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小鎮的屋頂,小鎮便在朦朧中緩緩甦醒 。
街道兩旁的店鋪,一扇扇木門被推開,發出低沉悠揚的「吱呀——」聲,打破清晨的寧靜,早點攤子率先發出陣陣香氣。
婉娘出門買上今天早上的吃食,來不及起晚了或是哪天不想做飯,便會出門解決,包子豆漿是她和蕭父的老搭檔,蕭母則是碗小餛飩。
婉娘買回家時,蕭父蕭母才起來,今天大家起的都晚了,尤是蕭父平時天微亮就起了,比婉娘還早,今天不知怎了,瞧著他們精神不佳,眼底的青黑更是明顯。
「爹娘,你們怎麼了?」有些擔心的問。
蕭父先回答女兒,擺擺手表示沒事,隨後說道:「沒事,昨晚我和你娘沒睡好。」
見阿爹說沒事,婉娘才鬆了口氣,以為家裡是出了什麼事。
「那等會,吃完早飯再睡會兒吧!」緩聲說道。
「沒事,我回來再睡也是一樣的。」有些不在意說道。
知道不能改變蕭父,想著今天起晚了,他一個人在鋪子裡,肯定的忙不過來道:「那我等會跟你一起去吧,還能幫上你的忙。」邊拿出籃子裡的早飯,邊輕聲對蕭父說道。
蕭父搖了搖頭,聲音略帶沙啞的說道:「不用,我一個人就行。」蕭父一般都不會同意女兒去幫自己,他開的是豬肉鋪子,血腥得很,關鍵是鋪子裡味道不好聞,現在還是秋天,悶在裡面整個人都要變味。
倒不是說女兒家不能出門,這個時代對女子要求不是很嚴,不少女子也能像男子一般在外做生意,甚至做的生意比男子更加出色,蕭家父母不想女兒受這份苦。
這時蕭母也過來附和,讓婉娘待在家裡就好。
為打斷婉娘的想法,蕭父剛想到昨晚自家娘子吩咐自己的事:」婉娘,等會你在家寫一封信給你大哥寄去,讓他無論如何回來一趟。」加重最後一句話。
「還有什麼事要快交待的嗎?」自己一起都寫上去,問道。
「沒有,就寫上不顧管他有什麼事,必須要回來一趟,不然就別怪我不認他這個兒子。」
「好。」婉娘不怪蕭父這麼生氣,確實是有他大哥的原因。
因為蕭父要趕著去開鋪子,今天的早飯吃的很快。
收拾好碗筷,準備寫信。
家裡的紙筆墨水還是小時候蕭父專門為他們置辦的,她和大哥共用一個硯石,筆一人一支。
紙面還是空白一張,婉娘正細想著該如何勸說大哥回家一趟,想了一會,還是如往常一般問好:「大哥,近來可安好,我是婉娘…………」字體娟秀不失大氣,婉娘能識字還多虧了大哥。
當年撿到她時蕭家夫婦可謂極盡寵愛,到了該上學的年紀,便想送他們上學,不求金榜題名,能識字就好,以後也不容易被人騙,可鎮上的學堂私塾收的都是男子,女子根本不收,家裡條件好的便是請個女夫子教學,他們家只是平頭百姓沒那個能力,後面就想了個辦法,讓他大哥去上學回來再教自己。
婉娘回想著自己和大哥小時候點點滴滴,大哥對他是真的很好,去哪都會帶著自己,哪怕後來他那一群小夥伴不想帶她玩了,大哥還是沒有拋棄她,帶著她在家裡玩,從不讓讓別人欺負自己,會攢錢給做自己買東西,直到現在依舊如此,每次送信回來都會給自己捎上東西回來。
不知不覺紙張已不再有空白,墨痕滿滿,密集而有序。
「阿娘,我去給大哥寄信去了,馬上就回來。」衝著房門輕喊一聲,手裡拿著信就快步走了出去。
「記得帶上銀錢。」蕭母輕聲提醒道。
「我帶上了。」出門走遠了。
鎮上隨著運河的開通,給家人寄信件也越發方便,現在都有專門寄買東西地方,就是需要花上點銀錢,看路程給錢,路遠自然給的銀錢就越多,他大哥在的地方有些遠,因此不常寄信,他寄回來的居多。
「婉娘,你去做什麼?」路上有人在背後叫住她。
「李安哥是你啊?我去商行那邊給我大哥寄封信!」
男子微紅著臉,有些不敢直視,卻又偷偷看道:「那……你快些去吧。」男子便是雜貨鋪里婆婆的小兒子,也算跟婉娘一起長大。
靜靜的站在原地,目光還停留在漸遠的身影上。
「嘖……嘖……,看什麼這麼認真,臉都紅了。」一婦人裝扮的女子見狀打趣道。
「沒看什麼呢!大嫂,太陽有些大剛被曬紅了,我去搬貨去了。」有些心虛的說道,一溜煙人就跑沒了。
李大嫂不挑明小叔子,感慨一聲道:「年輕就是好啊!」有活力。
婉娘到商行寄信過去,剛好收到大哥這個月給家裡寄過來的東西,是一個包裹,打開一個角,裡面除了信,還有一個盒子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重新包好準備回家。
一來一回也花費了不少時間,回到家便急著做午飯,等會好給蕭父送飯。
婉娘做飯的手藝很好,她做的東西家裡人都能多吃上一碗,因此家裡每天她都會做上一兩頓飯,家裡日子好過後夫婦倆都讓婉娘休息,不要每天給他們做飯了,但婉娘覺得在自己每天空閒得很,做飯還能打發時間,就隨著她了。
中飯做的是青菜瘦肉粥,大米軟糯,白菜心脆甜剛好適合秋天吃。
蕭母用過後,婉娘便去肉鋪送飯,早晨宰殺的肉要全部賣光的話,通常要到下午去了,她跟蕭父約定好了送飯的時辰,如果自己到了時辰還沒到,他自己就買東西吃,今天的時間還來得及。
肉鋪在鬧市,周圍都是賣肉賣菜,離家不遠。
「阿爹,我給你送飯來了。」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嘈雜。
蕭父抬頭朝著聲音看去:「婉娘來了。」嘴角掛著笑。
搬出凳子,見上面有滴落的血跡,隨手用掛在身上自己用來汗巾擦乾淨,讓婉娘進來坐。
「蕭屠戶,你家閨女又來給你送飯來了。」旁邊的商販忍不住羨慕眼紅說道。
「是啊,我閨女心疼我給我送飯來了。」挺起胸膛,打開飯菜,一陣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得意道。
「我家那丫頭也能這樣懂事就好了。」賣菜的大嬸說道。
肉鋪不算大也不能說小,門口擺著兩副肉案,以及一大一小的砍刀,上面懸掛著的肉只剩下一片了,當初買下它最重要的就是裡面有一口井,不用去外面擔水過來。
婉娘來了就坐了一會,就幫著自家阿爹收拾清洗東西起來,等他吃完自己再回去。
但也有見不得好的,就是觸你的霉頭:「蕭屠戶,你家兒子幾年都不回來了,今年春節該還不會是不回來吧?」刻薄尖酸的語氣。
是鎮上有名的重男輕女的王大花說重男輕女都好聽了,那純粹是不把女兒當人看,生了五個女兒,賣了三個還有一個高彩禮不知道嫁到哪裡去了,現在家裡還留著一個伺候最小的兒子。
蕭父不想理會這人,不搭理裝作沒聽到。
大家都知道她的德行,就是看不慣人對女兒好,感覺就像割她的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