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林聽梅的話，朱璃有了點反應。
她那低著的頭抬了起來，嘴巴囁嚅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譚老師看了看時間，因為林聽梅傳紙條這事情，已經耽誤上課兩分鐘了。
看朱璃還在猶豫，他催促道：「朱璃同學，同學們都等著上課呢，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然後又轉臉看向了林聽梅：「而你，如果沒有人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你不但擾亂課堂紀律，妨礙同學聽課，你還冤枉同學，你就等著被處罰被叫家長吧。」
林聽梅一臉無所謂，依然倔強地站著。
被罰就被罰，這是她自己做的選擇，就要承擔這個後果。
怎麼可以，朱璃一聽到林聽梅要被罰，急了。
林聽梅是為了幫她，多次為她出頭，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罰。
她爸爸教過她，做人不能沒有義氣，不能做兩面三刀的小人。
「老師。」沉默已久的朱璃開口，「林同學說的都是真的，凌媤他們經常對我言語辱罵和孤立我、為難我，甚至有時候還對我動手。」
朱璃的聲音雖小，但字字清晰可聞。
譚老師臉色一變，語氣嚴厲：「凌媤、錢迎、梁曉、孫健、孫明，她說的是不是真話？」
那幾人見朱璃真的敢將他們供出來，肉眼可見地憤怒了起來。
但依然死鴨子嘴硬地否認，幾人紛紛為自己辯解。
「老師我們沒有。」
「我們是被冤枉的。」
「空口白牙的分明就是在污衊我們。」
「沒做的事情我可不認。」
「老師我們沒有，有誰看到倒是出來為她作證啊，他們是同桌，一起商量著整我們怎麼辦？」
最後孫健眼帶警告地橫掃全班，膽小的同學直接縮了縮頭。
他這一眼作用十足，全班瞬間安靜如雞。
有些還企圖用書擋住自己，降低存在感。
孫健這人匪氣十足，小心眼得很，睚眥必報，還跟社會上的人有瓜葛，誰敢得罪他。
也就林聽梅這人傻呼呼的替一個外省人出頭，他們可不想被他記恨上。
全班沒有一個人出來指證他，孫健非常滿意，得意地看向林聽梅他們。
「老師，我有證據。」朱璃膽怯又堅定地舉手。
譚老師原本見沒有人出來為她做證，想著就是一場鬧劇，準備讓林聽梅滾出去罰站，他好繼續上課，但就在他開口的前一秒，朱璃說話了。
「什麼證據？」
朱璃擼起短袖，左右手臂上，都是青紫的掐痕，那痕跡已經發黑，可見下手之人有多用力。
「這是第一節課課間的時候，凌媤他們在女廁所掐的。」
霎時整個班級都是倒抽一口氣的聲音，小聲的議論也隨之響起。
譚老師看了，眉毛都擰了起來，這下手也太重了，什麼仇什麼怨。
「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
凌媤幾人還是嘴硬，掐得最多最用力的錢迎，梗著脖子喊冤：「憑什麼說是我們掐的，有什麼證據嗎？別睜眼說瞎話，冤枉我們。」
「就是，雖然我們平常不跟你玩，但你不能那么小心眼的就記恨上我們啊，難道我們還沒有權力選擇自己喜歡的同學一起玩了？」梁曉幫腔道。
凌媤也嘴硬的開口道：「我們沒做就是沒做，難道現在給人定罪就靠一張嘴嗎？那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老師，你必須還他們一個公道，不是裝裝可憐，她就有理了，我是絕對相信凌媤他們的為人的。同學們你們說呢？」孫健也在一旁大聲嚷嚷著，企圖煽動群眾。
有幾個平時玩得好的，出來幫了他們說話。跟著他們一起反咬朱璃冤枉他們，沒有證據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不能輕饒了她。
有一些同學選擇沉默，有一些同學在竊竊私語，面對一言不發的朱璃，孫健他們那邊顯然說得更有道理，也開始懷疑她是出於報復的動機。
一面倒的言論發生得很快，前後不到一分鐘。
朱璃這一次沒有選擇低頭，委屈地看向譚老師，眼含淚花，重複地說著：「老師，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撒謊。」但單薄的言辭根本就沒有說服力。
面對越來越多的同學對她的指責，她眼裡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嘩嘩往下掉。
2010年，這個十來線外的小城市，電子設備都處於落後狀態，一個小小的中學，更加不可能裝有監控。
而平時有目睹朱璃被欺負的同學，又不主動站出來作證，算是把朱璃堵進了死胡同。
林聽梅此刻儘管內心很焦灼，但同時也很冷靜地觀察起四周。
更是將朱璃全身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更在她哭得傷心難過的時候，手動將人轉了一圈。
譚老師的太陽穴一陣陣猛跳，眼前這種情況，要是可以他也想哭。
孫健見林聽梅他們拿不出證據，更是囂張地拍桌子，「老師，趕緊叫他們家長過來把人帶回家好好教育去，別耽誤我們上課。並且要在全校師生面前跟我們道歉，保證以後都不再找我們麻煩。」
其他人也起鬨，不滿地發言。
「就是啊老師，現在是上課時間。」
「老師上課吧，別理他們了。」
「上課時間都過去好幾分鐘了，到底還上不上了？」
「老師快點上課吧，一會該下課了。」
更有人小聲地偷偷吐槽：「現在耽誤的時間，一會不會拖我們下課的時間吧？」
「我去，你這麼一說很有可能。」
「別拖堂啊我還想早點去食堂吃飯，每次去晚了，菜都少很多。」
……
凌媤眼裡閃著得意，對上林聽梅的目光，眉毛一挑，似乎在說你能奈我何。
「老師，我們學習差，少學點東西沒損失。可別耽誤了其他同學上課啊。」
「中考馬上就要來了，學習時間多緊張，為了一個朱璃浪費同學們的學習時間多不好。」
錢迎和梁曉一副為同學們著想的模樣，更是引得同學們對朱璃不滿。
這時正是林聽梅將朱璃轉了一圈的時候，譚老師煩躁地捏捏眉心，將要開口終止這一場鬧劇時，林聽梅的聲音響了起來。
「報告老師，我有證據。」
譚老師放下捏眉心的手，向她看去。
而林聽梅胸有成竹地看向了凌媤：「你不是要證據嗎？我給你。」
凌媤看著她唇角翹起的弧度，直覺不妙地攥緊了手心。
林聽梅檢查朱璃的時候早已將她的衣袖放下，她指著上面一處淡粉色印子道：「這就是證據，我剛剛聞了聞，是指甲油的味道，而顏色正好與你手上的指甲油是同一個顏色。」
說完又看向了朱璃：「你在女廁的時候是不是撞見他們在塗指甲油了？」
朱璃抹著眼淚，點點頭，然後帶著哭腔道：「是的，當時我從廁所里出來，他們三個就圍在一起塗指甲油，說是昨天新得的好東西，不臭，還很香。我要是沒看錯，那指甲油還是個國外的牌子貨悅詩風鈴的。」
明明她之前說的都是真話，但還是被倒打一耙，現在想想還是很想哭。
朱璃剛有止住的痕跡，猝不及防又哭了起來，但她也哭得很有分寸，自己閉緊嘴巴抽泣著。
與此同時，林聽梅離開了座位，直奔凌媤。
凌媤慌張地大喊並動手推開她，但是推不動。
林聽梅目標明確，直奔她微凸的口袋，果不其然找出了一瓶悅詩風玲的指甲油。
指甲油暴露的瞬間，凌媤臉色發白，不敢抬眼看到譚老師的臉色。
林聽梅看著凌媤以及她身後的孫健，唇角微勾，挑眉道：「老師，趕緊叫他們家長過來把人帶回家好好教育去，別耽誤我們上課。並且要在全校師生面前跟我們道歉，保證以後都不再找我們麻煩。」
孫健剛剛說的話，林聽梅此刻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