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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五章穩了

2024-12-13 08:21:04 作者: 知白
  幾天之內,明月城中流言四起。

  城中百姓多數都已知道寧軍為何要攻打突玉渾,而此前他們並不知情。

  突玉渾官府自然不敢告訴百姓,如此禍端因由是大彌禪宗。

  這些年來突玉渾將大彌禪宗奉為國教,百姓也多數都已習慣。

  這大彌禪宗在突玉渾的地位有多高,百姓們天生並無認知也無認可。

  是突玉渾可汗告訴百姓們大彌禪宗地位有多高,百姓們才有個明確認知。

  就正如這大彌禪宗的宗主,你說他是宗主,百姓們並不在乎。

  可突玉渾朝廷說他是突玉渾國師,百姓們就覺得這個人一定很有本事。

  大彌禪宗殺害了大寧戰兵,還試圖刺殺大寧廷尉府副都廷尉。

  更重要的是,大彌禪宗的人竟然膽大包天到試圖刺殺大寧太子殿下。

  這就是大寧出兵的緣由。

  從開戰以來,突玉渾已經損失了數十萬兵力。

  在鹿跳關外,二十萬精銳盡失。

  大寧戰兵攻入突玉渾之後,突玉渾的兵力損失也有十幾萬人。

  這明月城內,不說家家戶戶都因為戰爭失去親人。

  可自戰爭開始,城中悲鳴便未斷絕。

  憑什麼大彌禪宗犯的錯,要突玉渾百姓來受罪甚至送死?

  這種傳言如風一樣席捲。

  突玉渾可汗雄主聽聞消息之後震怒,立刻就派人把柱者邏叫進皇宮。

  面對可汗質問,柱者邏從容應對。

  「陛下。」

  柱者邏俯身回答道:「臣兩次出城去見葉無坷,兩次歸來後除了到宮中向陛下稟明結果之外,再無外出。」

  「非但臣無外出不見客,為保證不有消息泄露,臣嚴令家中之人不許出門,連採買都停了。」

  「如今城中有些流言臣亦憂心忡忡,可此事絕不會與臣有關。」

  說到這,柱者邏撩袍跪倒。

  「臣自受命與寧人談判起便有決死之心,也早就讓家人備好棺木。」

  「臣深知寧人狠厲,深知葉無坷霸道,所以臣早就做好了為突玉渾為陛下赴死之準備。」

  「陛下若覺得臣辦事不利,沒能儘快勸動寧軍退兵,陛下旨意之下,臣甘願赴死。」

  「可陛下不能說臣是通敵叛國之人,這等罪責臣擔當不起,臣族人,亦擔當不起!」

  這些話把雄主說的心中動搖。

  柱者邏負責去和葉無坷談判之後,他確實派人嚴密監視著這位大丞相。

  所以他也知道,柱者邏對他說的這些並沒有謊言。

  兩次去見葉無坷之後,柱者邏回來除了求見他之外就大門都不出。

  所以這傳言,十之七八不可能是從柱者邏嘴裡傳出去的。

  況且,雄主也了解柱者邏為人。

  這個傢伙在突玉渾做了這麼多年大丞相又怎麼可能是個蠢貨?

  「那你覺得,這些流言是從何而出?」


  雄主看著柱者邏,語氣依然嚴厲:「難道是我自己傳揚出去的?」

  柱者邏跪在那回答道:「臣惶恐,臣不敢隨意指摘別人,臣更不敢擔此無妄之責。」

  「臣只是覺得,臣向陛下稟明時候,陛下身邊的人......是否有人向外透露?」

  「尤其是大彌禪宗的人盡可在宮中走動,宮中下人多數也是大彌禪宗弟子。」

  雄主臉色一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柱者邏道:「請陛下屏退左右,若臣與陛下說的話再有傳揚那必是臣之所為。」

  雄主一擺手:「你們都出去!」

  所有宮女侍從立刻就退了出去,可兩名在雄主身邊貼身保護的白衣僧卻沒有動。

  雄主問遮著臉道:「你想說什麼?」

  柱者邏還是堅持:「請陛下屏退左右。」

  雄主看了看身後,那兩個白衣僧顯然面色不善。

  他們看著柱者邏的眼神里都透著凶光。

  「陛下!」

  柱者邏道:「陛下為突玉渾之主,突玉渾之內皆為陛下臣子。」

  他跪著挺直身子:「大彌禪宗弟子雖為國教之人,可也是陛下臣子。」

  雄主回頭看著那兩個白衣僧沉聲道:「你們是沒有聽到我的話?」

  那兩個白衣僧先是看了看雄主,又對視一眼。

  其中一人微微俯身回答:「我們兩個奉國師之命留在宮中,隨陛下身邊保護。」

  柱者邏立刻問道:「是國師的命令重要,還是陛下的命令重要?」

  這句話問出來後,雄主的心中都被點燃了些許怒意。

  那白衣僧還是不知趣,他嚴肅回答:「我乃聖宗弟子,當然是聽國師......」

  話說到這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了雄主眼神里凶光畢露。

  一瞬間這白衣僧也反應過來,連忙俯身:「臣馬上出去。」

  那兩個白衣僧出大殿的時候,還都惡狠狠的瞪了柱者邏一眼。

  雄主緩了一口氣後問道:「你到底有什麼話非要單獨和我說?」

  柱者邏道:「臣懷疑,城中流言就是大彌禪宗之人泄露出去。」

  雄主哼了一聲:「此等傳聞對大彌禪宗不利,他們為何要傳揚出去?」

  「為的是與陛下捆綁,與突玉渾捆綁。」

  柱者邏道:「大彌禪宗就是想讓百姓知道,大彌禪宗猶在突玉渾之上。」

  雄主肅然道:「你還沒有解釋清楚。」

  柱者邏回答:「這些日子臣閉門不出,關於傳聞一開始臣也並不知情。」

  「陛下傳召臣來宮裡問話,是陛下派去傳召的內侍與臣說了些。」

  「臣聽他說,一開始城中傳聞並非此時傳聞,而是說,大彌禪宗便是突玉渾之國運所在。」

  「若大彌禪宗有失,突玉渾也將隨之滅亡......陛下,這等妖言惑眾之詞是何等的可惡!」

  柱者邏再次提高了聲音:「此後傳聞逐漸變了,臣以為非一人之力,而是百姓覺醒之兆。」


  「百姓們已經明白突玉渾為何遭此大難,對大彌禪宗已有質疑之心。」

  「如臣所料不錯,是臣向陛下稟明談判經過時候,那兩個白衣僧將消息告知宗主。」

  「宗主聽聞之後必會對他座下眾多弟子提及,這流言多半便是因此而出。」

  一席話說完,已經把雄主說的動了心思。

  「我並非是懷疑你。」

  雄主伸手將柱者邏扶起來:「我只是想從你這證實我的猜測。」

  他回到座位那邊:「每次你向我稟告的時候,在我身邊的也只是那幾人罷了。」

  柱者邏心中鬆了口氣,這一關算是闖過去了。

  他當然不會親自派人去傳播流言,他只是在回到都城之後把葉無坷的命令傳達給了城中密諜。

  葉無坷告訴他進城之後如何做,自然會有密諜將他密信取走。

  而這離間之計,也是葉無坷想出來的。

  一想到若非是葉部堂早有安排,是葉部堂運籌帷幄,自己可能真的喪命於此,柱者邏對葉無坷就更為敬畏。

  「陛下。」

  柱者邏道:「臣知道,此時臣所說之事對大彌禪宗不敬,今日臣說了,明日臣就可能意外喪命。」

  「但臣是陛下的臣,臣是突玉渾的人,就算是因此觸怒大彌禪宗,臣也要向陛下如實稟明。」

  「自從大彌禪宗宗主成為國師之後,朝臣敬他竟是超過敬畏陛下,百姓信他竟是超過信奉陛下。」

  「此人出行之氣派遠超陛下,百官見他必須叩拜,他所言所行,皆為法旨。」

  「不知有多少人聽法旨而不尊聖旨......陛下,臣冒死進言,請陛下斟酌處置大彌禪宗。」

  說完後柱者邏就使勁兒磕了幾個頭:「臣言盡於此,甘願赴死。」

  雄主被他說的心動,再次起身把柱者邏扶起來。

  「大丞相為突玉渾操勞二十餘年,我如何能不知道你忠心?」

  雄主道:「看來確實是我對大彌禪宗過於縱容,以至於他們行事毫無顧忌。」

  一聽這話,柱者邏立刻就知道機會來了。

  「陛下,若非大彌禪宗的白蓮禪師私自做主去了白蒲,又私自做主殺了大寧戰兵,哪會有如此局面?」

  「沿芒也曾向陛下稟明,白蓮禪師或許與大寧之內的謀逆叛賊勾連密切......」

  雄主心中不爽。

  沿芒確實說過這些話,但還被他罵了一頓。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說了。」

  雄主問:「大丞相認為,現在應該如何處置?」

  柱者邏道:「臣以為,廢國教,廢國師,剷除大彌禪宗,以此向大寧請罪,或可使都城免於戰禍。」

  雄主皺眉沉思。

  他此時真正動心,可又不敢貿然下此決定。

  大彌禪宗在都城之內的勢力過於龐大,若沒有周全計劃就向大彌禪宗動手怕是會有變故。

  「陛下。」

  柱者邏趁熱打鐵的勸道:「若再等上一陣子,消息必有泄露,莫說百姓朝臣,便是陛下身邊的禁衛之中也多有大彌禪宗之人。」


  「軍中將領拜宗主為師者數不勝數,若陛下提前將他們召來商議必會被宗主知曉。」

  「雖倉促行事或有疏漏,但對大彌禪宗而言更為不利,陛下以雷霆之威迅速剷除大彌禪宗,才能更快穩定都城局勢。」

  「剛才臣進言時候,那兩個白衣僧已經有所敵視,如不儘快下令,那兩人必會去宗主處送消息。」

  「拖下去,那大彌禪宗的人若是瘋了,說不得敢對不下不利......」

  雄主的手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如果不是我給了他們活下來的希望,給了他們地位,大彌禪宗說不定早就已經滅絕。」

  柱者邏立刻說道:「可他們並不懂得感恩,反而還向陛下發號施令!」

  原本就已經有些動念除掉大彌禪宗來向大寧求和的雄主,此時決定不再拖延了。

  他立刻下令道:「調集城中所有兵馬,不問緣由誅殺大彌禪宗弟子。」

  「任何人膽敢為大彌禪宗求情,以同罪論處!」

  雄主看向柱者邏:「大丞相,此事就交給你來辦,所有兵馬,你盡可調動!」

  柱者邏跪在那不斷叩首:「陛下聖明,陛下聖明!」

  這一刻,柱者邏知道自己將來往長安定居做書院教習的事。

  穩了。

  但是,還有更穩的。

  他才離開皇宮沒多久,遇到了大彌禪宗的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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