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歲自認對美麗之物還是擁有一定抵抗力的,不過眼前這個簪子她是真的喜歡。它不像其它配飾那般花里胡哨,但細膩精緻的造型卻很入得她的眼,看著簡約漂亮。
將白玉鳳紋簪子拿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後,她將簪子收了起來。
接下來,白歲與萬奉元的話匣子便打開了。萬奉元悠悠喝著茶,述說著當年的故事。
原來當年有關石天一寶藏之事在石天一被赤陽宗鎮壓之後便在修煉界中廣為流傳,萬奉元只是眾多懷揣相同目的的眾多修士中的一員。
萬奉元查閱大量資料,詳細分析了早年石天一崛起的始末,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宗龍國這一凡人國度。
如果他所料不差,這裡應該是石天一的故鄉。
之後,他又遇到了金姓、彭姓、錢姓三位修士。大家都懷著相同的目的,且都性格豪爽,於是一拍即合,共享了各自的情報。而在最終找到藏有石天一寶藏的洞窟後,他們也是按照事先的約定分配了各自所得。
原本故事到這裡就該結束了,大家各有收穫,也是不錯的結局。
但人心的好奇與貪婪,有時卻往往是壞事的主要因素。
他們既然都到了洞窟里了,怎麼可能只對裝有「寶藏」的黑色棺材動心呢?
一旁十幾口刷有紅色漆皮的棺材,還有那碩大的銅爐以及祭壇上那一口棕色的大罈子,都是明晃晃的擺著,想要不引起他們的注意都難!
相較於黑色巨棺所容納的寶物,洞窟本身這種怪異的布局,顯然更能觸動修士們的敏感神經!引誘他們繼續探尋。
於是,在分配好寶物之後,萬奉元他們沒有就此罷手,而是留在洞窟中對它們進行了詳細查探。
「我們四個圍著祭壇轉了好幾圈,始終不得要領,後來錢道友提議,不如直接把那幾口紅色的棺材也掀開看看吧。」
「我們幾個都有些意動,於是就選了一口,將其蓋子掀開。」
「裡面是什麼東西?」白歲目光炯炯地聽著,一副好奇的樣子。
萬奉元搖頭道:「紅色棺材的蓋子被掀,塵土散了一片,等我們看清楚裡面的狀況,不禁大為失望。」
「原來裡面裝的不是什麼寶物,而是一具女屍。」
「那女子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長得還算漂亮,穿著華麗,一副貴府小姐的打扮,只是面色微微泛白,顯然已經死了很久。不過奇妙的是,這女子周身未見腐壞的跡象,甚至身上還隱隱透著一抹幽香。」
這可是塵封了許久的地方啊!見白歲一副專注的樣子,萬奉元接下去道:「之後我們將剩下的十七口棺材也打開,不出所料裡面同樣是屍體。一共九具男屍、九具女屍,分左右排列,從相貌看,死前年齡都不大,應是洞窟的開闢者出於某種目的特地收集來的。」
從棺材上沒找到突破口,萬奉元等人又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祭壇上的那口寫有「魂」字的棕色大罈子上。只是他們才剛鬆開壇口的紅綢布,意外就發生了!
一大股黑煙從壇中冒了出來,壇蓋前一秒還是紅色,轉瞬就被染成了黑色!
而且那些從罈子里冒出來的黑煙,就像無數條細小的幼蛇從蛇窩裡爬出來,密密麻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萬奉元和另外三個修士頓時感到不妙,而這時那幾口被打開的棺材也開始震顫起來,裡面躺著的少男少女一個個都睜開了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那些黑煙緩緩從他們的口中進入。
回過神,他們發現位於中央的那口銅爐也忽然點燃了,一大團黑色的煞氣不斷冒出來。
如此場景,出乎了萬奉元他們的意料。反應過來後,他們連忙補救。
可奈何手段有限,不得已他們只能退到洞口邊,先施展術法將洞窟內部轟塌,之後又用「陣盤」擺出一個封鎖大陣,試圖將這個古怪的洞窟封鎖住。
但還是晚了一步,一股煞氣巋然成形,它們突破了萬奉元等人的臨時封鎖,不僅傷了還在布陣的萬奉元,連帶著還波及到了守在洞窟外面的松府老員外。
「事情經過大致如此!現在回想,那股黑煙與顛殛老祖陣法中的煞氣是何其相似!」
萬奉元唏噓地說道,臉上閃過一絲愧色。
白歲蹙眉思考,緩緩道:「萬道友,聽你這麼一講,這藏著所謂石天一寶藏的洞窟,反倒更像是一個封禁場所。」
一個封禁著某位大魔頭的場所!
萬奉元點點頭。
「千言萬語說不盡啊,也許這一切都是石天一布下的一招後手,而那所謂寶藏,則是用來吸引修士們前來,開啟這道封禁的誘餌。」
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
這一事上,石天一儼然是執棋者,即便身死之後,也要給這世間留下一場災難。
而這災難,便是釋放出曾經遭他背刺過的顛殛老祖。
白歲思緒悠轉,很快將所有的事都串了起來,漸漸理清楚了脈絡。
她不得不感慨,許以重利,果然是操弄人心的不二法寶。
「對了,石天一寶藏之事從你們從洞窟里出來那一刻就算告一段落了,那之後為什麼還會出現姓錢的修士屠戮石家村的事?難道不知這是有傷天和的行為嗎?」
白歲不禁要問。修煉者的修煉之路是漫長的,越往後越是困難,長遠來看還要經歷雷劫、天劫、心魔等等考驗,此時沒有充分的理由就肆意濫殺,物傷其類,難道就不怕將來報應到自己身上嗎?
提到屠戮石家村一事,萬奉元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此事老夫事前也是沒有預料到的,等反應過來時,大錯已然鑄成。金道友、彭道友疾惡好善,為此還與錢道友傷了和氣,從此之後便分道揚鑣了。」
「而我從此事中,也看出錢道友並非淑人君子,不可與之推心置腹,之後也斷了與他的來往。」
「那姓錢的修士屠戮村莊的原因……」白歲微微蹙眉,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測。
萬奉元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應是與他分配到的寶藏有關!」
「雖說我們是以抓鬮的方式分配了寶藏,但東西是我們幾個親手放入箱子中的,所以總體有什麼還是清楚的。」
「除了大量的修煉物資之外,老夫印象最為深刻的,便有四樣。」
「一樣是一本畫有百草圖案的冊子,一樣是一枚鑲有寶石的銀色戒指,這戒指看似普通,但由一個小錦盒裝著壓在黑色棺材的最下方,應該也是一樣寶物才對。還有一樣便是老夫現在所使的無為幽禪,以及最後一樣,一張發黃的狼皮寶圖。」
「因這四樣東西最好,便分別放入了四個箱子中。」
「如果沒有料錯,錢道友應是拿到了那張發黃的狼皮寶圖。興許這寶圖記錄著重大秘密,故而為了防止消息泄露,節外生枝,便一不做二不休回頭將涉及到的凡人殺人滅口了。」
白歲聽完輕輕點頭:「倒是有這種可能!只是這做法未免太極端了。」
「哎,魔由心生啊,善與惡,也就在一念之間。」
萬奉元感慨一聲。有太多的修煉中人,走著走著,就成邪修了。
嗯,這話題說著有些沉悶了,白歲沉默了下,端起茶喝了口,平復自己的心情。
半晌後,她岔開話題,笑著說起了一些日常瑣事。兩人交談了會兒,又聊到了修煉的事上。
一番沒有保留的交流後,兩人的心情都變得大好。果然,還是聊修煉的事,更讓人愉快。
「對了,還不知萬道友這回突然折返回凡人世界找松府的老員外是為了什麼事呢?」白歲眨眨眼,好奇地看著。
萬奉元淡笑了下:「實不相瞞,我此番過來,實則因為在顛殛老祖的陣法中再度目睹了煞氣,不免勾起了三十幾年前的這樁往事。」
「一來,想要看看當年的故人;二來,也是想向松府的老員外打探一下錢道友的下落。」
「哦?」
白歲側了側身,脖頸前探,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萬奉元無奈道:「其實當年我們四個不歡而散,分道揚鑣之後,我與金道友、彭道友還是有些往來的,他們兩個都是溫良恭謙之輩,與我也算志同道合,自然不會平白斷了聯繫。」
「當年他們回到修煉界後,經過一番醞釀,修為上便先後超越了老夫,之後更是開宗立派,有了自己的基業。」
「老實說,老夫也替他們感到高興。只可惜,世事無常,七年前兩位道友突遭橫禍,連同他們開創的門派也毀在了一場劫難中。」
「得知噩耗後,老夫心中一陣觸動,隱隱約約,覺得此事應該與錢道友有關。」
「只不過這些都是猜測。」
「其實自他做出屠戮石家村那件事,我就知曉錢道友絕非善類。興許金、彭兩位道友的死,便是我們尋找『石天一寶藏』這件事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