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的腳步聲在此刻顯得格外的刺耳,看清楚來人,就更加讓我覺得難受了。
「悅兒,你果然還是不聽話。」齊睿淡淡的開口,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
「齊睿,你這個混蛋,假扮本尊的模樣欺騙她。」一旁的白釗在歇斯底里的怒吼,動作幅度太大,又拉扯著他的傷口出了血。
「哦?難道不是你們欺騙孤在先麼?」他凌厲的眼光掃過來,仿佛洞察了所有的一切。「你的那些小動作我都知道,包括那個鈴鐺也是我故意讓你結下來的,果然,你就是為了救他們,你也只是為了救他們。」齊睿發怒了,這樣的怒火燒得他心口直疼,本就還有些發熱的身體,這下子感覺更加不適了,他只能用咳嗽來稍加緩解。
「你若是能早些將他們放了,我何至於走這一步。」齊睿看上去有些虛弱,看來他生病是真,並沒有在博取我的同情。
我想將籠罩在我身上的網扯開,它卻紋絲不動,反而好像越來越緊了。
「殿下,此女實在狡詐,不如還是將她交給混沌處置吧。」夢魘在一旁開口,看我的眼神也不復往日的淡漠。
交給混沌,我不就會變得和其他人一樣,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我瘋狂搖頭,用一種祈求的眼神看著齊睿,期盼他對我還有一絲絲的情感。
「害怕了嗎?我的悅兒,可是我怎麼有點喜歡上你現在這副搖尾乞憐楚楚可憐的模樣了呢?」他在我身上嗅了嗅,我無法閃躲,只能默默承受著。
感受著我屈辱的淚水一滴一滴往下掉落,齊睿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思。
「將小冥王帶上來。」他對夢魘說。
「你要帶阿曜過來幹什麼?」我壓下心中的恐懼。
「當然是當著你的面折磨他了,我本就不是什麼好人,折磨人就是我的樂趣,若是能當著你的面折磨,那就更有趣了。」他雖然面帶微笑,卻讓人一陣陣的發冷。
「啊,不只是他,這裡的所有人,我要挨個折磨一遍,我要讓你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卻又無能為力。你的眼睛這麼好看,流起眼淚來就更叫好看了。」他伸出舌頭,將我臉上的淚水舔舐乾淨。
「甜的。哈哈哈。」他將我扯到他的身旁,與他一同「欣賞」他人受盡折磨的慘樣。
冥曜被帶了上來,除了有些狼狽以外,竟然看不出別的傷痕,他一抬眼,就能看到我。
「阿悅。」
「阿曜。」
我撲過去想去擁抱他,卻被齊睿死死扯住了頭髮。
「呵呵,你們還真是情深義重啊。」他故意離我很近,像是在刺激冥曜而故意為之。
「齊睿,你放開她,有什麼都沖我來!」齊睿大吼。
「好,成全你。」齊睿笑道,「阿悅,告訴我,你喜歡他哪裡?臉嗎?」
冥曜的臉被狠狠剜了一刀,瞬間鮮血淋漓。
「還是說,眼睛?」
利刃刺入了冥曜的雙眼,他也忍不住痛苦的叫了出來。
「手看起來也很吸引人呢。」
說完,冥曜的指甲便被夢魘用工具一塊一塊拔了下來,十指連心,我看著都覺得疼痛無比。
「阿悅可還有其他喜歡的地方?我也可以幫忙的。」齊睿詭譎的氣息再次靠近我,見我不回答,他又自顧自的說道:「腿吧,腿也可以打斷了。」
「不要,求你了不要,我不喜歡了,我什麼都不喜歡了。快叫夢魘住手,快住手啊。」我全身仿佛都充滿了力量,剛剛還將我捆住的網,也終於在我的蠻力之下撕扯出一個口子,我飛快從口子爬出,衝到冥曜面前,為冥曜擋下了腿上的一擊。
劇痛襲來,我的腿仿佛已經不能夠動彈了。龍尾與雙腿交替切換著,不管是哪一種形態,都不能緩解我的疼痛,但是這樣的疼痛與冥曜的相比實在算不上什麼。
「阿悅,你不該過來的。」冥曜說著,他剛剛的傷口在一點一點慢慢癒合。
「你的傷?」我震驚於這樣的現象。
「這是孤特意安排的,這樣他的傷口就能馬上癒合,癒合了就能承受新一輪的折磨了,哈哈哈。」齊睿悄然無息的走到我們的身邊,「所以阿悅,你剛剛真的不應該替他擋這一下,現在痛的還是你。」他一把將我拉過,粗魯的分開了我與冥曜。
「既然傷口好了,那就繼續吧。」
「不,不要。你到底想要什麼?」我瘋狂的嘶吼聲叫住了夢魘的動作,他轉頭等待著齊睿的下一步指令。
「你。」他看著我,像是毒蛇吐著信子一點一點往我身上攀爬。
「好。」我答應下來,「那你將他們放了,都放了,所有人。」腦子終於冷靜下來,我開始思考對策。
「阿悅,你不要答應他,他就是個騙子。」冥曜還在奮力勸阻,被夢魘封住了嘴巴,發不出聲音。
「你怎麼還能和我談條件?」齊睿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
「為什麼不能?只要我活著,我就能跟你談條件,沒有我的力量,沒有龍族的力量,即使吸收了再多的修為,你們都達不到目的吧,就拿那個混沌來說,他現在都沒有個人形不就是其他的修為根本與我們龍族的比不了嗎?」
「哦?繼續。」
我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眼下他們的修為已經被你們吸收了大半,就算是放了,也掀不起什麼大的波浪,再者,與其抓住這麼多人來威脅問我一個,還要時刻提防我來營救他們,為什麼不抓住我一個來威脅他們這麼多人呢?看住一個總比看住一群人要簡單得多吧?」
「可是你不夠聽話。」齊睿開口道。
「可是你不是還有它嗎?」我將那個環雙手遞給齊睿,他的表情終於有些鬆動,「呵,不愧是我喜歡的人。」他接過之後,重新將它戴在了左手手腕之處。
他笑著晃了晃,鈴鐺聲響,龍角上的環立馬感應到,跟著晃了晃,我的頭也隨著這樣的晃動而發出猛烈的眩暈和劇烈的疼痛。
我痛倒在他的腳邊。「這下,你應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可以放了他們了嗎?」
「哈哈哈,好。」齊睿的手一揮,夢魘立馬會意,將那些人全部放了出來。
「白釗,不要忘了我們之前說好的。」我對白釗說道,「快走,在他還沒後悔之前。」
「對呀,還不快走,要是孤突然後悔了,我的悅兒剛剛可就白疼了。」齊睿催命一般的聲音傳出來,白釗還想說些什麼,在我嚴肅的表情中,終究是沒有說出口。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我才稍稍鬆了口氣。
「不對,冥曜為什麼還沒放走?」我不解的問道,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們之間的情感終究是個禍患,這是絕情丹,就由悅兒親自餵他吃下吧,就當親自斬斷你們之間的情緣。」齊睿將一顆黑色藥丸遞給我。
我想了想,接過藥丸,走進冥曜,在藥丸即將進入他嘴裡的那一刻,轉了個方向,放進了自己嘴裡,微微勾起嘴角,仰頭,就將那顆藥丸吞下了。
「你,你怎麼自己吃了?」齊睿有些急了。
「萬一有毒呢?萬一不是什麼絕情丹呢?我吃了總比他吃了的好。」我不屑地說道,同時將一股強大的力量注入了冥曜的體內。隨著力量的注入,冥曜的身體開始顫抖,仿佛在抗拒著這股力量。然而,我的決心並未動搖。
就在這時,我的額頭突然發出了微弱的光亮,這讓我心中一驚。難道這就是絕情丹的副作用嗎?我暗自想著,但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緊接著,冥曜身上的雪花標記也開始閃爍起來,一道刺眼的白光瞬間從標記中爆發出來,照亮了整個地牢。
隨著光芒的消散,雪花標記逐漸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絕情之後,此前的標記也就一併不起作用了。看著眼前的情景,我鬆了一口氣,終於成功了。但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疲憊感湧上心頭,我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緩緩倒在了地上。
在地牢的另一個角落,齊睿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當看到我和冥曜都暈倒在地時,他才慢悠悠的走過來,將我抱起,然後迅速離開了地牢。
夢魘則負責善後,將冥曜扔在了外面,不一會兒,白釗便成功接應到了。
東宮的寢殿之內,齊睿注視著躺在床上的人,神色複雜的等待著。
我醒來了,在齊睿的床上醒來的,好在他不在床上,而是在床邊,印象中齊睿已經答應將那些人全部放了,但是我需要再確定一下才行。
「你——」
「你——」
二人異口同聲,然後兩人又都沒有說下去。
「你先說吧。」
「你真的將他們都放了?」既然他都讓我先說了,我也就懶得客氣了。
「當然,言而有信君子也。」
「以後也不會抓他們了嗎?」
「嗯,除非他們自投羅網。」
「那就好。」
「沒了?就這些?」他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對呀,就這些。你剛剛要問我什麼?」儘管他讓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我還是表現得相當有耐心。
「沒什麼,就是問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挺好的,就是感覺心裡空蕩蕩的,像是缺失了一塊什麼。不過應該問題不大。」我想了想後,誠實的回答道。
「好,心裡缺失的也總會填滿的。」他沒頭沒腦的說著,我只覺得他莫名其妙。
可是腿部傳來的劇痛卻又在提醒我似乎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兩隻手腕上也是空空蕩蕩,這裡應該是有什麼東西的,可是到底是什麼呢?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嘶。」頭好痛,腿也好痛,我剛剛就不應該說什麼「挺好的」這種話才詛咒自己,現在好了,我若是再說自己哪裡痛,也不知道齊睿會不會覺得我在騙他。
「怎麼了?」齊睿察覺到我的異樣,關切的問道。
「頭好痛,腿也好痛。」我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哎。」他嘆了一口氣,大概是趁著我睡覺的時候,將我龍角上的環給取了下來,然後輕輕套在我的手腕之下,乍一看只是一隻普通的白玉手鐲。
「此物名為生死相隨,我一隻,你一隻,一般只有我的這隻發動作用了,你的那隻才會顯現出來,不過現在看來,將它作為手鐲戴在你的手腕上也很不錯,這樣子,你也可以少受些頭痛的折磨。」
他似乎很為我著想,怕我頭痛,還將對我的控制轉移到了手腕上,有種扇一巴掌然後再給個甜棗的感覺。
「太子殿下還真是有心了。」我沖他敷衍的笑了笑。
「你的腿傷,我已經讓夢魘請太醫過來為你醫治了,太醫說,只要你按時換藥吃藥,不到處亂走,不出十天半個月就能恢復的。」
「又要吃藥?我可以自己為自己療傷的,根本麻煩不上別人,真的。」說完,我便運轉體內的龍珠,為自己療傷。
齊睿緊緊盯著我的動作,不敢有絲毫鬆懈,大概是怕我會耍什麼花招,但是他錯了,我現在是真心的想要留在他身邊。
「好啦,你看。」我從床上下來,在他面前左轉一下右轉一下,向他不遺餘力的證明自己的腿腳確實完全好了。
「嗯,好的,好了就好。」齊睿滿意的點點頭,隨後按捺不住的發出了猛烈的咳嗽聲。
「你的風寒是不是還沒好?需要我的幫助嗎?不用吃藥而且好得快。」我毛遂自薦道。
「不用了,既然是普通人類,那就用普通人類的方法對抗病痛吧。」他拒絕了我的好意,只是臉色眼見著越來越蒼白,像是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我趕忙將他扶到床上,「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讓夢魘將藥煎好再拿過來?」
「嗯嗯,好。」病中的人總是會顯得格外乖巧,比如現在的齊睿,他就乖乖坐在床上,等著喝完了藥再睡上一覺,一般染上風寒都是如此,吃了藥,睡一覺,第二天就徹底康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