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進和薛出兩個人單獨拿出來,都是一品上的武境修為。
但兩人聯手,就有超一品的實力。
他們是孿生兄弟,自幼就一起修行刀法演練配合。
為了鍛鍊他們兄弟二人,他們的父親從他們十幾歲開始,就強行要求他們匿名出去歷練。
打贏了打輸了都不准提太平刀門,而且不許用太平刀法。
兩兄弟自幼修行的就是太平刀,可行走江湖的時候不讓用,一開始,著實沒少吃虧沒少受苦。
偏偏就是如此歷練,讓他們兩兄弟的武學進境速度奇快。
他們不停的更換姓名,讓不同的名字在西北江湖上揚名立萬。
十幾歲開始,行走江湖七年後回到家裡,他的父親在這一刻才真正的傳授他們太平刀的秘技。
也是在這一刻,太平刀的真正刀意他們兩兄弟也才體會到。
當初開創了太平刀門的薛家老祖,為何是回到西北之後才真正體悟到了太平刀?是遊歷江湖一圈之後才開創了刀門?
太平刀,又被薛家的那位老祖稱之為破千家。
他從年輕時候開始遊歷江湖,不斷挑戰各宗門的高手和江湖散修。
那個時候其實根本沒有太平刀。
經歷了幾十年的江湖洗禮,薛家老祖回到西北之後開始閉門研修,他這一生與無數人交手,唯一的要求就是如果他贏了,對方就要把修行的功法告訴他。
他幾十年來擊敗了上千人,學到了上千人的功法。
回到西北之後,他開始不斷的揣摩,以刀法破這千家的功法,然後將這些刀法匯聚起來,再一點點凝練。
最終才有了太平刀到傳承,太平刀之所以無敵,其一是因為本就是破千家的刀法,其二,是因為那位薛家老祖是不世出的絕世天才。
薛進和薛出走過了和薛家老祖幾乎相同的道路,但毫無疑問他們走過的是低配的道路。
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修行太平刀的進境遠非尋常人可比。
他們的父親薛千澈曾經說過,若他們兩個人能專心致志,在配合上達到心意相通,那就可以施展出當年薛家老祖三分之一的戰力,可斬超品初境。
這已經是極高的評價,極高的戰力。
畢竟這個天下那麼廣大江湖那麼深遠,真正的超品強者數量依然是少之又少。
「真的太平刀,果然還是有幾分可看,雖然你們兩個施展的太平刀,也只算有五成真正的刀意。」
長衫客看著面前兩個喘著粗氣的年輕人,若非是心中生出憐憫之心,薛進和薛出兩兄弟,此時便不是只喘粗氣那麼簡單。
「你們太拘泥於形式。」
長衫客道:「你們兩個想完美繼承太平刀的一招一式,可太平刀的精髓其實是沒有那麼固定的招式,太平刀的刀法,是從千家武學之中而來,當年你們薛家的老祖甚至摒棄了他早年創造的刀法,竟是為了讓他的子孫後代好學一些。」
「並非是你們薛家老祖早年創造出來的刀法不如太平刀,而是他天縱之才,他可以用的刀法你們根本學不來,為了子孫後代著想,他才會創造出以破千家為基礎的太平刀。」
長衫客說話的時候溫文爾雅,像是一位博學先生。
「真正凌厲霸道的刀法,是薛家老祖年輕時候創造出來的周天刀法,最初三百六十五招刀法,到他二十五歲精煉到五十四招刀法,到他三十歲的時候,周天刀法他只留下了七招。」
他看著那兩兄弟:「你們顯然不會,以你們的資質應該也學不會。」
「你胡扯!」
薛進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真氣消耗過於迅猛導致他氣力不支。
所以連怒斥一聲,都顯得沒有那麼足的氣力。
「我薛家的刀法,你懂得屁!」
薛進道:「是我們兄弟兩個沒有繼承來老祖的全部刀法,可薛家太平刀怎麼能由你隨口點評,你能勝了我們,比起我薛家老祖來說卻有萬丈差別。」
長衫客點頭:「我比起你們薛家老祖自然不如,但我也見過真正的周天刀法。」
薛出怒了:「你放什麼狗屁!我薛家根本沒有什麼周天刀法!」
長衫客微微搖頭:「你們沒見過,不代表沒有。」
薛進道:「我們兩個都沒有見過,你又怎麼可能見過!你實力強於我們,贏了就是贏了,何必拿我薛家傳承胡說八道!」
長衫客輕輕嘆息:「雖然一定要殺了你們,但在你們死之前,我決定還是讓你們見見什麼是薛家真正的霸道刀意。」
他手裡沒有刀,但沒有關係。
就像他手裡沒有劍依然將薛進薛出逼到絕境一樣,修為到了他這樣的地步,手中有沒有兵器,其實已經沒有多大意義。
他可以雙指為劍,也可以化掌為刀。
「當年薛家老祖走遍天下,並非是真的想挑戰天下修士。」
長衫客道:「他自己很清楚,他能修成近乎無敵的刀法,完全是因為他自身天賦異稟,所以他擔憂,他的子孫後代根本學不到他的刀法刀意。」
「於是開始闖蕩江湖挑戰天下宗門,從西北一路挑戰到江南,他大半生見識到了超過一千高手的武藝,以此為根基創造出適合資質一般的人也能修成的太平刀。」
「周天刀法,才是薛家老祖的大成之術。」
長衫客跨步向前:「這是第一式,我以兩成功力施展,你們兩個當以全部實力抵擋,且看你們能擋住幾式。」
一刀落。
萬物滅。
這一刀出手,似乎風雲變色。
薛進和薛出的臉色比風雲變得還要厲害的多,瞬間兩人臉色就一片煞白。
兩人剛才還有些不信,可這一式刀法出,他們兩個哪裡還敢有絲毫留力,不得不都用出全部實力去抵擋。
一刀。
薛進和薛出同時倒飛出去,兩個人跌落在地的時候,胸口都有一道幾乎從上到下的傷口,可怕的是刀意之下他們的血竟然沒有往外流。
像是被封住了一樣。
可怕的地方就在於此,血往內流,傷害更重。
「原來你們兩一式都接不住。」
長衫客又是一聲輕嘆:「天下武學絕技,傳承下去何其艱難。」
薛進劇烈的咳嗽著,他臉上已經沒有絲毫血色。
「你......你為什麼會這樣的刀法!你到底是誰!你從何處見過這樣的刀法!」
薛出則近乎於悽厲的吼道:「你到底和我薛家有什麼關係!」
長衫客語氣平和的說道:「當年你們薛家老祖行走天下,破千家武學,最後一站去的是舊楚都城大興,這件事你們應該知曉。」
薛進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身為薛家嫡傳弟子我當然聽過!老祖他最後一戰就是在大興城,與一位無名高手閉門切磋,雖不知勝負,可那一戰後老祖便返回家鄉......」
說到這他臉色又變了,眼神里已經從震驚轉變為無邊的恐懼。
「老祖......老祖曾留言,太平刀可破千家武學,唯獨......唯獨有一樣武學,他自己也沒能破。」
薛進顫抖著說道:「你是,你是當年大興城裡那個無名劍客的後人?!」
長衫客微微點頭。
「你們薛家老祖破千家武學,積累到了如此地步才敢進大興城,是因為他知道,他也早有想法,從離開西北的那天他就在謀劃,最後一戰就是要去大興,就是要去挑戰那名劍客。」
「那劍客也非無名,只是他身份特殊所以只能無名,若他身份傳揚出去,說不得會為大興城招惹來無數事端,他只想安安靜靜的守著什麼,而不是想不斷的接受挑戰。」
長衫客道:「積累千家武學,還有周天刀法,薛家老祖也沒能破了他的第一千零一個對手的劍法,所以太平刀唯一的天敵,就是那位劍客的劍法。」
薛進明白了,他眼神里的恐懼和震驚在這一刻消散於無形。
他釋然了。
「原來你是那位天下第一劍客的後人,這就怪不得了,連我家老祖也不是你祖輩的對手,我們兩個輸了也就沒什麼不服氣的。」
薛出道:「我們的太平刀在你眼裡都是破綻,原來是因為你修行的劍法是太平刀唯一克制不了的武學......這非老祖之錯,是薛家子孫後代無能。」
「若我薛家再出一個如老祖那樣的人物,定能相處克制你家劍法的刀法。」
薛進道:「輸在你手裡我們認了,能從你手中見識到我家老祖一式刀法我們也滿足,原來薛家的刀法,竟然威力如此之大。」
薛出道:「是我們無能,若真能繼承周天刀法,那我薛家於天下武學面前,依然俯視群雄。」
薛進嘆道:「可惜,以你我資質,剛才那一刀我們都學不到。」
長衫客:「你們還是低估了薛家老祖的實力,我剛才那一刀只用我兩成功力,而我就算以盡全力施展周天刀法,也遠不及你們薛家老祖。」
薛進眼神里有了一種無盡的嚮往:「當年我薛家老祖和你老祖那一戰,究竟有多可怕......」
片刻後,他忽然說道:「若我薛家有人來替我們報仇,你盡可對他說明,我們兩個死在你手裡並無怨恨,或許這便是薛家子弟的宿命。」
薛出點了點頭:「這只是輸了,不算仇恨,可惜......我們的父親得到消息必然還是要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的時候,薛進忽然噴出來一口血,此時此刻,他胸腹之內也不知道已有多少血液淤積。
剛才那一刀的霸道之處就在於能封住血液外流,刀意隨著灌入內府的血液肆意破壞。
薛進靠坐在那,眼神已經逐漸渙散。
「前輩......我家學之中並無記載,當年老祖敗給的劍客是誰,那劍客所用之劍法又是何稱呼,前輩,可否在我們兩個臨死這之前告知?」
他問出這句話後,奄奄一息的薛出似乎也又有了些精神。
兩兄弟都死死盯著長衫客,眼神里都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和對戰敗的不甘。
「楚皇劍。」
長衫客回應了他們兩兄弟臨死前的請求。
「楚皇劍?!」
薛進猛然又噴出來一口血,眼睛也睜大了些:「難道前輩是楊氏皇族的後人......那,那我們又是在做什麼?」
他看向薛出:「我們又是在做什麼?」
薛出的眼神里也出現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意味,他也同樣喊出了這句話:「前輩是楊氏皇族後人,我們又是在為誰做事?」
兩兄弟在這一刻好像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一樣,再加上傷勢深重,在喊完這句話後,同時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