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順兒還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他只是東宮裡負責雜掃的小太監,平時根本沒有近身伺候主子的機會。
直到昨天晚上,他才被齊嘯風臨時安排了這個重要的任務。
看著那牢牢貼著封條的箱子,淵帝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不必再查了!」
「太子,你的一番孝心,朕收下了!」
……等等!
什麼玩意兒?
這特麼不是贓款嗎?
怎麼就變成孝心了!
齊思德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甚至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
只見他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並在淵帝面前絲滑跪了下來。
「父皇!這銀子真的有蹊蹺……」
淵帝本帶著滿臉笑意,齊思德的話,讓他眼中驟然冒出了森森的寒氣。
「老三,你就這麼盼著你大哥做錯事嗎?」
齊思德根本就不顧一旁瘋狂眨眼睛的呂墨淵,痛心疾首道:「他心機深沉,一定是早就料到會有今天,所以才……」
啪!
淵帝怒極,竟一腳踹在了齊思德的身板上。
「愚蠢!」
「你沒看到東宮太監在校場外等了一個時辰嗎?」
「太子又不會未卜先知,怎麼可能提前預知此事!」
「你說這銀子有蹊蹺,那朕就讓你看看,這銀子到底有沒有蹊蹺!」
「來人,把這箱子給朕打開!」
怎麼從前沒有發現,老三這貨的腦子竟然這麼蠢!
若不是氣到了極點,淵帝真不願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這個蠢兒子!
楊金水連忙除掉了箱子上的封條,將箱子中的內容展示給了淵帝。
箱子內一片混亂,塞滿了不同面額的銀票。
有一萬兩一張的,一千兩一張的……甚至還有十兩一張的。
這些銀票有新有舊,全部堆在一起,看上去竟還有些壯觀。
齊嘯風吸了吸鼻子,道:「父皇您看,這可都是諸位大人們的心意啊!」
「兒臣不敢忘記他們的貢獻,這才將他們的名字全部記了下來。」
「沒想到竟陰差陽錯,鬧出這麼大個烏龍!」
「唉!」
「兒臣要是早點把這好事告訴您,也許您就不會生這麼大的氣了……」
齊嘯風越說聲音越小,帶著三分自責,三分委屈,三分失落。
這三天來,齊嘯風每天都讓霽月扮成出宮採購的小太監,出宮換銀票。
那些大臣們賄賂的銀票都是嶄新的萬兩大鈔,太容易露出馬腳。
換成不同面額的銀票,反而更有說服力一些!
看著淵帝那有些複雜的表情,齊嘯風知道,今天算是賭對了!
淵帝再次望向齊思德。
「老三,這銀子還有蹊蹺嗎?」
他奶奶的!
坑爹的玩意兒!
這事兒原本就這麼過去了。
連那些酷愛懟天懟地的言官,都沒有再跳出來說些什麼!
可老三這兔崽子,竟然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
剛才跺他那一腳,不冤!
齊思德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可悲的是,已經晚了。
「沒蹊蹺、沒蹊蹺……」
「父皇,兒臣其實真沒有別的意思!」
「大哥為人正直,滿朝文武又個個披肝瀝膽、忠心耿耿,怎麼會狼狽為奸……」
「啊呸呸呸,兒臣又說錯話了……」
齊思德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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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越是著急,就越是容易說錯話!
淵帝懶得再跟他追究,而是將視線投向了一旁跪著的高秉文。
「是誰告訴你,這是太子貪墨的帳單?」
「你可知污衊太子,該當何罪!」
高秉文那顯然也沒料到,事情的發展,竟會變成這樣。
他雖然有些慌亂,但並未迫切求饒,而是一五一十陳情道:「啟稟陛下!」
「微臣今早出府門時,就在府外撿到了這個帳本。」
「帳本內還夾了一張紙條,說這是太子貪墨的證據!」
說著,高秉文將那紙條拿了出來。
「請陛下明鑑!」
淵帝接過那紙條看了看,隨即將紙條交給了楊金水。
「查!」
「看看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陷害當朝太子!」
「是!」
楊金水小心翼翼,將那紙條接了過去。
淵帝向高秉文繼續道:「你舉報太子,卻不查清消息來源,這也是你的失職!」
「朕就罰你一年的俸祿,讓你好好長一長記性!」
「好了,鬧了半日,朕也乏了。」
「都各自散了吧!」
眾人恭送淵帝離開後,也都各自三五成群,向宮外走去。
齊建南被罰了三日禁足不說,還被齊嘯風拿走了護身符,心中鬱悶到了極點。
從齊嘯風身邊經過時,他還故意狠狠地朝齊嘯風翻了個大白眼。
瞅這孩子那副小心眼的樣子!
齊嘯風倒沒什麼可生氣的,畢竟這又不會憑空少了一兩肉。
他想翻,就讓他翻唄!
齊思德可就不一樣了。
只見他雙眼通紅,滿臉凶神惡煞,像是要把齊嘯風生吞活剝一般!
「太子……你……你很好!」
「從前是我看錯了你,竟不知你心機深沉到這樣的地步!」
「是我眼瞎!」
嗯,你確實是瞎。
你是有眼不識泰山,更是看不清楚自己的真實位置!
齊思德越是發脾氣,齊嘯風就越是開心。
不過,齊嘯風還是決定先跟他裝一裝糊塗。
「什麼?三弟?」
「你眼睛不舒服?」
「怎麼都嚴重到要瞎眼的地步了?」
「別嚇唬大哥啊!」
「你等著,大哥這就去給你叫太醫!」
齊思德:「……」
又他媽裝傻是吧?
跟這廢物根本就沒法溝通!
齊思德氣得冷哼一聲,不願意再跟齊嘯風多溝通一句。
心中兩大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齊嘯風心情大好,腳步輕快朝著東宮的方向走去。
東宮外,霽月正心事重重,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
太子計劃剛出的時候,霽月就覺得有些不太靠譜。
堂堂九五至尊,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讓太子矇混過關的?
但齊嘯風卻很篤定,即便只是看在銀子的份上,淵帝也不會糾纏此事不放的。
霽月一時想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按照太子的要求辦事。
如今這文武大典已經舉行好幾個時辰,早該結束了,可太子卻遲遲都沒回來。
難道是其中出了什麼差錯?
「我可是將所有一切都押在了太子的身上,若是太子落馬,二皇子留著我也沒什麼用,勢必會除掉我……」
想到這裡,霽月心驚肉跳!
索性閉上眼睛祈禱,才能讓這份心悸稍稍平復一些。
只是她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為太子祈禱,還是在為自己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