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 汴京大都會景象,二十年戰爭末期
大夏帝國玄通二十一年秋
寒冷的風自北向南,吹過汴京大都會的街道,路上的行人頭上裹著厚厚的幞頭,紛紛緊了緊衣服,將脖子深埋進立領中,來往匆匆。
不知道怎麼了,北方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就連莊稼的收成也是一年比一年少。
哪怕大夏農學院的博士們,研究出了比百年前多產十數倍的優質良種,引進了自北殷洲的高產作物。
在一年更甚一年的大夏人口基數上,還是不夠看。
大夏帝國本土人數便就很多了,每年還有諸多附屬親王國與外國人遷入,幾乎人口以每年上百萬的數量增長,且一年比一年翻倍。
若不是有東南洲、北殷洲、南洲等地的糧食輸入,大夏恐怕不用等西洲人打進來,自己就先餓死完了。
「反對戰爭,要和平!」
「減輕工時,要休息!」
「驅逐難民,要吃飯!」
本來冷清的街道上突然出現一群身著圓領束袖袍的青年人,他們舉著以墨筆大寫的橫幅,身著各色學院服飾,簇擁著走在街頭上吶喊。
若仔細聽,你可以從裡面聽出很多拗口的夏語,便是諸親王國的學子了。
此時的他們,與大夏學子一樣,深恨國家不寧。
特別是作為親王國的他們,所受的壓迫更加深刻,賦稅年年漲,糧價不見跌。
聽到他們的聲音,原本緊閉窗門的街坊紛紛打開窗子觀望。
「喔唷,又上街得啦,有這個功夫,讀書去好不啦。」
「婦人之見。」
「喔唷,你牛的嘞,你咋不去皇宮面前告大狀的啦。」
「無知,我乃士人,又不是民人,豈能輕易告大狀,簡直有辱斯文。」
「喔唷,還不是跟我這樣無知的婦人家住在下城區,牛什麼牛啦。」
「你懂什麼,此乃知行合一。」
一座三層木樓,二三層的一對男女住戶,便隔著樓層就這樣,在街道上遊行學子們的抗議聲中,吵了起來。
就在此時,一聲急促的銅哨聲響起,街坊拐角處,冒出一大隊負責秩序手拿木棍,身著黑衣的緹騎。
他們沖入人群,不由分說,見人便打。
霎時間慘叫聲、哭泣聲、怒罵聲此起彼伏。
街坊們見狀慌不迭的重新緊閉窗門,只是祈禱外面那群孩子別受太大的傷害。
因為他們知道,外面的這群是為了他們在奔走疾呼。
如今各地糧荒,大量難民聚集在汴京周圍。
官府不得不下令開倉賑災,這使得汴京本就昂貴的糧價更加買不起。
由此形成了由商人、工人、市民出身的學子組織起來的遊行示威,希望官府能夠採納意見。
而且不僅是這一地,幾乎是大半個汴京大都會都在舉行遊行示威。
整個大都亂成了一鍋粥,緹騎司的十萬緹騎都出動完了,就差請殿前司出面鎮壓了。
如今不僅是商人、工人與市民,包括軍人、貴勛、士人都對當前的戰爭極為不滿。
東西方多年大戰,導致商路隔絕,只能接受中間奧斯曼帝國的高昂盤剝,讓商人深惡痛絕。
二十年沒有結果,僅僅奪取了北殷洲百餘萬平方公里的領地。
西線戰事更是不斷來回拉扯,傷亡了不下百萬將士。
軍功少不說,傷亡還大,軍方如何願意。
工人就別說了,為了生產物資,幾乎超負荷運轉,連續工作十二個小時,比比皆是。 市民剛才說了,流民到達,使得官府騰不出來從各地運來糧食,大多送到前線去了。
說到底,還是戰爭的鍋。
貴勛呢?因為大夏國內人口劇增,官府不得不實行『貴族子弟拓邊計劃』。
若想要完整繼承爵位,必須前往各地親王國才行,好在去往親王國是實封,也就是直接變地主,不再是呆在國內守著空鍋過日子。
在本土承襲,只能降爵承襲,而且一降就是三等。
雖說這裡麵條件很好,但總有相當部分貴勛子弟不願意放棄在大夏國內的優渥生活,因此也對官府產生了不滿。
士人就複雜了,既有朝廷為了戰爭,不斷巧立名目,增加苛捐雜稅,使得三十年前的一條鞭法形同虛設。
又有這些士人多來源其他身份,自詡為讀書人,想要為國家尋找一條出路,並尋求表達自己的政治建議。
雖然在各州都設有州議會,省有省議會,選擇當地名士擔任議員。
但很顯然,這些議員多數被宗室、貴勛、官吏壟斷。
這讓這些年隨著高等學院數量增加,成為士人的人急劇飆升,其中多為中下層出身,或商人出身。
有了地位,知識、卻不能表達自己的政治意見,這樣他們極其不滿。
與此同時,在汴京的皇宮中,大夏皇帝白涯與太子白生正坐在奢華、明亮的宮殿中,談論著城中的亂象。
白涯今年七十歲,戴著一副金絲圓鏡,拖沓在鼻樑上,鬢角便垂著兩條細小珠寶串成的眼鏡鏈,眯著眼睛,努力的看著手上的奏摺。
御案下不遠處,滿頭白髮,但略顯精神的白生正在也在翻閱,並不斷以硃筆在上面寫一個『閱』字或『准』。
顯然,太子在幫助皇帝處理國政。
自從五十年前,有太監隔絕內外,造成了一場席捲半個大夏的動亂後。
大夏便廢除了內侍參政的規矩,重新改為總理院總理軍機政務,形成意見,再交由皇帝定奪。
大多時候,皇帝只需要批閱一個字即可。
畢竟總理院中的幾位總理,各自負責一個部門,囊括了絕大多數的夏國衙門。
經過多次變法革新運動,大夏衙門已經十分精簡,政務是政務,財政是財政,兵政是兵政,監察是監察。
由此形成了一個總理大臣,四個協理大臣,相互制約、合作的總理院。
雖然看似總理院接過了皇帝的很多權利,但最終的拍板權與總理、協理的任命權、刑事豁免權、調兵權,都在皇帝手中。
「看來這些年,我們光盯著小西洋與北殷洲了,忽視了國內的情況,不然何至於形成如此大的風潮。」
「緹騎司還壓得住嗎?需不需要調動殿前司?」
聽到父皇的詢問,白生搖搖頭:「開封府尹適才派人來過,說還勉強壓得住,就是大都城內的糧食越來越少了。」
「要是照這個情況下去,恐怕最多只能撐三個月了。」
白涯略微頭疼,以硃筆末端按壓太陽穴:「看來,這場戰爭是時候要結束了。」
「太子,你準備一下,讓禮部、大理寺出人,與皇家商會一同出使北俄。」
「北俄人早就不願意與我們打下去了,多次通過哈薩克人傳遞消息,希望與大夏簽訂秘密停戰協議。」
白生聽後提出一點補充:「父皇,您看是不是派一位皇子一同出使,比較顯得有誠意。」
「你說的很對,這樣,讓唐王去一趟,告訴他,買回來糧食,才是最緊要的,通過北俄,在西洲東部打開一個缺口,便可以往大夏接一條輸血通道回來。」
「兒臣這就去辦。」
就在白生準備起身下去辦事時,殿門口突然傳來一連串急促卻又整齊一致的踏步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