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季慈知道別墅一事有其他道士插手，並不感到詫異。
「他隸屬金山派，也就是眾人口中的嶗山派。」
「不可能。」季慈聽到那道士是金山派的人，第一時間是不信。
「紫雲仙座下怎會有這種邪念之人？」
姜澤鑫不是太懂這些，好奇問道，「紫雲仙是誰？」
「乾坤處處結人緣，大地逍遙遊遍，說的就是紫陽真人，南宗五祖之首，九十九歲登仙，尊為紫雲仙。」
季慈提起紫陽真人也是敬意十足。
姜澤鑫小時候看西遊記知曉有紫陽真人這一號人物，卻沒想到竟有這等地位。
姜澤鑫在感慨自己對歷史缺乏知識的同時，也不忘記點醒季慈。
「道派眾多，根據我所了解來看，利用名聲走私的不在少數。」
季慈張嘴想要辯解一二，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閉嘴沉默。
「你剛才想說什麼？」姜澤鑫見季慈欲言又止，主動開口。
「沒有，我只是突然想到百年前道士下山救世之景。」
季慈神情複雜，思緒飛到百年前。
「建國之初，他邦從中搗亂。當時發動不少大大小小的戰爭，陸地之爭，炮火難免。作為龍門派支派金山派首當其衝，奮勇殺敵，保全故土。」
「見陸地戰爭未攻過，便違背聯合公約，私下使用邪術，勾結邪祟，讓它們在黃土作亂。」
「瘟疫、鼠疫不在話下，當年的荒村與鬼村比比皆是，百姓死亡人數每日近乎呈九十度攀升。」
季慈說到這，神色有些不忍，「最後金山派道士傾山門而出，全部入世，與天災斗，與鬼神爭，百姓的命近乎是他們拿命所換。」
「戰事平息，金山派所剩道士卻不過百人。回歸山門後，又皆為眾生祈福。」
姜澤鑫是第一次親耳聽到有人描述上一世紀發生的事情。
網上是能檢索亂世中道士下山救世，但也僅僅是隻言片語。再加上版本過於雜亂，大家都是道聽途說，不知真假。
如今季慈將上世紀的戰亂親自描述，短短几句卻道盡所有人的苦難。
他莫名感到悲涼。
「所以你剛才說那道士隸屬金山派，我真的很震驚。」季慈神色複雜，「那些困於別墅里的烈士們，與金山派道士共救蒼生。」
「金山派道士是最不應該對他們出手的。」
季慈說到這沉默了好久。
慈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了碗筷，雙手撐著腦袋細細聽季慈述說，雙眼失焦，似乎也在回憶著什麼。
「小道士……」姜澤鑫見季慈神情有些難過，一時間忍不住出聲。
「我懂你之前那句話意思。」季慈垂眸，「我回道觀後百年不出，這世道是何光景我全然不知。」
「人道證心，心道亡人。時過境遷，人心所變在所難免，我只是沒想到後一輩竟然喪心病狂到，對與祖師一派共濟天下人的烈士魂魄所下手。」
季慈只覺得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
「姜澤鑫，除了你知道的借名號走私這些，你知道現如今道教是何光景麼？」
姜澤鑫盯著季慈半晌，才輕聲開口，「現在這社會，打著道士旗號，行招搖撞騙之事最多。」
季慈恍然，所以她入世第一天，周正說的話其實是對的？
「就現在這個社會，招搖撞騙的道士最多了。」
她本以為周正是在開玩笑，在鄙夷她，卻沒想到他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這些都是沒本事的，真正有本事的還是大有人在的。」姜澤鑫見季慈難過，第一時間安慰。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季慈卻不在乎這個答案，繼而開口，「你對道教第一印象是什麼？」
對道教的第一印象？
姜澤鑫靜默。
他只知張天師、老子，只知算卦解咒，地脈風水、驅鬼捉妖。真要談及對道教印象，還真答不上來。
「看來道教落魄是有原因的。」季慈見此怎會不知答案，重重嘆了一聲氣。
不僅僅是因為理念與現代社會衝突，更多的還是道教自身傳承的問題。
姜澤鑫突然一下就不知道怎麼安慰季慈了。腦袋靈光一現，想起之前季慈那嘚瑟說話的模樣，立馬岔開話題。
「既然你都提到上個世紀的事情了，那我想問個問題。」
季慈沒精打采的看了一眼姜澤鑫，「問。」
「你之前說你是救世之主，最後戰亂平息，是因為你出手嗎？」
金山派的道士差點全軍覆沒，若這麼說來，季慈當時的實力是何等滔天？
「也不能這麼說。」季慈搖頭，「我也有誇大其詞的成份，當年戰亂離不開每一位下山救世的道士，我也只是其中一位。」
真談及這事，季慈不願邀頭等功。
「我只是當年封印了一隻快進化成王的鬼祟，才備受推崇。」
季慈沒有細說。
當年那一頭邪祟近乎折損半個道教，毀了華國半座江山。
而當時她離渡劫飛仙只差一步，本可坐視不理，最終卻還是選擇借命格登天，吸仙界之力，反手鎮壓鬼祟，並借仙道之力順便滅了當時作亂的所有邪祟。
但仙界之力豈是這般容易被利用的？
她這一做法自然惹怒天道，最後劈她九九八十一道雷罰，毀她命格，徹底了斷她的修仙路！
她本以為就此化為凡人，卻沒想到鎮壓邪祟乃大道救世之舉，她因禍得福，聖德之光加身，重塑上等命格，比她之前自行修行的下等命格好上數倍。
她之前對姜澤鑫說她百年不出世，是因為無敵。
其實是，但也不完全是。
更多的是她要調養生息，重塑命格，重新修煉，再證仙道。
天道斷她修仙路，可大道不願。
所以重塑上等命格後，她閉關百年，拼命修煉。
百年修煉的唯一樂趣便是吃，只有這樣，她才覺得自己像個人一樣。
可百年修行過於孤寂，她便點化生靈，讓動物開口陪她說話。
下等生靈沒有人性邪惡複雜，本性純真，一來二去，季慈的性子才有所純良。
百年已過，修為高漲，如今好不容易再臨登仙路，誰知天道還惦記著她。
百年前天劫渡雷是八十一道，百年後是一百六十二道！
足足翻了整整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