,老媽頓時鬆了一口氣。
然後許江河轉過頭,看著還明顯在發愣的許國忠,語氣緩和了幾分,迂迴道:「爸,現在能好好交流了嗎?」
許江河太了解許國忠了,直接跟他好好說是不行的,就得找個爆點,猝不及防的震住許國忠,他才可能聽許江河講話。
從進門到現在,許江河技術拉滿。
他一開始就傳達出好好溝通的意願,然後又說了明天模考,暗示他現在高三,關鍵時期。
最後一看沒用,就直接把話說死,兒子也不是好惹的,不行你就弄死我!
過了一會兒,許國忠火氣還在,但緩和了一些,冷聲道:「今天你徐叔給我打了個電話,說這半個月璇璇不讓你晚自習送她回家,說你們兩現在絕交了,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然後呢?」許江河平靜問道。
「然後?你還……行,然後是吧?你徐叔話說的很委婉,但我聽出來了,璇璇現在對你意見很大,這是不是你什麼地方沒做好?你反思了沒有?啊?」許國忠又是一拍桌子。
又是這一套。
也果然沒出許江河所料。
徐沐璇給徐叔的解釋回應是她不讓許江河送了,而不是許江河自己說不送了。
但這不重要,許江河無所謂這些。
他覺得現在是個機會,可以把話說清楚,把問題先解決一部分。
「徐沐璇一直對我意見很大,她不喜歡我,你和徐叔之間的父輩意願對她來說,應該是一種困擾,所以現在這個局面挺好的。」
「什麼挺好的,你在說什麼?」
「爸,我在跟你溝通,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你,行,你說!」
「首先,她不喜歡我!其次,咱們家和徐叔家差距太大,不匹配!最後,爸,你知道我現在什麼成績嗎?」
「什麼什麼成績?」
「上次期末,我考了四百一十五分,班裡倒數,這個水平,二本都考不上。」
許江河還是平平靜靜的。
可這話一出,許國忠氣的整個人豁然而起,臉漲紅,揚著手就要抽許江河,被一邊的吳秀梅趕緊拉住了。
「國忠,國忠你不要衝動,兒子大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吳秀梅勸道。
「還說什麼?你沒聽到嗎?考四百分,老子現在才知道,這個成績他對得起咱們嗎?啊?」許國忠斥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