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男表面上看不出年齡,但盲猜三十多歲總是有的。
修一此時的心情無比複雜,他知道現在的選擇對於自己而言無疑是人生的十字路口。
介於光頭男的喜怒無常,修一每次與其交談都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深怕一個回答不好觸怒了對方。
那麼異世界收義子的流程是怎麼樣的?
半跪在地,雙手一拱:布半身飄零,未逢明主,公若不棄,布願拜為義父?
可惜沒有方天畫戟,不然就完美了。
「你不拒絕?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光頭男輕柔的撫摸著修一黑色的短碎發:「叫一聲父親來聽聽。」
修一回想起這一世疼愛自己的父親,心裡很不是滋味。
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為了活著,認賊作父也是沒辦法的。
他不順著杆子往上爬的話,下一秒搞不好就會因為猶豫了半秒鐘而被噶掉。
不管怎樣,這具身體是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這一世的父親也沒虧待他半分……就算考慮到死後有可能會轉生到另一個世界,可這個世界同樣有著他眷戀的東西。
生為人子,最低限度也要為父母養老送終吧。
活著才有未來,死人就只是單純的死人而已。
理性壓到感性,修一強忍噁心,抬起頭露出一個笑臉:「先生……」
一聲「先生」讓光頭男直皺眉,修一連忙改口:「父親大人,我只是沒反應過來,以後會改口的。」
「哈哈哈哈……好好好!」光頭男大笑出聲,一連大喊三聲好,手指在依舊兢兢業業製作【遺物】的無臉男和修一身上掃過:「你也笑,都笑起來!」
修一:「……」
身穿黑袍,面部有陰影覆蓋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的無面男倒也直接,還真捧著一根肋骨,大聲笑了起來。
無面男的笑聲是正常人類男性的聲音,由此可見他們是能發出聲音的。
甚至於,無面男應該都是人類,只不過因為地牢環境特殊,因此他們很少說話。
修一無奈,只能附和著笑了起來。
儘管他此時的內心跟吃了奧利給差不多,卻不敢表露分毫。
笑過之後,光頭男非常誠懇的撫摸著修一的腦袋說道:「孩子,做父親的沒什麼可以給你,就先給你一個忠告吧……好孩子是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的,記住了嗎?」
「是的,我記住了,父親大人。」
心裡MMP,臉上笑嘻嘻就是修一此時的真實寫照了。
光頭男笑得很是溫柔,居然讓這間陰森的手術室都變得沒那麼可怕了。
光頭男輕撫著小男孩的頭髮,父慈子孝的場面很是感人。
下一秒,異變突生……
光頭男右手一抬,狠狠薅掉修一的部分頭髮。
場面為之一靜,所有人都沒想到變故會如此突然。
數秒後,鮮紅的血液順著修一的頭皮往下流,將他的右眼染紅。
「你長得很漂亮,這是你的優點。」光頭男輕柔的擦拭修一臉上的血跡:「可是作為我的兒子,你不應該有頭髮,明白嗎?」
「……明白了,父親大人。」修一低下頭,掩藏眼中的怒意。
他深呼吸,平穩心態,儘量用最平和的語氣詢問道:「可您剛剛才跟我說,要我堅持自己的想法……我很矛盾,父親大人。」
「好孩子,人生啊,就是在做一個又一個的選擇題。有些選擇題做不好,可是會死人的。」
光頭男的聲音十分溫柔,根本聽不出半點威脅的味道。
「父親大人,這個世界為什麼不能像是做數學題那樣,只有唯一的答案呢?」
「因為人類是很複雜的,孩子。就算答案擺在面前,有些愚蠢的人依然會選擇答案之外的東西。」
「我明白了,父親大人,我會繼續留頭髮的。」
「奧?這麼快就想要當逆子了嗎?」
「並不是這樣的父親大人。」修一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調整好心態,重新抬起頭時,他與光頭男陰冷的豎瞳對視,眼神懵懂又孝順:「我發現父親大人在扯我頭髮的時候好像很高興的樣子,為了讓父親大人每次見到我都開心,我決定留長頭髮。」
「你真是爸爸的好孩子。」
在光頭男與修一父慈子孝的時候,無面男繼續著手頭的工作。
他先是把骨骼擺放在一起,然後導入某種不知名的液體。
液體與骨頭相遇,骨頭便自動軟化,變成半固體的形態。
無面男把這些半固體弄到一起,又加入了一些別的玻璃瓶里的液體,戴著黑色手套的手開始攪拌,就像是做點心一樣揉面……
這一番操作簡直把修一看得快吐了,可是為了活命,或者說取悅義父大人,他必須強迫自己看下去。
恐懼的情緒不可避免的在修一心底滋生,他儘管仍然抱有理智,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心不去胡思亂想。
好在無面男明顯是個熟手,他一番眼花繚亂的操作過後,成功把骨頭裡的雜質祛除,讓整具小孩子的骨骼變成了一張撲克牌大小的淡黃色卡片。
卡片剛生成的瞬間,原本平平無奇的卡片立刻轉化為黑紅色。
「大人!是【詛咒遺物】!」
無面男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是驚喜還是驚嚇。
光頭男毫不猶豫的劈手奪過無面男手中的黑紅色卡片,仔細打量了片刻,他冷哼一聲:「哼,垃圾就是垃圾,就算留下的詛咒也是如此的薄弱。早知道就不該讓他死得那樣輕鬆,多留怨恨在人世難道不好嗎。」
【詛咒遺物】?
這個新名詞吸引到了修一的注意力,他忘記了頭頂上火辣辣的疼痛,聚精會神的望著光頭男手中那張黑紅色卡片。
「好孩子,你想要的話就給你吧。」光頭男將手中的【詛咒遺物】遞給修一:「這張卡的效果可以讓封印物的效果提升50%,相對應的,受到傷害時,承受的傷害與痛感會放大100%。」
修一小心翼翼的接過【詛咒遺物】,看了又看,卻什麼都看不到。
光頭男明顯是認出了修一眼中的茫然,他把頭歪到一邊,柔聲問道:「你看不見嗎?」
「我……應該看得見嗎?」
「奧,是我錯怪你了,忘記你還沒有覺醒,所以看不見【屬性】。」
「屬性?」
「來,跟我來,我這就為你舉辦覺醒儀式。」
說著,也不管修一願不願意,光頭男熱情的拉著修一的手離開了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