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曜大概是沒想到這小小的池子竟然深不見底，他跳進來之後，有一絲的慌亂，但是，他迅速調整好狀態，準備潛入水中尋找剛剛不小心掉下去的我。
「嗚——」我從水裡探出頭來，水的刺激已經讓我昏昏沉沉的大腦清醒了大半，但是身體還是不自覺的展現出對海水的渴望，一片片的龍鱗不受控制般的在我身上盡情顯現出來，我的肌膚瞬間變得晶瑩透亮。
「你是——」冥曜有些呆住了，他一邊用手輕輕撫摸著我臉頰上的鱗片，一邊開口道。這不是詢問，更像是他自己在探究在證實。
我的雙腿已經徹底變成尾巴，然後不自覺的纏上了冥曜的腰肢。
「嘶，好冰。」他被冰涼的觸感刺激得瑟縮了一下。見他如此，我只能將尾巴從他腰上移開，他看出了我的想法，卻是動手讓尾巴將他的腰纏得更緊了些。
「你不是覺得太冰了嗎？」我不解的問。
「不會，我剛剛只是沒有適應，現在已經好了，只要能離你近些再近些，一點點冰涼又算得了什麼呢？」他一邊說著，身體也朝我慢慢靠近。
池水將他的衣服全部打濕，衣物沾在他的身上。可以依稀看出他身材的大致模樣，若是只穿一件裡衣，那豈不是都能被我看個徹底？
「需要我將外衣脫了嗎？阿悅。」冥曜的聲音從我頭頂上傳來，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已經依偎在了他的懷裡，這個動作實在太過曖昧，我想起身，又被冥曜結結實實的按住。
「幹嘛？」我不解的問。
「阿悅想看，我便大大方方脫了讓你看。」他低笑出聲，我卻能實實在在感受到臉頰的炙熱，這人怎麼知道我此時是這樣的想法？
「我才不想看。」我慌亂的拒絕著，不料冥曜卻是笑得更歡了。他低頭看著我的表情，一字一句道：「可是魅曾經告訴過我，當一個人露出你這種表情的時候，就是想。」
才不是。
我才沒有。
你胡說。
魅也胡說。
我在內心一遍一遍的抗議，嘴巴卻像被什麼東西黏住了一般，說不出話。
確實是被黏住了，被冥曜的眼神黏住了。
此刻我與他面對面，明明是我的尾巴纏著他，卻更像是他將我穩穩的纏著，他的身軀離我越來越近，頭也朝著我嘴唇的方向慢慢俯過來。
「那——那你現在這個表情代表什麼意思？」我的心怦怦直跳，企圖用言語來制止冥曜接下來的動作。
「代表我想親你，不只是這個表情，我所有的表情都代表著這個意思，一看到你我就想。」他並沒有看我。
聽完他的話，我更加緊張了，連尾巴也不由得收緊了一些。
「哈哈哈，你別緊張啊，我逗你玩的，你現在迷迷糊糊的，我才不會乘人之危呢，再說了萬一你酒醒後什麼都不記得，那我豈不是太虧了，我要讓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與我做這些事。」冥曜在即將靠近我的唇時停了下來，然後說了這番話，看出來他是有些不舍與不甘心的，但是良好的教養與素質在提醒他不可以繼續下去，而且真正的喜歡從來都是大大方方的，而不是趁人之危。
我看著他，他明明在隱忍，但是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我很感激，但是又有些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失望。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不然我真的會忍不住的，當君子太難了，特別是還要在你面前當君子。」他一邊說著，一邊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們並沒有在水裡待太久，畢竟這樣的水溫，對我來說是舒適，對冥曜來說可就不一定了。上岸之後，冥曜施法烘乾了自己的衣服，我也恢復了人身的模樣。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尷尬，我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杯中的茶水，然後偷偷觀察冥曜。
「你想看我就正大光明的看，這麼偷偷摸摸的做什麼？」大概是我的動作逗樂了冥曜，他忍不住笑著說道。
「才沒有。」我小聲的反駁他，不過也將茶杯放下，沒有偷偷再看他了。
「你現在頭還暈不暈了？」他突然開口問道。
「嗯？我的頭一直不暈呀。」我奇怪的看著他，這是什麼問題。
「那就好，那你是不是可以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他整了整衣著，坐得筆直，看起來是很認真的等著我的答案。
剛剛的問題？剛剛有什麼問題？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是你是不是也有一點點的喜歡我？」他再一次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耳朵還是有些發紅，口水不自覺的吞咽更加顯示出了他的緊張。
「嗯。」我認真想了想回答道。
「又嗯？難道這酒還沒醒？」冥曜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來摸我的額頭，似乎想要查探一下我到底醒沒醒酒。
「醒啦。」我沒好氣的拍掉他探過來的手，這人怎麼這樣，我好好回答他的問題了他反倒是不信了。
「哦哦，醒了，醒了就好。」他不好意思的縮回了手，然後像是明白了過來一般：「那你剛剛嗯的意思是？」
我懶得搭理，說過一次的話我可不打算再說一次，再說了，這多難為情啊。
「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他像小狗一樣湊過來。
我還是沒有說話，只不過眼底的笑意還是讓他看了個透徹。
「太好了太好了，我真的太高興了。以後，不，從現在開始，我要努力變得更好，讓你的一點點喜歡變得非常喜歡。」冥曜高興的說著，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如果許久不見就會想念，如果看到他高興自己會更高興，那我對於冥曜怎麼能不算是喜歡呢？
可是我突然又想到，冥曜雖然知曉了我的身份，但他或許並不知曉我這層身份後面隱藏著的各種危險，無論如何，我都有必要對他全盤托出，然後再看他如何抉擇。
「我的身份你已經知道了，但是除了我要隱藏好自己的身份以外，我一直都在遭遇著來自各界的追殺，我的身邊，真的很危險。」我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眸，認真的說道。
「你一定很疼吧？」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什麼？」我疑惑不已。
「你剛剛在池水裡，沒有露出你的龍角，是齊睿手中的那一對嗎？我聽父王說起過當年的那些事情，幸好我沒有生在那個時期，不然我也會傷害你，幸好，幸好。」他溫熱的唇覆在我的額角，那裡本來會生出一對漂亮的龍角，可惜，卻被人生生割了下來。
「那時候的我根本沒有意識也沒有記憶，所以到底痛不痛我也不知道，但是龍族的其他人肯定是痛的，這份痛我一定要奉還。」我的眼裡不自覺的染上殺意。
「你要怎麼還？」冥曜一邊安撫一邊問道。
「我要——這是龍族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也參與進來，你代表的是整個冥界，稍有不慎，可能整個冥界都會跟著遭殃，天帝已經對冥界與魔界虎視眈眈了，我們更加要小心謹慎才好。」我還是不希望冥曜參與進來，畢竟太危險，我現在連自己都顧不上太多，何況他的身份也非同一般。
「我可以不參與，但是你要告訴我你去幹嘛，不要讓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的眼眶變得通紅，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之前我們一起除饕餮時候的事情。
「嗯，我答應你。」我應下。
一時無言，只有風吹動水紋，以及我們兩個砰砰的心跳聲。
就在我以為我們兩個之間會更進一步時，一片樹葉快速的飛過，我們倆只能快速閃開。
「什麼人？」我立馬警戒起來，目光掃視周圍，在一棵大樹之後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閣下來都來了，何不出來見上一面？」我一邊說著，一邊在手上形成一個冰球，猛的朝那團黑影砸過去，冥曜也時刻準備著與這人一戰。
在我的冰球的作用下，那人只能從樹後走了出來，走到光亮的地方，讓人能夠看清他的臉。
「我實在不忍心打斷你們兩個的濃情蜜意，就暗處多看了會，想不到還真如傳言所說，冥界與魔界還真的暗通曲款了。」
他的話音剛落，幾乎是下一秒，冥曜就已經出手，不管他是何人，從他的話語中不難發現他已經在暗處觀察我們許久，我們剛剛說的話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總之，他不能留，想明白這些，我也加入了戰鬥之中。
我與冥曜一打二無疑是占了上風的，但是那人好像並沒有非要與我們一決高下的意思，幾乎是我們一直在攻，而他一直在防守，他一襲黑衣，還蒙著面，我無法看清他到底是誰，但又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聲音、身材都像是似曾相識。
如此熟悉，卻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在心中有了主意，我用眼神示意冥曜，冥曜立刻會意，於是我們換了一種攻擊的方式，我們的進攻越來越直接，而且是直擊他的正面，讓他一邊防守的同時一邊只能往後退，他越來越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身後的情況。
就是現在！臨寒化作一條長鞭揮出，纏住他的左腳腳踝，然後我奮力一扯，他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掉入水池之中，然後，在他沒反應過來之前，我施法將池水上面冰封起來，剛好卡住了他的身軀，他還在掙扎著，似乎想掙脫冰凍，我不放心，生怕他真的掙脫開了，於是我又用臨寒將他牢牢捆住，這下子，他連扭動的空間都沒有了，只能無助的望向我們。
「好了，讓小爺我好好瞧瞧到底是什麼鬼鬼祟祟見不得人的東西。」冥曜一邊說著，一邊踏在冰面上，用他那把大刀毫不客氣的挑起那人臉上蒙著的黑布。
挑開蒙面的一瞬間。看清來人的臉之後，我和冥曜都震驚了，那人臉上也是一臉的羞憤與懊悔。
「赤霄君？」我遲疑了半晌才開口，腦海中閃過無數種猜想，但是都說服不了我眼前這個偷偷摸摸的人竟然是赤霄君。
「一定是別人假扮的，你忘了之前在蓬萊也有人用他的這張臉騙了你嗎？」看清我眼中泛起的情緒，冥曜著急的開口，甚至想要真的殺了這個人，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赤霄君，他現在很後悔，早知道剛剛就應該先下手為強，等到一切已成定局，蒙面之下不管是什麼人就都不重要了。
眼看冥曜是真的起了殺心，我連忙制止。
「冥曜，不要衝動。」
冥曜心中定然有萬般的不情願，甚至還有很多的委屈，但是他又不得不聽從我的命令，收起了直刺赤霄君胸膛的大刀，然後他退回到我身邊，像是宣誓主權一般，牽住了我的手，然後一臉傲慢的看向池中的人。
對於他的這種小心思，我並沒有多反感，其實說實話，我多多少少是有些樂在其中的，但是我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否則被他察覺到了我怕他尾巴都要翹上天。
至於池中的那位，我不殺他，但是也沒有打算就此輕而易舉的放過他，來都來了，總要留下些什麼再走的，畢竟我這裡也不是什麼人界的集市，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我在水池旁蹲著，細細看向他的眼睛，他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暴露身份的事實，一臉坦蕩的回看我。
「赤霄君光臨寒舍，大大方方走正門便是，如今這偷偷摸摸的模樣是何用意？」想到他已經把我全然忘記，我對他的態度也就說不上有多好了，但是畢竟是仙界的戰神，浮於表面的客氣還是要有。
「如此待客之道，本君還真是聞所未聞。」他氣呼呼的說道。
聽他這麼一說，我不由得笑出了聲。「光明正大的來，那自然稱之為客，偷偷摸摸的來，這叫什麼呢嘶，我怎麼一下子忘記了？」
「這叫賊。」冥曜立馬說道，簡直和我配合得天衣無縫。
我與冥曜相視一笑，在赤霄君看來更是格外的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