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洺州志留後白澗,議生路魏博來人
大順元年八月十九日
洺州,緊鄰太行山東面,往南為磁州,可由入潞州。
往北為邢州,古之巨鹿郡,大陸澤便在此處。
東南則是魏州,魏博軍治所在。
最早洺州與邢州、磁州皆屬成德軍,後來成德軍被朝廷分割為三鎮,三州遂為魏博所制。
接著魏博軍衰落,從河東軍分離出來的潞州、澤州昭義軍興起,東出太行,三州歸昭義。
前年昭義軍使孟方立移鎮邢州,潞州民心不穩,為河東李克用所趁,遣其弟李克修入主潞、澤,太行以西不再為孟方立所有。
接著李克修背靠河東大鎮,手下有白澗、李存孝兩員大將,白澗智多,李存孝力勇,東攻磁州,孟方立大敗,磁州陷。
太行山門戶洞開後,李克用親自帶兵大舉討伐邢、洺二州,命李克修、白澗取洺州,自己帶著李存孝等諸將直取邢州。
孟方立再敗,奔逃懷州,投奔忠武軍節度使朱全忠。
驅逐孟方立後,李克用以李克修為昭義軍節度使,還軍上黨,慰勞諸軍、分封諸將。
克修生性節儉,不好奢華、浪費,李克用因為排場簡陋非常生氣,對李克修處以笞刑並嚴詞辱罵。
李克修氣得大病一場,第二年在潞州家中去世,享年三十一歲。
自克修為昭義軍節度使以來,崇尚節儉,潞澤諸人素安其政,軍民聞克修去世見笞以死,皆哀之。
會克修弟克恭繼任昭義軍,其人橫暴不法,又不習軍事,由是潞人皆怨。
至今年初,朝廷詔發五路藩鎮軍,合本部神策軍共六路討伐李克用。
李克恭受命選精卒勁旅參與戰事。
行至銅鞮,其將馮霸以其徒叛圍殺主帥李克恭。
李克用急命李元審前往討伐營救,戰於沁水,元審大敗,奔逃潞州。
潞州牙將安居受亦叛,殺克恭及元審,使人召馮霸往來軍議,共謀大業。
馮霸不受,安居受驚懼其人兵多將廣,出奔長子,為野人所殺。
安居受首級被人送至馮霸。
馮霸得以入主潞州,遣使執李克恭、李元審、安居受三人首級往京師,得降朝廷,被任命為昭義軍節度使,匯合兵馬都統張浚,共討晉藩。
潞澤二州為馮霸所據,太行山東面的磁、洺、邢三州則為原昭義軍副使、洺州刺史白澗所有,此時已經被打為叛軍。
因為昭義軍主力都在李克恭手中,故而當下白澗雖有三州之地,但手中並無精兵良將。
到頭了只有三千普通軍士,十幾名將校。
要不是馮霸被朝廷召去打太原,此時洺州早已陷入戰亂之中。
城中刺史府,白澗與帳下諸將,幕府幕僚正在商議接下來己方該怎麼辦。
「如今節帥身死,潞澤落入馮霸之手,太行關隘不為我所用,如何能攻入潞州?」
「再者今雲州、幽州、汝州、鎮州、華州五路節度使,又有朝廷派宰相張浚領神策軍主帥,潞州馮霸帶路,太原危在旦夕。」
「是以就算我等打通了潞州的道路,也沒有什麼意義。」
「依在下所見,不如緊守如今的三州之地,勸課農桑、礪兵秣馬,等到局勢清明,再入河東也不急。」
白澗的私人幕僚,門客張乃搖頭晃腦,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在場的許多將領、官員都認為張乃所說非常正確,如今這種局勢能夠自保就已經不錯了,哪裡還有力氣管其他人呢?
「不然。」洺州司功參軍白世進出列進言道:
「持守本州,乃飲鴆止渴,於使君不利,就算是今年能夠守住這三州之地,明年呢?」
「我等多出自克用公麾下,或克用公失敗,河東為朝廷或他人所有,僅靠我們這點兵馬,擋得住馮霸以及它鎮的精兵嗎?早晚為他人所擒。」
「是以依下官拙見,不如趁著當下各路人馬注睛太原,馮霸大軍不在潞州,強取涉縣、東陽關。」
「若能夠打開局面,為太原減輕一點壓力,也是極好的,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
白世進的話音剛落,場上就有一員武將出言,正是白澗麾下左都指揮使王城:
「將軍,雖說涉縣、東陽關敵兵力不過八百,但多是老卒,我軍三千,多為新募之士,恕末將直言,恐難下也。」
隨即場中便圍繞著自守,或出兵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白澗今年雖然才二十五歲,但已經在昭義軍中服役了三年,也懂得了一些戰陣之道。
所以清楚王城所言不假,憑藉自己這點兵馬,要想攻下東陽關,實在艱難。
一但襲城失敗,在東陽關下陷入僵持,馮霸大軍回援,局勢恐怕比如今的更加糟糕。
就在白澗頭疼之際,手下來報:「魏博軍來人,主使乃魏博牙將羅弘信。」
「魏博來幹嘛?聽聞現今魏博內亂,前任節度使之子樂從訓正在圍攻元城,怎還會有精力來插手我昭義軍事。」
「那來的是元城之人,還是樂從訓的人,不會是來求援的吧。」
白澗十分清晰的聽到了堂下眾人的議論,看向張乃,只聽到:
「魏博與我昭義不同,能夠主事的非是節度使,而是其自設的軍事代表議會,以魏博牙兵為主。」
「來人既是牙將,證明代表了元城,明公或可一見。」
又看向白世進,見其沉吟片刻後說道:「今我與元城皆面臨危局,使君或可一見,破局可能就在其中。」
點點頭,白澗起身看向一直單膝跪在地上等待命令的軍士,說道:「請來人往偏房暫坐,本將稍後就到。」
少頃,白澗自議事堂來偏方,就見到一絡腮大漢,身著甲胃,正襟危坐在座位上。
「魏博牙將羅弘信見過公子。」
因為白澗身上有昭義軍副節度使、定遠將軍、洺州刺史、磁洺邢三州防禦使的頭銜,所以可以稱使君,也可稱節帥、將軍。
於張乃這等作為白澗幕僚,有人身依附關係的門客而言,稱明公、主公也可。
似羅弘信這樣,因為白澗是宋國公白奕之子,稱呼公子。
或因為白澗是白國公之孫,稱呼公孫,也沒有問題。
主要看自己目的是什麼,與白澗是什麼依附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