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倏然安靜幾秒，一個臉蛋圓圓的女生慢慢站起來，正是陸千慕剛才看了半天的那個。
她小聲辯解：「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那個鋼筆……是我早上送給楚淨柔的禮物，應該、應該不是姜夢的……」
話落，立刻得到了姜夢一個眼刀，女生縮了縮肩膀，鵪鶉似的坐回了座位。
剛才一直沒站出來，是因為她也覺得奇怪，前兩天在考慮買什麼禮物時，無意間問了班上的同學。沒想到立刻有人開始給她出招，連具體類型牌子都替她想好了。
正巧楚淨柔也是班上的學習委員，送一支價值昂貴的鋼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現在想來，她大概是被人利用了。
女生有些害怕，擔心自己說出真相後，會被姜夢故意針對。
不料當她說完坐下後，陸陸續續又有不少人站了出來。
某男同學說：「光天化日之下偷一支鋼筆，你們是不是把人想得太蠢了？還是你們自己會幹這種蠢事？」
某女同學道：「難道你們忘了嗎？藝術大賽那天，楚淨柔身上穿的那套禮服價值是多少？別說一支鋼筆了，連套房都能買下來好不好，誰會看上一支垃圾鋼筆啊。」
姜夢氣得七竅生煙，她旁邊的女生幫忙罵道：「你會不會說話？你說誰是垃圾？」
誰知又有更多人出來附和：「人家說得沒錯啊，楚淨柔的哥哥可是咱們學校的項目投資人，犯得著去偷一支鋼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檔次。」
「就是就是，真當別人跟你們一樣蠢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懟得姜夢臉色發白，額頭直冒冷汗。
最後是韓可做的結束語：「哪裡來的婊子在這裡譁眾取寵，我看你們的目的不是想找鋼筆，就是嫉妒。嫉妒楚淨柔拿了特等獎，可惜某些人能力太差，只配拿個最次的獎不說，還當眾丟了臉，A班有這種人才是真晦氣吧。」
姜夢雙腿發軟，猛地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才短短几天時間，輿論風向突然就變了，所有人都開始向著楚淨柔了。
上課鈴聲拉響，人群散開，大家紛紛回到自己座位上。
然而全班同學中，臉色最差的除了姜夢，還有坐在角落裡的林憶安。
她看著淡定自若翻書的陸千慕，看著眾人為她出頭的樣子，心裡的情緒五味雜陳。
陸千慕如今的朋友很多，忌憚她背景的人更多，她已經不再需要她了。
林憶安苦笑，她終究找不到自己唯一的朋友。
台上老師已經開始講課，陸千慕認真做著筆記，過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側過頭對旁邊人道：「你一直看著我幹什麼？」
沈昀琛意有所指說：「你現在人緣挺好。」
陸千慕微笑：「所以呢，嫉妒了嗎？」
沈昀琛哼笑：「你們兄妹倆倒是有本事。」
陸千慕說：「我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畢竟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誰都想過得輕鬆一點，這很正常。」
沈昀琛又道：「你那個舞台劇，在大賽里獲得了一等獎，照那幾個籃球隊的德性，該讓你聚餐請客了吧？」
陸千慕總覺得對方今天怪怪的，疑惑片刻，費解問：「沈昀琛同學，你到底想說什麼？」
沈昀琛卻收回了視線：「沒什麼，隨便問問。」
彼時滿肚子問號的陸千慕屬實沒想到，對方這一句所謂的「隨便問問」，實則背後蘊藏了巨大的心機。
那天是個周末，除了有事缺席的林憶安，她和黎桑、方逸傑等人約好去聚會慶祝，地點訂在了一個商務KTV里。
唱歌唱到一半，陸千慕喝多了飲料想去上廁所，黎桑提議陪她一塊兒去。
等到從隔間出來，她站在洗手池邊洗手，隱約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聲音都挺耳熟。
陸千慕抱著好奇心走出去，一眼就看見了沈昀琛。
他站在黎桑面前，比對方高出了快一個頭，嘴裡咬著根沒點燃的煙，手裡拿了個印著小雛菊的錢包，看向黎桑的眼神似乎還帶了笑意。
「想好怎麼謝我了嗎？」他拋了拋手裡的錢包說。
黎桑抿了抿唇：「這個……我可以給你酬謝金。」
沈昀琛摘下嘴裡的香菸，捏成兩半扔掉。
「你覺得我很缺錢？」
「我不是這個意思。」黎桑說，「只是我沒有經驗，或者你覺得什麼感謝方式更好？」
「自己想，想好了再來找我。」
沈昀琛又把錢包收了回去，然後抬了抬胳膊，給人一種他想摸黎桑腦袋的感覺。
「桑桑！」
情急之下，陸千慕喊出了聲，快步朝兩人過去。
沈昀琛停住動作，好像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沒將眼神分給陸千慕，徑直走了。
陸千慕握住黎桑的手，緊張問：「桑桑，你沒事吧？」
黎桑露出幾分茫然的神色：「我會有什麼事嗎？」
陸千慕瞅了眼沈昀琛越來越遠的背影，壓低聲音問：「你怎麼會和他說話？」
雖然有些沒懂對方的意思，但黎桑還是仔細解釋說：「前兩天外出，我不小心丟了錢包，查完監控後發現是沈昀琛撿到了。今天他正好在這邊，好像還是和阮卿夕一起來的，剛剛碰到了，所以就聊了兩句。」
「和阮卿夕一起來？」陸千慕更迷惑了，「還碰巧遇見？他還隨身攜帶你的錢包？」
黎桑聳肩，有些無奈：「不知道，但是他不肯還給我，如果不是錢包里有重要的東西，我就不要了。」
陸千慕沒說話，心情忽然變得有些凝重。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點。
不管是上次莫名其妙問她聚餐的事，還是隨身攜帶黎桑錢包，又或者是今天這麼巧就在同一個KTV玩，還是和阮卿夕一起來的等等——
沈昀琛的種種行為，都透露著「詭異」兩個字。
除此之外，陸千慕還隱約記得，今天聚會的地點她曾經在聊天時，無意中向阮卿夕提起過。
心底隱約有了點不好的猜測，陸千慕定了定心神，連忙對黎桑說：「桑桑，錢包的事你別管了，我幫你要回來。沈昀琛他……不是個很好的人，你記得一定要離他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