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KTV瘋玩了一下午，陸千慕吃了個晚飯，回到出租屋時間將近九點。
原本韓可還想喊她去酒吧繼續嗨，但陸千慕還沒忘記上次那幾個紅毛黃毛的事，擔心出現人設崩塌行為被系統懲罰，便以要回家休息為由拒絕了。
洗完澡時間尚早，陸千慕躺在床上，頭頂開著空調，一整天的喧囂下來，此刻周圍顯得異常安靜。
人在極度安靜的環境下，是沒法安心做一件事情的，她心不在焉玩著手機，不知不覺打開了微信，點進某個熟悉的對話框。
賀衍的頭像是一條小薩摩耶戴墨鏡，和在現實世界的頭像很像，酷酷拽拽的，可陸千慕覺得很傻缺，以前還拿這個嘲笑過對方。
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昨天晚上，陸千慕問他新買的洗髮水放哪了，賀衍回覆說在衣櫃裡，便沒有後續了。
對於賀衍出差這件事，穿書前也有過很多次，不止是賀衍，她自己開始接觸工作後，也隔三差五的要往外地跑。
以前從來沒什麼感觸，要說最大的想法，就是陸千慕會擔心賀衍又談到了什麼好項目，會在業績上超過她。
然而這一次在書中世界，每當獨自待著時，便會冒出一種淡淡的失落，大概能稱之為，對於陌生世界的恐慌和孤單。
這樣的感覺只在以前出國念書時，最初那兩個月產生過。但後來賀衍那傢伙也和她申請到了同一所大學，儘管每天有吵不完的架，但再也沒出現過孤單的感受。
回憶起從前，陸千慕心中的失落感更甚，手指不自覺按在屏幕鍵盤上，打下了一句話。
——你在幹嘛，我好無聊，滾出來聊天。
然而最後一個字剛出來，她又快速按下了刪除鍵。
她幹嘛要先去找他，不就是出差幾天而已，沒消息就沒消息，自己又不是沒事做，這麼迫不及待的，好像顯得多在乎他似的。
陸千慕翻了個身，把手機揣進懷裡，閉眼假寐。
結果沒兩秒又唰地睜開，重新戳進那個薩摩耶頭像，莫名其妙煩躁起來。
「不是，他憑什麼不找我啊？」陸千慕自言自語念叨，「難不成是在外面有什麼艷遇了？媽的死賀衍，說好是在同一條船上，你居然敢拋下老娘！」
鍵盤打得噼里啪啦響，陸千慕咬牙切齒，準備狠狠罵一頓那死小子。
未料手機忽地震動，薩摩耶頭像放大，屏幕上顯示——賀三水邀請您視頻通話。
陸千慕一個激靈，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她眨了眨眼，來回看了兩三遍才確認自己沒看錯，一股莫名的喜悅從心底滋生，卻又下意識有些警惕。
賀衍從來沒有和她打過視頻電話，這時候突然打來，不會有什麼急事吧？
想到這，她不再遲疑，點下了接通。
視頻放大，賀衍的臉出現在屏幕中間，黑髮有些凌亂，上面殘留了幾滴水珠，順著額頭臉頰淌下，應該是剛洗了臉。
陸千慕不由愣了愣，儘管這張臉她已經看了二十多年，但站在客觀角度上，確實挺帥的。而且幾天沒見，在視頻里的暖光下，看著似乎又帥了點。
只是此時此刻，這張帥臉上的表情好像不太美妙，嘴角似笑非笑，眼神卻沒什麼溫度。
陸千慕繃著表情，故作嚴肅：「找你爹什麼事？」
賀衍應該是半躺在一個沙發上，角度微微後仰，顯得整個人有些懶散。
又盯著陸千慕看了片刻，他終於開口：「男模好玩嗎？」
陸千慕：「？」
陸千慕：「……」
她一臉不可思議：「你在我身上安監控了？不對，你讓人跟蹤我？」
賀衍不答反問：「所以你承認了？」
陸千慕費解：「你到底怎麼知道的？我也沒去金廷啊。」
賀衍說：「你之前在酒吧鬧了那麼一回，又是我替你解的圍，現在整條酒吧街都傳開了，你是我妹妹。只要你去那邊，隨便哪家店的人都認識你，今天之後，所有人都知道你點男模了。」
陸千慕感覺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說道：「既然他們認識我，那也應該清楚，男模不是我點的，是韓可點的啊，為什麼全算在我頭上？」
賀衍沒什麼語氣，連那點假笑也不見了。
「讓男模陪酒唱歌，給你捶腿捶肩，也是系統發布的任務？」
「等會兒——」
陸千慕繞出對方給的圈套，總算反應過來哪裡不對了。
「你這是在管教我？」她指指自己，「沖我發脾氣？」
「我沒那個空管你，你愛找誰陪酒吃飯和我沒關係。」賀衍語氣也冷下來，「但麻煩你以後少去那條街，你一出現，他們就會來煩我，我不想每次都替你收拾爛攤子，浪費時間。」
浪費時間……浪費……時間……
陸千慕腦子裡重複冒出這四個字，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怒意湧現心頭，又想起這些天總是自己主動給對方發消息，登時感覺虧大發了，連帶著說話語氣也難聽起來。
「我想去哪是我的自由，你沒資格教訓我。」陸千慕冷冰冰說，「還有，少自作多情了，我沒有讓你收拾爛攤子也不需要，是你自己每次巴巴的湊上來，既然你嫌麻煩，那就滾好了，哪涼快哪待著去。」
她將所有能想到的難聽話，一股腦全倒了出去，很明顯看到賀衍臉色冷得嚇人，有些心虛的同時，又覺得是對方先教訓她的，自己只是反擊而已。
陸千慕等著對方罵回來，沒想到先等來了一道敲門聲，是賀衍那邊的。
一觸即發的爭吵突然啞了火，手機被放下，賀衍起身去開門，攝像頭剛好對準了門口位置，不難看出這是一家酒店房間。
不過手機的視角比較矮，只能看到賀衍穿著西裝褲的下半身，走過去一拉門，門口出現了一雙纖細的美腿，伴隨著甜美的普通話響起。
「楚先生，陳總讓我送些水果給您，今天開會辛苦了。」
陸千慕已經沒空關心賀衍開的是什麼會議了，一門心思撲在了那雙美腿上，大半夜借著送水果的名義來敲房門，讓人不想歪也難。
她接觸過不少經商的老闆，談項目合作時，最常見的就是送酒送煙送錢，連帶著還有送名媛美女的。
陸千慕的心臟砰砰跳起來，是止不住的慌亂，又有些緊張。
她聽見賀衍嗯了一聲，說：「放那兒吧。」
他沒說具體放哪，兀自轉過了身往房間裡走，那位美腿的主人也跟著走了進來。
少頃，手機被重新拿起，賀衍再次出現在視頻里，依舊是一張冷臉。
不待對方出聲，陸千慕搶先開口：「美女作陪，溫香軟玉，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這句話講得硬邦邦的，滿是譏諷的語氣，話音剛落，她點擊紅色電話圖標，倏地一下掛斷通話。
最後那一秒，她聽見了視頻里的關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