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街巷的一家酒吧里。
劉軒和林薇面對面坐著。
可早已心存芥蒂的兩人,此刻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唯有沉默。
劉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看到林薇淚眼婆娑的說她好像被所有人拋棄了的時候,還是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軟肉。
她說想大醉一場,於是帶著來劉軒到這間酒吧。
在此之前,劉軒從沒有來過酒吧。
他難以忍受這種四目相對的沉默,於是找了個藉口暫且逃避。
「我去趟衛生間。」
林薇點點頭,沒有說話。
劉軒起身,問服務員打聽了衛生間的位置,然後順著服務員手指的方向走去。
到洗手間後,他趴在洗漱台上,用冷水洗了把臉。
然後看著鏡子裡濕漉漉的臉龐。
他在心裡問自己,面對這個將他推入深淵的女人,為什麼要心軟?
他不知道,或許只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想起了初來時的落寞。
又或許,他從來沒有恨過她?
劉軒挺直腰,點了一根煙。
透過煙霧看著鏡子裡逐漸模糊的臉,像是看到了剛遇見林薇時她天真的笑臉。
所以,他不應該把她捧紅,以至於她丟失了那份童真嗎?
抽完一根煙,劉軒整理了一下領口,才離開衛生間,返回林薇所在的那張小桌。
林薇出奇安靜地看著他,沒了往日的傲氣。
劉軒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出言安慰,只好提了杯酒,一飲而盡。
林薇也不甘示弱地喝了一杯。
「劉軒。」
林薇突然叫了他一聲。
劉軒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喜歡過我嗎?」
突如其來的疑問讓劉軒愣住了。
他喜歡過她嗎?劉軒無從得知,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僅僅是喜歡她當初的天真。
半晌,劉軒搖搖頭:「沒有!」
「你為什麼不喜歡呢?」
林薇有些咄咄逼人。
「為什麼要喜歡呢,你把我逼得那麼慘!」
劉軒突然就惱了,當初一通電話把他從醫院門口叫到海源商量分配問題的時候,何嘗不是這樣的語氣?
「我告訴你,林薇,你能有今天的場面,都是你咎由自取,我當初就不應該可憐你,不應該跟你組合唱歌!」
劉軒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壓抑著聲音發泄怒火。
他當然更應該憤怒,而不是心慈手軟的坐在這裡安慰這個把她推下懸崖的女人!
林薇把他趕出海源的時候,可從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劉軒,我錯了,我不應該做那些事......」
林薇又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這次劉軒卻沒有再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憤怒,他感覺一股熱血衝上頭頂,然後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
深夜的雨點綴黑幕下的空寂。
陸雨晴不斷敲著劉軒的門,卻遲遲不見回應。
撥通他電話的時候,依舊是關機狀態。
從中午開始,到深夜,劉軒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這讓陸雨晴有些擔心,半夜十一點多驅車到了劉軒家裡。
依舊沒有劉軒的身影,這讓她有些揪心。
卻無可奈何。
劉軒迷迷糊糊的醒來,扶著昏昏沉沉的腦袋。
許久之後,才慢慢恢復意識。
他看了眼身上雪白的被褥,卻在轉頭的時候徹底呆住了。
女人露出光滑的後背,側身背對著他。
劉軒揉了揉太陽穴,努力想回想起晚上發生的事,可記憶卻停留在了怒斥林薇的那一刻。
他再不勝酒力,也不至於到一杯酒就能灌醉的程度。
劉軒很疑惑,但更讓他頭疼的是怎麼應對當下的問題。
林薇全身赤裸的躺在旁邊,這讓他有些搞不清狀況。
很快,林薇也醒了過來,她先是看了眼劉軒,然後才注意到當下的狀態。
「啊——」
林薇翻身起來,用被子裹著身軀,一臉驚恐的看著劉軒。
劉軒眉頭緊皺。
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真是他酒後亂性,發泄了這十幾年沒有碰過女人的欲望?
劉軒錘著自己的腦袋,心亂如麻。
「劉軒,我只是叫你過來安慰我,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林薇滿臉淚痕的看著劉軒。
「別喊,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劉軒一個頭兩個大。
他回想中午發生的種種,為什麼在他和林薇在一起的時候,偏偏酒量變得很差?這裡面有問題!
很快他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這絕對是林薇給他下的套。
可她為什麼寧願毀了自己的名譽,難道只為報復他當初的離開嗎?
他逐漸冷靜下來,點燃一根香菸,冷漠的看著林薇的表演。
「如果只是為了報復我,你大可不必!」
林薇一臉無辜地喊叫:「報復你?失身的是我啊!」
劉軒一臉淡然:「你自己相信嗎?」
林薇卻依舊抹著眼淚:「劉軒,你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也不用為了逃避責任這樣詆毀我,今天就當我林薇欠你的,也不要你負什麼責任,過了今天,我們誰也不欠誰的。」
劉軒眯起眼看著林薇,他有點搞不懂這個女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林薇沒有再說話,自顧自穿起衣服。
劉軒一陣煩躁,狠狠抽了兩口煙,卻被嗆得不住咳嗽。
他捂著嘴,許久才止住咳嗽。
卻在張開手的時候,看到手心的一模殷紅。
從床頭抽出紙巾,隨手擦掉血跡,丟在旁邊的垃圾桶。
林薇背對著他穿衣服,並沒有注意到他的情況。
穿好衣服後,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劉軒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聽到重重的摔門聲後,劉軒坐直身子,依舊是不解於林薇的操作。
如果她只是單純的想公開這件事來報復他,那完全沒必要有這種操作,所以林薇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劉軒有些頭痛,同時伴隨著胸口傳來的沉悶。
他知道,這是疾病在作祟。
他一拳砸在床頭柜上,想把情緒發泄出去,卻發現胸口更堵了。
劉軒也清楚,大概是醫生所說的時間快到了。
可他依舊覺得不甘心,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還沒把腦海中拿得出手的粵語歌交給peace樂隊,還沒有再見李若曦一面......
甚至還沒搞清楚林薇為這麼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