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沒人願意跟你坐同桌

  在林憶安說出那番話後，場面忽然變得一團混亂。

  姜夢瘋了似的撲向林憶安，尖叫著要撕爛她的嘴。林憶安委屈和憤怒交加，和姜夢廝打的同時，一股腦地將以前二人對楚淨柔所做的那些齷齪事，統統自爆了出來。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譚章怎麼喊都喊不住，又不好隨意上手拉扯這兩個祖宗。

  一時之間，好好的辦公室成了村口菜市場，喧鬧得不成樣子。

  姜夢一巴掌打出去，長指甲刮到了林憶安頸側，帶出兩條鮮明的紅痕。

  趁著林憶安痛呼躲避的間隙，譚章連忙將兩人分開，指揮說：「王苗苗、楚淨柔！你倆不要站著了，快把林憶安帶回教室，其他的事晚點再說。」

  姜夢已經失去了理智，仍在大喊大叫：「林憶安！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你背叛我，你敢背叛我？！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王苗苗害怕姜夢連自己一塊兒打，趕緊湊到林憶安身邊：「我們先回去吧，別……別惹她了。」

  陸千慕也走過去，瞥見林憶安白皙的頸脖上，那兩道越發明顯的抓痕，關心道：「你脖子受傷了，疼不疼？快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吧，免得傷口感染，我陪你去。」

  不說還好，一說林憶安更加清晰地感覺到了疼痛，手心捂住頸側，鼻尖微酸，眼眶裡有了淚意。

  不再看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姜夢，她扭頭走出辦公室，王苗苗也立即跟上。

  陸千慕留在最後，目光有意無意划過姜夢，眼神好不無辜。

  姜夢被譚章拉住，沖不過來，一急之下喊道：「我的手機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陸千慕目不轉睛看著她：「當時在場的，不是只有我們幾個人。」

  說完這句似是而非的話，陸千慕出了辦公室。

  林憶安一個人去了醫務室，她沒再追上去，頂著班內眾人探究的眼神，泰然自若地坐回自己座位。

  這節是自習課，大家都在干自己的事，沈昀琛放下玩到一半的手機，主動搭話。

  「你們這是玩的哪出？」

  陸千慕低頭找書：「什麼？」

  「聽阮卿夕說，游泳課那天姜夢對你動手了，你還沒還手？」

  沈昀琛手裡轉著水筆，語氣新鮮，好像對她挨打沒還手這件事十分感興趣。

  陸千慕動作微頓，眼神冷冷淡淡睨過去。

  說起她被人圍毆這事，若要追本溯源，真正的罪魁禍首不就是眼前這人嗎？如果不是他整天招蜂引蝶，她也不至於僅僅跟他同個桌，就要招來這樣的無妄之災。

  也不知道楚淨柔當初是怎麼想的，因為沈昀琛受了那麼多苦，最後竟然還能愛得死去活來，跟被下蠱了一樣。

  看見陸千慕不痛快的眼神，沈昀琛心底莫名有了種奇異的愉悅感，想再開口說兩句，卻眼睜睜看著陸千慕的神情又變了，變得哀怨可憐。

  沈昀琛心中警覺頓生，只聽對方說：「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啊。」

  他冷下臉：「關我什麼事？」

  陸千慕語氣惋惜：「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很正直、很潔身自好的男生，可沒想到，你竟然讓那幾個女孩為你爭風吃醋，甚至大打出手，你知道這樣很不道德嗎？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沈昀琛感覺自己受到了無端指責，分明自己什麼都沒做，卻被對方三言兩語將所有過錯推到了自己身上，他甚至不知該從哪裡開始反駁，思來想去，只能從最後一句入手。

  「你失望什麼？」

  其實只要沈昀琛冷靜思考，就會發現這一連串話語，從邏輯上就有根本錯誤。他一不知情二沒參與，更管不了別人要做什麼，陸千慕卻一開始就把他歸結為矛盾源頭，讓他陷入自證的圈套。

  然而陸千慕不會給沈昀琛想清楚的機會，說道：「做你的同桌，不僅需要忍受你時不時 的翹課，被各科老師詢問。還要承擔由於你的不配合，導致小組作業完不成，從而被老師責罰的風險。更加過分的是，會因為你不管束好自己而招惹來的桃花，連累到我身上。沈昀琛同學，像你這樣的男生，除了我還能勉強忍受，沒人願意跟你坐同桌的。」

  陸千慕全程的語氣都是輕言細語柔和萬分，夾雜著幾分淡淡惋惜，絲毫讓人感受不到指責的意思。反而好像是沈昀琛學壞墮落了，她覺得遺憾心痛，身為同桌才不得不苦口婆心相勸。

  原本只是想看個熱鬧的沈昀琛，莫名其妙成了事件中心人物，臉上頓時爬滿黑線。

  「楚淨柔，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扔出去。」

  陸千慕微微嘆氣：「算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也不能干涉你，開心就好。」

  沈昀琛：「……」

  沈昀琛極度鬱悶，卻又找不到發泄的理由，沒有再跟她瞎扯下去的欲望，站起來走出了教室。

  沒過多久，姜夢也從辦公室回來。

  不知譚章和她說了什麼，臉色雖然還是難看，但先前那股氣急敗壞已然消失，甚至有心情沖陸千慕橫了一眼，眼底滿滿的挑釁。

  等到下午放學，她總算明白，對方那股底氣從何而來了。

  校園暴力事件的四個人，再一次被喊到譚章辦公室，這一回，辦公室里還聚齊了幾人的父母。

  大家各自站在自己的家人旁邊，除了陸千慕。

  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所有人對面，注視著姜夢她們被父母呵護關心，眼神毫無波動。

  譚章知道楚淨柔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剛成年的哥哥，因此壓根沒通知家長。

  陸千慕心裡明鏡似的，大概能猜到譚章為什麼這麼做，無非是想在她孤立無援的時候，用社會特權階級，來逼迫她放棄追究此事。

  可惜陸千慕做了二十多年人上人，最不怕的就是這種社會特權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