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個月,幾乎是在彈指間度過。
聖亞約翰學校的管理十分人性化,通常國內和國際上的節日都會給假,在九月末時,便提前發出了國慶節放假七天的通知。
對於放假,陸千慕並無太多感觸,她沒有出遊旅行的計劃,就算放長假過得也和平日周末差不多。
國慶第一天,她躺在出租屋裡睡懶覺。
可不知是不是因為上周末韓可的事,賀衍小心眼記著仇,大清早就開始在屋內哐哐噹噹,發出各種令人難耐的噪音。
陸千慕忍了會兒,終歸是忍無可忍,一掀被子翻身坐起。
然而等她拉開床簾,看見的卻是賀衍手裡拿著只行李箱,正在往行李箱裡塞衣服和各種生活用品。
大腦宕了半天機,陸千慕好半晌才回過神:「……你要出去玩?」
賀衍彎著腰,頭也不抬:「我有那麼閒?」
不知為何,聽見否定答案的一刻,陸千慕心底的起床氣竟然一掃而空。
她抱著被子,又懶懶散散地躺回去。
「那你大早上收拾什麼行李?」
「我要去外地出差,這幾天的三餐你自己解決。」賀衍想了想,說道,「不准動廚房,房子燒了我找你麻煩。」
「……」
陸千慕翻了個白眼,沒和對方爭論自己的廚藝水平,說:「你一個夜總會經理出什麼差?」
「有幾批貨出了點問題,得去處理一下。」
賀衍隨便解釋了句,最後一點行李收拾完,拉上行李箱,又拎了一個電腦包。
「走了。」
「等等——」
陸千慕趴在窗邊,往外面看了眼,那台限量版轎車停在樓下,看來是馮勝已經來接了。
她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口:「去哪兒出差?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賀衍唇角含了點笑意,表情稀罕,「關心我?」
陸千慕硬邦邦道:「是啊,怕你死外面,沒人跟我承擔房租了。」
賀衍故意說:「你現在手裡幾十萬存款,比我還有錢,用得著擔心房租?」
陸千慕說:「有錢也不代表想做冤大頭。」
「放心吧,房租我提前墊付了一年。」賀衍懶洋洋道,「就算我真出了什麼事,至少在你成年前,不用擔心住宿問題。」
陸千慕胸口一梗,她又不是真擔心什麼房租!但話已出口,也沒那個臉再收回來。
「隨你,不說拉倒,趕緊滾,別在這妨礙我睡覺。」
陸千慕重新躺下,側過身體面向牆壁,扯過被子蓋住了腦袋,恍惚中好似聽見身後的賀衍很輕地笑了一聲,隨後是他的嗓音響起。
「去B市出差,應該就是北京,出差時間不確定,但最晚不會超過七天,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大小姐?」
陸千慕不動也不吭聲,接著聽到賀衍又講了一句:「有沒有什麼想要的禮物,我給你帶回來。」
少頃,腳步聲靠近,對方似乎往床邊挪了挪。
「還不說話?我登機時間快到了。」
陸千慕依舊不吭聲,仿佛已經睡著了,賀衍悠悠嘆氣:「算了,我自己看著給你帶吧。」
說完這句,腳步聲換了個方向,往門邊而去。
就在賀衍即將推門離開的那一秒,陸千慕倏地坐起,語氣不太情願:「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行,知道了。」賀衍吊兒郎當說,「也不用這麼關心我,會讓我覺得你另有企圖。」
一句十分欠揍的話講完,陸千慕都沒來得及跑過去揍他,關門聲便已響起,室內登時歸於寂靜。
陸千慕下床的動作一頓,看著緊閉的房門,臉上有片刻的恍惚。
他只是出差,不是消失了,你不是一個人。
如此安慰了自己幾句,陸千慕稍稍安下心,從窗邊目送賀衍上車,再目送轎車遠去。
今天天氣不錯,外面艷陽高照,她卻已經沒了一開始的睡意。
屋子裡一空,心也跟著空了半截,為了防止自己胡思亂想,陸千慕打算給自己找點事做。
用手機叫了份早餐外賣,隨後下床洗漱。
吃完早餐時間還早,陸千慕完善了一下《霸王別姬》的劇本,然後掐著時間,在十點前出了門。
季節進入十月份,氣溫下降了不少,太陽也不算很曬,但今天的目的地比較遠,陸千慕放棄了自行車,選擇打車出行。
國慶節人多車也多,路上堵了快一小時,接近中午的時候才趕到A市富人區。
一下車,便被周圍的山青水綠撞了滿眼,不遠處就是莊園別墅,別墅四周種滿了綠植,依山傍水環境雅致,時不時有飛鳥掠過枝頭,清新的景色沁人心脾。
若說上次去的韓可家算是有錢人住的地方,那麼這次的富人區莊園,不僅需要足夠的金錢資本,還得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才能獲得入住資格。
陸千慕深深吸了口氣,花香入鼻,她感到一陣久違的親切。
這地方和她自己家很像,說不定作者在創造《月夜墜落》的背景時,就用了上海富人區做原型。
一邊朝獨棟別墅走,一邊撥了個電話,直到停在了鐵柵欄大門口,電話那頭才接通。
「你遲到了。」阮卿夕淡淡的聲音傳入耳中。
「抱歉。」陸千慕道著歉說,「路上有點堵車,所以來晚了。」
對方沒有太為難她,別墅站崗的保安打開柵欄,陸千慕走進去,穿過安裝了噴泉的前庭院,經過鬱鬱蔥蔥的綠植,一路走到第二扇內門前。
抬起頭,阮卿夕正在二樓窗戶邊看著她。
「上來吧,有人會給你帶路。」
對方說完這句,電話掛斷,面前的第二扇門也開了。
門邊站著的傭人沖她和藹一笑,攤手示意:「楚小姐,請進。」
陸千慕回以微笑,在玄關換好鞋,隨後在傭人的帶領下,去到了別墅二樓。
二樓有間非常大的練舞房,獨屬於阮卿夕一個人。
此時她穿著舞鞋緊身衣和小裙子,頭髮綁得高高的,露出修長白皙的頸脖,像只高傲的天鵝一般,正在練舞房裡壓腿熱身。
陸千慕走進去,一眼瞥見了舞房角落裡那架精緻優雅的黑色鋼琴。
阮卿夕單腿壓在舞蹈把杆上,沒什麼情緒地看著她:「你說要創造屬於我們兩個人的舞台,說說看吧,你想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