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取出體內的龍珠,將它化作一輪又圓又亮的月亮掛在天上,整座絕魔宮都因為這個月亮的出現變得無比明亮,
月光甚好,不喝點小——茶豈不是可惜?
於是,我又大手一揮,變出一盞清茶。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我喃喃。
「嗯?四人?五人?」我回頭,才發覺白釗與漓已經出現在我身後。
「你們怎麼來了?」我問。
白釗並沒有理會我的問題,而是徑直在我旁邊找了個座位坐下,「怎麼一個人喝悶酒,都不叫我。」說完,他便將所謂的「酒」端起一飲而盡。
「好喝嗎?」我問他。
他自以為被我擺了一道,不理會我。
但是他沒有安靜太久,馬上就像見了鬼一樣,「你你你,你把什麼東西當月亮了?」
「龍珠咯。」我無所謂的說。
「我當然知道是龍珠,你就這麼對待它的?這可是龍珠啊,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啊。」
「那有什麼辦法,魔界一個亮堂玩意兒都沒有,況且這龍珠是我的,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啊,龍族復興無望了啊。」
「瞎說,我可還指望你呢?」
「指望我?指望我什麼?」
「當年龍族毀滅你沒少出力吧,現在振興當然也少不了你啦。」
「咳咳。」漓在一旁很合時宜的咳出聲來。
「漓,你也覺得她說的很過分吧?對吧?」白釗著急的想從漓那裡獲得認同。
「他是覺得我說的太輕啦,應該要更過分才是。」我直接阻斷了漓的話。
「你現在就是條小惡龍。」白釗氣得齜牙咧嘴。然後他將自己的面具摘下,把下幾根獸毛,輕輕一吹,化作星星,點綴在月亮周圍。
「這才像那麼回事嘛,沒有星星,光有月亮怎麼能行。」說完,他又端著茶水喝了起來。
「我還沒喝呢,你已經喝了兩杯了。」我抱怨道。
「不要這么小氣,漓,去把我珍藏的好酒,啊,不,是好茶,拿過來。」
漓會意,立馬去拿所謂的好茶。
「我可不信你能有什麼好——」我轉頭看向白釗,要說的話都被震驚所取代。
「你怎麼回事?第一天看見我這個樣子?」白釗被我看著有些毛骨悚然。
「不是,是你的毛毛——」
「毛毛怎麼了?很可愛?」白釗一邊說著,一邊動手去摸。
「別動!」我將他要去摸臉頰的手打開。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將龍珠釋放的光亮變得更大了些。
「啊!」白釗抬手去擋眼睛,「你讓龍珠變成月亮還不夠,還要變個太陽嗎?」白釗的聲音不小,直接將漓飛快的引了過來,他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只是漓過來看到他,也愣住了。
「是吧!」我看向漓。
「嗯,是。」漓也看向我,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什麼什麼什麼?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
「是因為那個嗎?」漓問我。
「我覺得是。」我重重點頭。
白釗終於抓狂了。
漓變幻出一面小鏡子,遞給白釗。
「本尊的美貌本尊自己知道。」白釗一邊接過鏡子,一邊嘟囔。
「這是真的?」白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忍不住問道。
「嗯!」我和漓重重點頭。
「因為你的龍珠,所以我臉上的獸毛漸漸消失了?」他問。
「我覺得大概是這個原因。」我回答道。
「哈哈哈,那再多照會,豈不是就徹底沒有了?」白釗笑呵呵的,直接站到了離龍珠最近的地方。
「能有這麼神奇?」我疑惑的問。
漓只是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
於是就成了我和漓坐著品嘗白釗的絕世好茶,明明就是酒。而白釗,則站著曬龍珠。
「你說,我直接把龍珠給他讓他放臉上會不會效果更好?」我邊喝邊問漓。
漓猛的喝了一杯,「是個好主意。」
「算了,這樣挺好的,拿下來就不亮堂了。」說罷,我也猛喝了一口。
白釗並不知道我們在聊什麼。依舊悠哉悠哉的曬著。
「你說酒這玩意誰發明的呢?可真好喝。」
「你說龍珠這玩意誰發明的呢?可真有用。」
「嘿嘿,好喝。」
「嘿嘿,有用。」
等到白釗曬累了,回頭,就只看到兩個喝得不省人事的人在嘿嘿傻笑。
「嘶,又是頭疼欲裂的一天。」我扶著要爆炸的頭從床上起來,打算先喝杯清水潤潤乾燥的嗓子。
青韻火急火燎的沖了進來,「楚悅,楚悅,發生了一件超級奇怪的事情。」她滿臉都寫著,快來問我,快來問我。
「哦?什麼超級奇怪的事情?」我如她所願的開口詢問。
「就是白釗他——」青韻話還沒說完,某人就已經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咳咳,小傢伙,你能否看出今日本尊有何不同?」他將臉湊到我的眼前。
一張帥臉直衝我來,讓我忍不住往後退了退。
「嗯,今天很帥。」觀察了半晌,我極其認真的說道。
「還有呢?」
「還有?今天特別帥?」我試探著開口。
「不是啊,面具啊。他今天沒帶面具了。還有,他旁邊這個俊俏的小哥又是誰?總不能告訴我是漓吧?」青韻有些焦急的說著。又在白釗和漓之間來回掃了好幾眼,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就不能是呢?」我笑著說。
「啊!這個世界,毀滅吧。」說著,青韻似是難以接受般走了出去。
「這——」漓有些不解,「很嚇人嗎?我?」
「不是,就是兩張臉衝擊太大,我第一次見的時候也有些接受不了,慢慢的就習慣了,讓人家小姑娘好好消化一下。」我解釋道。
「不過,你倆這就恢復如常了?」我有些難以相信,龍珠有這魔力?
「沒有,只能維持一個時辰,所以還是要多曬曬。」
「對,多曬曬。」
於是乎,這倆人就成了絕魔宮的常客,曬足了整整九九八十一天之後,他倆也算是徹底的恢復如初了,但是,新的問題又產生了。
那天我、白釗和漓,我們三人打算去魔界各個地方巡視一下,魔界眾人見了我,皆是小心叩拜,「參見魔君。」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我這麼大的魔尊在這他們看不見?」白釗不服氣的問道。
「可能,見你見得太少了?」
「那漓他們總該認識吧,我的一切事物一般都是交給他打點的。」
這個問題倒是問到我了,三人皆是不解,只得繼續往前走。
「哇,快看,是魔君誒。」
「魔君怎麼來我們這了?」
「不知道,可能是來抓什麼人的吧。」
「不過這魔君平時輕易不出門,怎的今兒個出門還帶兩個男寵啊?」
男寵?
「就是,這倆男寵長得還挺俊俏。」
「有一個長得好像咱們魔尊啊。」
有沒有可能他就是魔尊呢?
「啊,怎麼還看過來了,快走快走。」說罷,兩人自以為沒有任何人發現的悄摸摸的離開了。有位「男寵」已經氣得要噴火了,另一位「男寵」臉色也是青一陣白一陣的。
「好了好了,不要生氣,這不是找到沒人跟你打招呼的原因了嘛。」兩位男寵~當然,這句話我只敢在心裡說,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回去就將這件事告訴了青韻和紅影。青韻樂得差點在地上打滾。
「男寵,哈哈哈,男寵,我就算是因為這件事笑死了也值了,哈哈哈。」她的笑聲毫不吝嗇的在白釗身邊迴蕩。
「本尊一定要將那兩個人抓過來,讓她們好好說說,我到底哪裡像男寵了!」
「你把面具帶上不就不像了,一下子就由男寵變魔尊啦,哈哈哈。」青韻還是沒打算放過這次可以嘲笑白釗的機會。
「到底面具是魔尊還是本尊是魔尊?」
「可能是因為你戴著面具更有威嚴,讓人一看就是魔尊?」紅影說道。
「我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我贊同的點點頭。
「啊!」白釗發出怒吼,將我房間的石桌劈裂開來。然後帶著面具和漓怒氣沖沖的離開了。
然後,不知怎的,魔界就有了這樣一則謠言:魔君在絕魔宮豢養了兩個樣貌絕佳的男寵,其中有一個還特別像魔尊,有一天,不小心被魔尊發現了這件事,魔尊很生氣,不僅出手打死了那個同他很像的人,還帶走了另一個男寵!要問有沒有什麼證據?絕魔宮被劈裂的石桌就是證據!
這次不能怨青韻的嘲笑聲太大了,連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看著謠言越傳越遠也越傳越離譜,白釗不得已動用魔尊的身份親自下場在魔界澄清,至於其他五界有沒有聽到他便也不管了。
日子就這樣輕輕鬆鬆的度過著,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轉眼間竟然又過了五百年光景。這五百年六界都相安無事,沒有誰會去打破這種表面維持好了的平靜。
「一千年了楚悅。」青韻紅著臉說。
「嗯?」一千年了,我的絕魔宮徹底變成個小酒館了,一開始只是白釗和漓過來小酌,後來青韻也來了,現在連紅影也加入了,果然,酒這種東西不要沾,一旦沾上就戒不掉了。
「我們相識一千年了,我想小白也想了一千年了。」
如此說來,楚源也離開我一千年了。
「已經一千年了啊。」我仰頭喝下一杯。
「一千年了,你什麼時候才能代替我成為魔尊,讓我和漓回到北境去?」
「一千年了,你怎麼還不死心?」
「一千年了,是個人都對我的魔尊之位動心了,你怎麼還是不為所動?」
「別說是一千年了,就算是一萬年,這個位置,我也不喜歡。」
「既然大家都在,我想宣布一件事。」紅影突然站起來一臉嚴肅的說道。青韻同她並排而站。
「怎麼了?」紅影平時就是這嚴肅的,可是青韻很少如此,「出什麼事了?」我關切的詢問道。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和青韻打算離開了,在魔界叨擾了這麼久,我們很開心,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們有你們的事情要做,我們也有我們的事情,所以就不便在此打擾了。」
「青韻也是這麼想的嗎?」
「嗯。雖然你還沒幫我找到小白,雖然我很捨不得你和大家,但是我們終歸是要分別的。我們打算先回妖界打探小白的下落,如果打探不到,再來找你們。」
「嗯,也好。」
突然,掌心傳來一陣灼熱,青韻的掌心也一樣,我記得,這是我們結契的地方。
「這是?」我不解的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楚悅,你將我們的契約解了吧,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的,畢竟你連白釗他們倆的毛病都可以治好。」
白釗對外一直說的是他和漓在北境時生的一場怪病。連青韻和紅影也不曾告知隱情,所以,青韻一直以為他倆是生病了,而我,是將他們治好的神醫。
「青韻,你可想清楚了,蛇族一生只能同一人結契,契約一旦解除便永世不可再結。」我提醒她,生怕她是像當時結契一樣一時衝動。
「我想好了,這個契約,說不定以後還會連累你,你並沒有做錯,錯的是他們,你不該受一些無妄之災。」
「我們青兒真的長大了。」紅影激動的說。
「一千年了,我還長不大那就是妖怪了,不對,我本就是妖怪,我是一直慢慢成長的妖怪。」
「但是你這愛哭的習慣還是沒改啊。」白釗在一旁說道,但他的眼裡也滿是欣慰。
「哼,這次先放過你,等我回來,要同你吵個兩天兩夜,你不能頂嘴。」
「好好好,我不僅不頂嘴,我還要給你遞水。」
「這還差不多。」青韻破涕為笑。但是不一會,她就哭得更凶了:「嗚嗚嗚,我捨不得你們。」其他人也不由得紅了眼眶。
我催動龍珠之力,解除了我和青韻之間的結契。
看著她倆的背影漸行漸遠,我望著杯中的酒出了神。
「其實,你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契約吧,一個小小蛇族怎麼能跟龍族結契呢?」白釗忍不住說道。
「一開始是有的,後來我再次甦醒,結契就不存在了,只是青韻不知道罷了。」
「她怕自己在外面會因為結契的事情連累到你,所以硬是看你恢復如初了才決定要走,挺傻的,為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契約。」
「是呀,傻兮兮的。」
「希望你剛剛注入的龍族之力可以在關鍵時候幫她一把吧。夜深咯,睡覺睡覺。」
白釗這個人,怎麼什麼都知道啊,一點小心思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但是也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希望我的這點力量可以在關鍵時刻助她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