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華詫異瞪大眼，抱著兒子的手猛地縮了縮，明顯也驚到了。
他很快穩住了，薄唇邊帶著笑，沉穩的附和，「他剛才叫你了。」
男人沒再看蕭念念震驚的表情，低頭對上小兒子圓溜溜的眼睛，短短几天，他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沒有之前蔫蔫的樣子。
顧清華聽大爺說，在小兒子幾個月的時候，陸箏有一次出去做工沒帶孩子，是蕭念娣看著的，結果因為他哭鬧，嫌煩，狠狠地揍了一頓，自此眼神就不對了。
醫生說傷到了腦袋，如果兩歲之前還不會叫人，以後都不會喊人，等同於一個會哭會鬧的半傻子。
他當時知道的時候不想相信這個事實，可半個月過去，兒子確實沒有認人和喊人的意思，頓時心涼半截，更恨死蕭念娣夫妻兩。
男人甚至絕望的想，如果兩歲之後真的不會喊人，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治好兒子。
蕭念念端著麥乳精半蹲在床邊，小心的餵著，「自立，再喊一聲。」
她眼中滿是激動，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自立眨眨眼，「媽，媽。」
他不熟練的喊著，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巴，回味食物的美味，「啊。」
像極了待哺的雛鳥。
女人抬眼看了眼顧清華，餵便宜小兒子的動作不減，「顧團長，你之前不是和我說，他小時候受到驚嚇，傷到了腦子不會認人喊人了嗎？」
顧清華心情很好，淡淡的嗯了聲，「可能村子裡的醫生不靠譜，等過兩天家裡這邊穩定了，帶自立去醫院瞧瞧。」
蕭念念沒意見，「等家裡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帶他去，你安心忙你的就行。」
她目光溫柔憐惜的看著喝奶的小兒子，她有原身的醫學技能基礎，上輩子身體也算不上好，經常跑醫院，還是清楚一些症狀反應的。
一開始得知自立可能有問題的時候，她了解情況後，刨除對蕭念娣的厭惡，剩下的就是對這個診斷深深的懷疑。
一個人在沒有磕到腦袋的情況下，不會傷到腦內神經，引發『痴傻』這個症狀的可能性偏小。
後來，專門偷偷的給他做了後世最火的兒童智商測試反應，看著是沒問題的。
當然，女人也在賭，賭她的這個判斷正確。
蕭念念在這個時代，不想嫁給農村人，顧清華是她能做的最好選擇。
再者，小自立是真的乖，沒任何需求的時候就很安靜，不影響她做任何事。
女人做好了最壞打算，如果真的被那個醫生一語中的，那就養著唄，等以後改革開放了，醫療水平上去後，看看能不能治好。
嗯，索性，此刻，小自立開口了，是個很好的兆頭。
顧清華等蕭念念餵完孩子，空出一隻手激動的拉著她的手，「念念，謝謝。」
蕭念念對上他欣喜滿足的笑，一臉莫名，但沒說什麼，配合的淺淺露出一個笑。
顧清華有些語無倫次，「自立這個樣子，能把你認為是媽媽，那表面你對他真的很上心，他知道你對他好。如果他沒有喊你媽媽，我會一直擔心下去。」
一個一歲多的稚童，如果對方沒有對他上心，是不會信賴的喊她『媽媽』的。
蕭念念沒反駁，她對自立確實要上心的多，只是兩人加起來認識不到一周，男孩就能放下心中芥蒂，還是挺奇妙的。
女人讓顧清華將碗洗了，自己則饒有興趣的哄著自立喊『媽媽』，男孩奶奶的一聲『媽媽』，真的可以治癒一切！
可惜，小傢伙不給面子了，聞著熟悉安心的氣息，笑嘻嘻的抬手扯她的頭髮，憨笑著，玩的自在。
不過，男孩也知道分寸，看母親情緒不對，就打了個哈欠，往母親懷裡貼了貼，奶奶的啊啊啊，不知道說些什麼。
蕭念念壓制的火氣被男孩這一整，蹭地消失了，她把玩著男孩的小手，輕輕捏著，「困了？那我給你念段俄文把。」
她反手將顧清華拿回來的書展開，嗯，密密麻麻的外國語。
要不是有原主的俄文記憶，絕對看不懂。
這本書太過深奧，小孩肯定聽不懂，但他看著母親一張一合的溫柔話語，沒一會就困了，小手緊緊的抓著母親的袖子，閉上了眼睛，打起了輕鼾。
女人也念困了，她從來不喜歡看這種太過文藝的書，對她來說，打發時間最好的方式，除了遊戲就是小說和電影。
可惜，這個時代並沒有那些東西。
蕭念念嘆了口氣，將書放在一旁就聽到門開的聲音。
顧清華趿拉著鞋走進來，壓低聲音問：「他睡了？」
「嗯，拽著我老緊了，太沒安全感了。」
女人寵溺的摸了摸小孩，打著哈欠，抱著小孩往裡面挪了挪，抬了抬下顎，「這書是你的？還有其他選擇嗎？這個太文藝了，如果能有俄文的鋼鐵是怎樣練成的就最好了。」
男人在門口聽了一會，知道她俄文不錯，對這個要求默默記下，「你還喜歡什麼書，明天寫給我，我問問別人有沒有你要的這本書，這本書不是我的，是有人托我找的。」
蕭念念慵懶的嗯了聲，聽到懷裡的小兒子哼哼唧唧，輕拍他的後背哄著，忽然福至心靈，「要這本書的人，不會是個姑娘把？」
顧清華關燈躺下，「嗯，有個戰友的妹妹想要，他托我找的。」
「那姑娘也在這裡？」
「嗯，戰友就那一個妹妹，上面特批他隨軍，之前我調來的時候見過一面。再見就是前兩月讓我找書的事。」
男人說完，補了句：「戰友不了解這些，就拜託我了。」
大概流程是這麼個流程，他和那個戰友的妹妹相處不多。
她別有意味的哦了聲，沒多說什麼。
他人品還是可信的，不會說謊，但是這個戰友的妹妹是真的想要一本書，還是想要這個人呢？還是有待考證的。
夜光入睡，透過窗簾撒進屋子裡，一片寧靜。
一夜無夢。
蕭念念沒想到，讓她感興趣的那個戰友妹妹，竟然在第二天一早就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