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需要我安排車馬嗎?」
看到白歲準備出門,老徐連忙從門房幾個快步走出來,來到白歲跟前恭敬地問道。
和十五年前相比,老徐看著蒼老了不少,最明顯的特徵莫過於發間已然多了幾縷白髮,真是歲月不饒人啊。白歲平日看慣了府中的鶯鶯燕燕,但從老徐的身上,她卻看到了時間的流逝。
所幸因為練了《白陽鍛體術》,老徐的身體還是相當硬朗,健步上前,竟有種虎虎生風的感覺。
和十五年前比起來,老徐吐納沉穩,倒是有點像氣息內斂的武林高手。
「不用了,我就隨便走走。」白歲笑著拒絕,她確實只是隨便走走,連坊市都不準備出去,當然用不到車馬。
這些年隨著白府名氣愈發響亮,白歲出門也變得不像原來那麼隨意了,出行要麼坐車要麼騎馬,逐漸地朝大家看齊,開始隨大流了。出於隱私的考慮,她現在坐車更多一些,畢竟以她的長相還有身份,出門時,總會吸引無數的目光朝她投來,讓她煩不勝煩。
還不如坐在車廂里,自成一個私密空間,無人打攪。
當然了,有段時間她確實比較喜歡騎馬,為此家中還圈養了一匹白色的小馬駒。那小馬駒就跟寵物似的,白歲和幾個丫鬟對它各種細心呵護,等小馬駒成年,白歲經常騎著它在坊市或者郊區遊逛,感覺很有那種「鮮衣怒馬」的感覺。
可惜隨著時間流逝,小馬駒過了壯年,現在已經邁入中老年,也日漸消瘦了。白歲看它不再年輕,不忍糟蹋它,也就不喜歡騎馬了。
見自家小姐不需要車馬,老徐識趣地不再勸說,只是恭敬地站在府邸門口,看著白歲漸漸地走遠。直到曼妙頎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回了門房。
……
多年之後的坊市似乎還是老樣子,繁華程度沒有明顯變化,倒是不少門店換了新招牌。
寬闊的石板路上,來來往往的修士為數不少,好在路夠寬,倒也不覺得擁擠。白歲怡然自得地走著,目光不時看向街道兩邊熟悉的店鋪。
以她的實力,這會兒在玉池坊已經可以橫著走了,故而神經不再緊繃,看待周圍的事物便也多了許多探究的趣味。
走著走著,來到一家名為「秋寧花鈿」的店鋪前。這家店鋪門面裝修得古色古香,門口左右各放了兩尊竹編的花籃,一支支或黃色或紅色的花兒藤蔓順著杆子往上爬,沿途鮮花綻放,將門面裝點得分外新穎。
白歲看了眼黑底綠字的招牌,邁開步伐就走上台階,進到鋪子裡面。
風鈴響動,寬敞的大堂吹過來一陣沁人心脾的香薰味道,加上周圍偏向養生的帷幔布景,恍惚間給人一種仿佛來到了專門提供女士服務的SPA養生會所的感覺。
白歲怔了怔,上次來還是幾個月前,想不到裡面的裝潢都改變了。而且這裡面的顧客,好像還不少!
就在這時,一個長相甜美的女服務生走了過來。
「白小姐,歡迎光臨,您今天過來可是有提前預約過?」
白歲點頭:「約過了,來前跟你們老闆娘聯繫過。」
「好的,這邊請。」例行公事地詢問後,女服務生便露出溫馨的笑容,引導著白歲往裡走。
剛走了沒幾步,一個身高不到一米六,穿著一身淡黃衣服的小姑娘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看到白歲後,小姑娘眼眉一眯,彎成了一個月牙狀,開心道:「白姨你來啦,我母親正在給一個顧客畫花鈿,你先到雅間等一會兒吧,她很快就過來了。」
聽到小姑娘叫自己「白姨」,白歲眉毛挑動了一下,咻的一下上前,伸手將季寧的腦袋扳正,然後兩手握成拳頭,對著她腦袋兩側的太陽穴就鑽動起來。
「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白姨,你就算要叫,叫我白前輩或者白姐姐都行!」
白歲一邊鑽,一邊俯下身子,壓低聲線地說道。
「哇哇哇,疼!」
季寧身軀不斷扭動,好不容易掙脫了白歲的折磨,翹著嘴唇道,「我娘說了,你是她的同輩,讓我叫你白姨來著,不然她又要說我沒大沒小。」
白歲哼了一聲,瞥了一眼道:「你不聽我的話,是不是也算沒大沒小?」
「啊,哈哈哈。」季寧裝傻充愣。
「行了,不跟你計較。哪個雅間有空,先帶我過去。」白歲大人不記小人過,鬆開了季寧,一邊朝樓梯方向走去,一邊說道。
「樓梯拐角第二間『紅蓮閣』空著,我娘專門為白姨你留的。」
白歲回頭瞪了一眼,嚇得季寧縮了縮脖子,滴溜溜跑去前台那邊拿起一個大茶壺,就進樓下的一個雅間伺候客人去了。
白歲釋然一笑,這個季寧,還是這麼有趣,每次來她都忍不住想要逗一逗。
想到第一次見到季寧的時候她才十三歲,那會兒跟著季傷秋一起來白府做客,一副怯生生的樣子,一個晃神的工夫,現在都已經是二十八歲的大姑娘了。
修為從一開始名不見經傳的鍊氣二層,提升到了現在的鍊氣五層,這在坊間也算小有實力。就是身體好像不見怎麼長,幾年間除了身高有些略微拔升,她胸前的女性特徵就一如當初見她的時候那樣,還是那麼的寒酸。
白歲搖搖頭,果然不是所有人的胸前都有機會頂著一對大雷的。
上了樓,很快進入季寧所說的「紅蓮閣」。
包間不大,裡面已經事先點好了具備靜心凝神作用的檀香,邊上有一把躺椅,也有一張一端鏤了一個孔洞的床。
白歲想了想,直接坐到躺椅上。
說起來季氏母女之所以會開這間「秋寧花鈿」,多少還是受了白歲的影響的。當年母女倆初來乍到,花鈿的生意都十分難做,是從白歲那賺到了第一桶金,後來雙方形成長期合作,季氏母女又經白歲介紹,與其他不少女修也達成了合作。
白歲的招牌還是很好使的,在有了穩定的收入後,季氏母女有意拓展生意,於是就開了早期的「秋寧花鈿」。白歲來過幾次,心想門店都開了,單純給女修描花鈿似乎有些單調,那麼何不再引入一些女性養生之類的項目?
於是在季氏母女的追問下,就將前世所謂的SPA養生會所模式和盤托出。
季氏母女深受啟發,當年就給「秋寧花鈿」來了一個大轉型。現在店裡給女修描花鈿的業務只占了總業務量的不到三成,其餘七成竟都是拓展之後的業務,算是開闢出一片財源滾滾的藍海市場了。
「看來無論在哪個世界,女性的錢總是最好賺的。」躺到柔軟的躺椅上,白歲微微整了整衣服,兩條腿交疊起來,便拿過一旁的冷飲悠然喝著。
大約等了不到一刻鐘,紅蓮閣的門被推開。
季傷秋用竹籃提著一堆吃飯的行當,笑著走到白歲面前。當然她進門後先是一愣,顯然被白歲今天的裝扮給驚艷到了,但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保持了平靜。
「抱歉,白道友,讓你久等了。今天還是一如既往的光彩耀人啊。」
「沒事,你這客人多,做老闆的總是最忙碌的。還有,謝謝你的誇獎。」
季傷秋便笑了笑,她的「秋寧花鈿」能有今日,離不開白歲的獻策。
她一邊與白歲嘮起家常,一邊將瓶瓶罐罐一一擺開,過後拿起筆,坐到白歲面前。
「還是跟以前一樣畫『飛鳳花鈿』嗎?」
白歲點頭,「嗯,照以往的樣子畫吧。我覺得還是那個花鈿最適合我!」
「那當然,當初我可是根據你的氣質和相性費了很大勁才琢磨出來的,當然適合你了。」
季傷秋自吹自擂起來,筆尖已經落到白歲的額頭,開始慢慢描繪起來。半晌後,嶄新的金色「飛鳳花鈿」畫好了。
「搞定!!」季傷秋將工具收起來,仔細看了看白歲額間的花鈿,一臉滿意地點頭。
「白道友,你自己對著鏡子瞧瞧,看這回畫得是不是滿意?」
白歲坐起來,掏出一面鏡子對著一番細瞧,她的俏麗顏值在「飛鳳花鈿」的點綴下,顯得更加神秘端莊了,簡直說是神女下凡也不為過。
「不錯!」她點點頭,末了不忘追問一句,「這一次的效果還是持續半年吧。」
「是的,花鈿的效果照例可以持續半年。」
「對了,我們店最近推出了全身按摩服務,零零一號技師為你服務,白道友要不要體驗一下?」
季傷秋笑著說,她口中的零零一號技師即是她自己。
白歲笑著拒絕,雖然知道季傷秋這邊提供的都是正經服務,但她家裡已經有一個雪影可以幫她服務了,自然不惦記外面的服務。
「哈哈,就知道你會拒絕,不過沒關係,除了按摩服務外,我們店還推出了彩描服務。就是根據客人的需要,在客人的指定部位進行彩繪,特別適合白道友這種膚白貌美的類型。」
「當然這個過程是需要卸甲的,畢竟穿著衣服不好畫……」
彩描?
白歲腦海中閃過一張張花里胡哨的畫面。
說實話,她對這些所謂彩繪和紋身是沒有什麼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