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千慕微微怔然，裝作沒聽見，側身往賀衍那邊靠了靠。
「謝謝哥哥幫我。」她低聲說著，言語含笑。
賀衍冷哼一聲：「犯不上，你不是和那群人玩得挺嗨麼，一個人揍七個，還用得著我幫你？」
換做以前，他要是這麼跟陸千慕說話，對方早跟他嗆起來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要保持人設，還是出於什麼其他心理，陸千慕意外地好說話。
她道：「我那不是權宜之計嗎？要是真打起來，沒韓可在倒還能試一試，可惜她在場，我顧不了兩邊，哪還能一個揍七個。」
賀衍淡淡說：「既然沒有十足的把握，為什麼貿然出手？」
「我對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我對你有啊。」陸千慕理所當然說，「要是真有什麼事，我肯定叫你來幫我。不過沒想到這麼巧，你一直在這個酒吧里。」
包廂里的音樂聲很大，四周人聲嘈雜，若是不靠近點，壓根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陸千慕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進耳中，賀衍心底冒出點不為人知的喜悅，面上散漫冷淡，完全猜不出心裡在想什麼。
「如果不是徐總在這，我今天不會多管閒事。」
陸千慕喝了一小口果汁，感受著西柚檸檬的清香，酸甜生津，嘴角很淺地一彎：「也許吧。」
恰逢這時，陸千慕口袋震動起來，拿出來一看，韓可的手機來了電話，來電人依然是「小王八蛋」。
賀衍被徐懷洲叫過去說話，她拍了拍賀衍，晃了下震動的手機，又笑著對徐懷洲打了聲招呼。
「徐哥，我出去接個電話。」
徐懷洲點頭：「去吧。」
陸千慕起身離開包廂，走到安靜一點的地方，接聽電話。
「我已經到了，你送我姐姐出來吧。」對面說。
聽著小男孩的聲音，陸千慕問：「你爸媽呢？」
小男孩有些急切地說：「你送我姐姐出來就知道了，你快送她出來吧。」
皺了皺眉，陸千慕叫上馮勝安排的保鏢，抱著昏睡的韓可從酒吧側門出去。
剛走到酒吧門口，一個衣著貴氣的小男孩沖了過來，抓住韓可的胳膊十分焦急：「姐姐、姐姐！你怎麼了？」
小男孩衣著貴氣，身高不到陸千慕肩膀，最多十一二歲，長得和韓可有五六分像，臉上擔憂的表情不似作偽。
「她喝了酒，現在睡著了。」陸千慕詢問道，「你是她弟弟？叫什麼名字？」
「韓之陽。」小男孩答道，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豪車，「你們把她送上車吧，我要帶姐姐回家了。」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陸千慕想了想，應該是原著里韓可身邊的人沒錯，看來這個小男孩身份是沒問題了。
不過以防萬一，她多留了個心眼，說道：「你姐姐喝多了，最好是去醫院看看醫生，輸液醒酒。你父母沒來，你一個小孩子沒法照顧她的。」
韓之陽臉上浮現一抹鬱悶：「我爸媽不在家，我沒告訴我他們，我爸爸不讓姐姐喝酒，他們經常吵架，要是知道姐姐又喝了酒，肯定會吵起來的，我不敢說……」
如此看來，韓可的家庭關係並不怎麼樣，只是在原劇情中，對於她家庭的描寫篇幅非常少，是以陸千慕也不清楚具體情況是如何。
此刻夜已深，她不好一直留著韓可，看了眼從車上下來的司機，確認是之前在學校接過韓可的，於是吩咐保鏢把人送上車。
陸千慕沒提韓可被下藥的事，委婉道：「她這次喝得有點多，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去了，你最好還是讓醫生給她看看。」
韓之陽說：「好，我家有家庭醫生，回去就打電話給他。」
韓可被安置在車后座，韓之陽也跟著爬上車，回頭看了一眼陸千慕，問道：「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
「楚淨柔，乾淨的淨，柔和的柔。」
「謝謝你，小楚姐姐。」
「不用謝，回去注意安全。」
陸千慕揮了揮手，韓之陽關上車門，轎車歸入大街上的車流中，緩緩離去。
在門口站了片刻，陸千慕準備返回酒吧，一轉身卻看見了賀衍。
賀衍倚在酒吧門邊，雙手抱胸，不冷不熱看著她：「事辦好了？」
「也沒什麼事。」陸千慕走向他，「確定人安全送回去就行了。」
賀衍攔住她要進酒吧的動作，說：「不用回包廂了，和徐總提前說過了，直接回家。」
「那你呢？」陸千慕問。
「我也回。」賀衍懶洋洋站直身體，「不過我先提醒你，今天沒騎車，我準備走回去，你要是不想走路，現在就可以邀車了。」
「晚上吃得有點多，我也走路吧，就當散會兒步。」
陸千慕跟上他的步伐，雙手背在身後，兩人並肩而行。
深夜已至，行人比之前少了許多，街邊有些空蕩蕩的，兩人走得不快不慢，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
賀衍不咸不淡說：「晚上和誰吃的？」
「明知故問。」陸千慕說，「前幾天就喊過你了，你不肯去，現在別怪我吃香喝辣不叫上你。」
賀衍睨了她一眼：「你缺這頓吃的？非要跟著她去？」
「我缺什麼你不知道嗎？」陸千慕不答反問。
賀衍從兜里摸出來一個打火機玩，是之前馮勝落在他這裡的。
藍色火苗倏地躥出又熄滅，在骨節分明的指間像朵妖冶的玫瑰，賀衍問：「完成任務，對你有什麼好處？」
陸千慕沉吟幾秒，說：「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你另一個問題。」
賀衍笑了笑，聽著像冷笑又像嗤笑：「你現在倒是會討價還價。」
陸千慕歪頭去看他：「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什麼問題？」
賀衍兀自玩著手裡的打火機，不拿正眼直視她。
陸千慕說：「你真的是在飛機上睡著後，直接穿進這本書里來的嗎？」
賀衍：「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好吧。」陸千慕說，「但我不是，我是出了車禍才進來的。系統告訴我，我的身體目前狀態不太樂觀，只有完成任務獲得積分，才能幫助我維持生命體徵。」
「維持生命體徵。」賀衍重複一遍這句話，「所以你還有機會能回去？」
「聰明。」陸千慕打了個響指，「你想回去嗎？」
賀衍說：「光靠想就能回去的話，我早就不在這了，但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陸千慕停下腳步，面對身邊同行的人。
「賀衍，要不要做個交易？你幫我完成任務，我帶你一起回去。」
賀衍也停了下來，兩人面對面，互相注視著彼此，一時之間誰也沒說話。
半晌，賀衍說：「你怎麼確定，能帶我一起回去？」
陸千慕說：「只要我回去了，肯定會想辦法去找你的。而且說不定我完成任務後，我倆能夠一起離開這。」
賀衍忽然展顏一笑，唇角微勾，眼神卻毫無波動，看起來不太真誠。
「我不喜歡做虧本買賣，幫你完成任務，對我來說是一場很冒險的賭局，對你卻百利而無一害，你猜我願不願意？」
陸千慕面上情緒淺淡：「那如果我告訴你，一直在這待下去，也許有一天，我倆會因為利益反目成仇呢？」
「反目成仇？」賀衍語氣不太正經，「你不是早就把我當仇人了嗎？」
陸千慕說：「別裝傻了，你知道那不一樣。」
啪地一聲，打火機蓋子閉合，跳動的火苗消失不見，賀衍往前走了兩步，低頭凝視陸千慕的眼神深不可測。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會給你我全部的把柄。但前提是，你永遠相信我，就像信任你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