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榮辱

2024-08-23 12:08:33 作者: 發達的淚腺
  唐嫵被關了足有半個時辰。

  最後還是安茹兒鬆了口,才將她放了出來。

  等上了馬車,安茹兒又挽起了唐嫵的手臂,若無其事道:「這可真是世事無常,武安侯夫人才將顧氏救了回來,那顧氏就病發身亡了,說起來,她也是個沒福分的。」

  聽了這話,唐嫵嗤地一聲就笑了出來。

  瞧瞧,這一句病發身亡,就沒了一條命。

  就如同不經意之間踩死了一隻螞蟻一般。

  安茹兒笑容不改,又問道:「妹妹笑什麼?」

  「自然是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唐嫵的嘴角向上勾起,剛好停在了梨渦稍顯的位置,笑靨如花。

  安茹兒的表情逐漸僵硬,她聽的出來,唐嫵嘴裡的可憐人,說的並不是顧氏。

  她雙拳握緊,心想再忍這最後一日便是。

  她前兩日就把今日要去龍華寺還願的消息放了出去,那承安伯,總不可能放著嘴邊的獵物跑掉。

  畢竟承安伯的姐姐可是先帝爺的貴妃,若沒有先皇后主動陪葬,承安伯也不會因此沒了長姐……

  所以,要是有了能侮辱了皇家的機會,他自然是望風響應……

  ——

  今日來燒香的也不少,而且剛好趕上了水陸法會,龍華寺前後設了六個壇場,誦大乘佛經,以此來超度亡靈,場面頗為壯觀。

  安茹兒叫陸嬤嬤替自己理了理髮髻,然後對著唐嫵道:「因著上次的事,都沒有求上子嗣,希望這次可不要再出什麼岔子了。一會兒我要進去與寶晟禪師共同誦經,你且安分地呆在西佛堂就是,等我誦完經,我們便再去求一次觀世音菩薩。」

  唐嫵無心應對她這笑裡藏刀的面孔,只敷衍地答了一句是。

  安茹兒走後,唐嫵就向西佛堂的側門而去。

  她推開門,跨過足有兩尺高的紅色門坎,視線所及之處,是幾個明黃色的蒲團,邊上還放置著一尊巨大的銅色鼎爐,鼎爐上有幾個圓孔,裡面接連不斷地冒著裊裊青煙。

  這是西佛堂的客區。

  唐嫵在裡頭來來回回的踱步,這才等了不到一刻鐘,也不知怎的,心跳就是越來越快,越來越慌。

  她想著應是早上的事惹得,便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略重地按起右手的虎口來。

  她才揉了沒兩下子,就聽到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唐嫵回頭去看,瞳孔驟然放大。

  這人的身影太過熟悉,只不過一眼唐嫵便認出了他來。

  承安伯將門扣上,沖她嗤笑了一聲,然後就肆無忌憚地在唐嫵身上來回打量。

  他一步步地向前逼近,陰惻惻道:「老子上次同你說的,你可還記得?嗯?」

  唐嫵一步步地後退,可惜一個力道不穩,就跌坐在了地上。

  承安伯走到了她身側,抬手就揚了她的帷帽,「讓我瞧瞧,你這長小臉究競生的什麼模樣,有多美,是否像我夢裡那樣?」

  他狠狠地捏著她的下顎,一邊瞧,一遍忍不住咧嘴。

  真不愧為頭牌!美成這般模樣,也不枉費他冒了這麼大的險。

  「唐姑娘,咱們時間有限,一會來了旁人便不好了。你讓我爽一爽,我也不弄疼你,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也不會影響了你在郢王府的前程,如何?」承安伯自打看見了唐嫵這張小臉,便早就被迷地沒了理智,就連一開始準備的惡狠話,此刻也變得柔情起來。

  這天仙般的美人若是肯主動配合,那該是何等的快活?

  唐嫵嚇得有些缺氧,只得大口大口喘氣。

  她知道,今日若真叫他得逞了,那她便是徹底完了。

  誰都救不了她。

  她不說話,承安伯也不急,只是用手指卷著她的髮絲道:「聽著你這麼會喘,便知道你是個淫婦,說吧,你是聽話,還是不聽話?

  她見他的嘴臉變得越來越狠,便假意點了點頭。

  承安伯一見她點了頭,心裡便立即美出了花。他拿過一個蒲團墊靠在牆邊,雙腿微張,示意唐嫵主動伺候他。

  唐嫵低著頭,心知她只有這一次機會,便想也不想地抬起腳,準備踢上去。


  可承安伯再怎麼著也曾是習過武,唐嫵這動作才做到一半,就被他抓住了右腳。

  他轉身將她撂在地上,不由分說地揭開了自己腰封,撕開她的襦裙,將她的手腳整個捆住。

  唐嫵絕望地咬著唇,即刻便出了血。

  這一切,都讓她太不甘心了。

  她借著最後一股力氣,如困獸一般地喊了一聲救命。

  聲音實在是悽厲。

  下一瞬間,她整個嘴巴便被承安伯粗糲的手掌捂住了,「看來你是喜歡硬的。」

  唐嫵在閉上眼之前,抬頭又看了一眼爐鼎上冒出的青煙,她忽然明白了王妃的用意。

  她不是要與自己斗,她是要自己死。

  今早她不過想用玉娘的死,給她指了一條路。

  她是想告訴自己,不論是被毀了容貌的平妻,還是已髒了身子的妾室,到頭來,都該安安靜靜地死去。

  今生都不可能再抬起頭來。

  只是她的手段比武安侯夫人更加高明罷了。

  武安侯夫人親手毀了玉娘的容貌,武安侯多少還是會心生怨懟。所以她兜了如此大的一個圈子,設了如此大一個局,就是為了讓她的手,永遠都是乾淨的……

  承安伯的手摩挲著她破爛不堪的襦裙,剛要伸進去,房門就被一股猛力撞了開來。他本能地偏了偏頭,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就被人一腳重重的地踹在了地上。

  這力氣不輕,一腳就把承安伯的臉踢出了血。

  承安伯站起來叫罵道:「讓老子看看是誰!敢壞了老子的好事!」說完,他便眯起眼睛準備還手。

  可這定眼一瞅,這……不是程國公家的世子爺嗎?

  「你是……程煜?」

  程煜是京城裡有名的新貴,身份尊貴,又是郢王殿下的伴讀,雖然長像肖母,皮膚白皙,但知曉他的人,便沒人敢同他動手。他自幼被程國公逼著習武,武藝高強,這還未成年,就已身高八尺,比承安伯足足高了半個腦袋。

  「伯爺,此乃佛家重地!」

  程煜終於開了口,這尾音剛落,就震地承安伯一哆嗦。

  這事如果鬧大了,是無法收場的。

  他不假思索地指著唐嫵道:「是她,她勾引我!」

  程煜連一個眼神都吝於給他,他快速走到唐嫵身邊,脫下身上的大氅,將她整個包住。

  他在她耳邊低聲道了一句,「冒犯了。」就伸手替她解開了困在手腳上的束縛。

  承安伯藉機跑掉,程煜也沒有攔。

  因為這樣的事一旦傳揚了出去,這女子也沒有活路了。

  唐嫵低著頭,死死地捂住了臉,肩膀一抽一抽,也不出聲音。

  「我不看你的臉,也不問你是哪家的姑娘,你先別哭。」程煜順手拿過落在地上的帷帽,不偏不倚地扣在了她的頭上。

  「不然我帶你去鋪子買兩件衣裳?」他又試探道。

  程煜還未成親,家裡連個通房都沒有,除了親人,他哪裡和其他姑娘接觸過。

  現下撞上這樣的事,除了買衣裳,他也想不到其他的。

  過了一會兒的功夫,他見唐嫵終於點了頭,便伸手去扶她,「來,先起來。」

  唐嫵心知這事還不算完,便屈膝行禮道:「公子此番幫了我,怕是要徒惹一身是非。妾身乃是……」

  這話還未說完,就見安茹兒帶著幾個女使婆子站在門口,大聲罵道:「不知廉恥的東西!」

  這幾個女使和婆子都是在程國公府就幹事的老人,她們剛要捉拿唐嫵,就被一個眼神定在了原處。

  領頭的婆子磕磕絆絆道:「世……世子爺?」

  這下別說是婆子女使,就是連安茹兒自己都懵了。

  這承安伯怎麼變成煜哥兒了?

  程煜回過身子,問道:「王妃說誰不知廉恥?」

  其實程煜小時候也和安茹兒很親,但自從安茹兒做出了那件事之後,這姐弟的感情突然間就有些疏遠了。

  安茹兒被程煜的話噎了個半死。

  是了,她能坑天下所有擋了她路的人,可獨獨程煜不行,他不但是未來的程國公,還是她一起長大的親人!

  她早就想和他修復這層關係,只是奈何總見不到人。

  可誰能想到,她偏偏在這地方見到了程煜。

  安茹兒再看著他那副風光霽月,心胸坦蕩的模樣,就氣的眼白都不知該往哪翻。

  她苦心籌謀了這麼久的事,居然就這麼的……

  她深吸了一口,趕緊命令婆子女使趕緊鎖上門,然後快步走到程煜面前,「煜哥兒,她乃是我府上的姨娘,我剛誦完經,正準備帶她去求子,就瞧見她湊到了男人懷裡,我不知是你,這才動了氣。」

  說完,安茹兒就擠出了幾滴淚水,「王府里就屬她最得殿下喜愛,今晚殿下許就到了京城……她若是鬧出了事,我都不知該如何交代,我這也是急的……」

  「剛剛有個賊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要打劫這位姑娘,我恰好路過,便出手救了她。」沒等她說完,程煜就一字一句搶先道。

  這一句話,便相當於救了唐嫵。

  被打劫和被侮辱,意義到底是不一樣。

  「今日實在是多虧你了,不然我還不知道該怎麼交代。」安茹兒一邊輕拭著眼淚,一邊將唐嫵拽了過去。

  這事程煜一個外男自然不好再多參與,便只好以去尋母為由,先走了一步。

  程煜剛走,安茹兒就抬起手掌給了她一巴掌,然後氣的哆嗦道:「賤婦。」

  唐嫵被打的側過頭頓住,只低低笑了一聲,然後挑起眼神看著安茹兒道:「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姐姐今日對我這般好,是要讓嫵兒今後往後,再不懂禮節,再不知榮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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