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選秀,可不是後世那種明星出道或者選拔在某方面表現優異的人,而是選拔秀女的意思。說白了,是給皇帝充實後宮用的。
一般隔幾年進行一次,每當選秀的旨意下達,各地便會從民間選出數千名身世清白、品行端正的美女送至京城。然後經過幾輪嚴苛的淘汰,保留數百名秀女送入宮中。
再在皇宮內經過數個月的禮儀培養和觀察,留取其中百名左右由皇帝親自挑選。
每次選秀,最終大概只有幾個會進入皇帝的後宮,其餘秀女要麼發放盤纏和賞賜回家,要麼遵其意願留在宮中成為宮女。
事實上到了這個階段,多數人都會留在宮中。至於原因就一言難盡了,有些羞於回鄉,有些則仍懷揣一日飛上枝頭成為鳳凰的美夢。
而東瀾國的這次選秀,因為是新皇帝登基後的首場選秀,後位空懸,要選出皇后和幾名妃子,意義特別重大。
因而引得各方權貴格外關注,都想往裡面摻上一腳,選派己方家族的女子成為秀女。
簡王作為當今皇帝親叔叔,在這方面擁有比較大的話語權,所以很多人都希望通過這條路,引薦成為秀女。
「怎麼,你們不是為了參加選秀而來的?」
胡管事看兩人有些意外,馬上反應了過來。
「我和我家小姐確實不是為選秀而來,不過我們找你家王爺也有重要的事。」雪影不疾不徐,舉止優雅地述說自己的來意。
「去去去,現在還有比選秀更重要的事?」
胡管事揮了揮手,「既然你們不是參加選秀的,那本管事也沒辦法為你們通報了,你們還是快些走吧,別賴在王府前面喧鬧,成何體統。」
「你……」雪影微微蹙眉,感覺自己耐下心來的真誠,遭到了怠慢。
「還請你通報一聲,就說……」
話音未落,胡管事再次打斷,「好了,不管什麼理由,我家王爺豈是你說想見就能見的?要見也可以,留下拜帖,我自會呈獻給府中長史,等有空了我們王府會遣使通知你們。」
「不過你們也別抱太大期望,我家王爺近來公務繁忙,可不會什麼人都見。」
雪影氣極,正要發作,邊上白歲的聲音響起:「算了雪影,我們走了。」
「好的小姐。」
見白歲發話,雪影也懶得跟王府的一個小小管事爭執,回到白歲邊上,如捋順了毛的貓咪,一副溫順聽話的樣子。
兩人從王府前離開,沿著中軸線很快走出了幾百米。
「小姐,咱們真的不進王府了嗎?」雪影問道。
「暫時先不進了,這簡王好歹是皇親國戚、天生貴胄,聽說在朝中也是位高權重,這門可不是那麼容易進的。就拿剛才那個胡管事來說,一個小人物而已,但宰相門前七品官,相見他們的主子,非得經過他們不可。」白歲淡笑著說道。
雪影點頭:「這些小人物,能耐可不小呢。」
「不過這簡王府還真是氣派呢,居然比咱們在坊市的府邸還要恢宏!要不我們亮出『仙師』的身份,看他們敢不敢怠慢!」
白歲對此沒有說話,雪影見了發覺如果真的亮明了身份,反倒太張揚了,頓時明白自己的想法不太妥。
這凡人世界,修煉者確實可以隻手遮天,但大國的背後,誰還會沒個後台呢。
玄明大陸的潛規則便是修士不可隨意介入世俗紛爭,因為大國的紛爭牽扯麵太廣,一旦引發矛盾,波及的範圍很難收住。
各方呼朋喚友,很容易形成陣營對抗,那坑就太大了,很不划算。
所以修士到了凡人世界,一般來說都很低調。仙師的身份當然可以帶來優崇,這些都無傷大雅,但涉及到俗世權貴的爭鬥,往往比較謹慎。
前輩們的智慧總結出了一個正確的結論,來到凡人世界,抱著遊戲人間的心態就可以了,萬萬不能捲入利益糾葛中。
這簡王,無疑是東瀾國那一小撮站在權力金字塔頂尖的人物之一,權勢越高,麻煩越多。要不是事關萬奉元的囑託,白歲也不想與他有過多的交集。
兩人牽著馬走了沒一會兒,來到一處占地極廣的府邸前。
「源豐鏢局!」雪影看到匾額上的燙金文字,小聲地默念。
「走吧。」白歲上前一步。
雪影趕緊跟了上去,好奇地問:「小姐,咱們不進王府,改來鏢局了?」
白歲點頭:「本想著如果能進去王府,就一勞永逸了,但剛才你也看到了,過程不是那麼順。那我們只能曲折一點,先來鏢局了。」
「這鏢局莫非與王府有聯繫?」
「應該是!」白歲點頭。反正萬奉元告知過她,可以通過源豐鏢局打通與王府的聯繫,進而見到簡王。
「那我過去叫門吧。」雪影當即露出笑容,身子輕盈一躍,已經到了鏢局門口。
這鏢局牌面極大,雖然比不上王府的形制,但台階、石墩、門房,還有鑲有門釘的黑漆大門,給人的感覺就是十分闊氣。
按照形制,門的顏色由高到低一般是朱紅色、金邊門、綠色、黑色,還有不塗色的木門幾種。
黑色和原木色是普通人所用的門戶,眼前鏢局大門是黑漆大門,與周圍灰磚高牆相得益彰,看上去有一種肅穆大氣的感覺。
門是開著的,雪影直接上前,就準備進入到裡面。
「兩位姑娘,來我源豐鏢局,可有業務委託?」一個粗麻短打的長髯山羊鬍中年男子正巧走出來,看到門口的白歲兩人後,客氣地上前問道。
開門做生意,見有客人拜訪,語氣那叫一個謙和。
雪影道:「請問你是這家鏢局的東家嗎?」
那山羊鬍中年男子一身腱子肉,古銅色膚色,倒不像鏢局東家的樣子。
果然,他搖搖頭:「這位姑娘,我不是鏢局的東家,在下周柏升,鏢局的一名鏢頭。」
「啊,你是鏢頭啊。」雪影粗略知道鏢局的構成,一般在東家之下,有大掌柜和總鏢頭,分別管運營和業務,之下便是鏢頭和鏢師,負責具體的押運任務,一個鏢局有好幾個鏢頭,鏢頭相當於一個小隊的負責人。再之下還有負責走鏢吆喝扛旗的趟子手,雜役、夥計等。
鏢頭在鏢局裡,算是中層領導了。
「是這樣,我家小姐有事找你們鏢局……東家。」
雪影回頭看了白歲一眼,好似在確認這麼說應該沒問題吧。
白歲也上前來:「麻煩這位小哥幫我們引薦一下。」態度溫潤,言辭間卻帶著明確的目的性。
「要見我們東家啊,這個當然沒問題,我去問一下,你們要不先進去裡面坐一坐?」
周柏升見白歲和雪影兩人衣著得體,一副雍容貴氣的樣子,尤其白歲那眉眼清澈、膚白勝雪的模樣,一看就是千金大小姐,邊上還跟了一個同樣漂亮的丫鬟,這是有大背景啊。
開口就是見東家,態度也很是直爽,更篤定了心中的猜測。
與王府前院管事的眼高於頂不同,鏢局這邊接觸的都是社會三教九流之輩,粗魯、嬌蠻、態度惡劣,這些都不是問題,常年走鏢,也讓他們養成了好心性,沒什麼事是忍耐不了的。
加上兩位姑娘說話還算和氣,跟美女對話,無形中會給以更多的包容。
客氣地將兩人請入鏢局廳室,馬匹也由鏢局的夥計牽到了馬廄那邊餵些草料。之後周柏升就告退,通知大掌柜和東家去了。
「小姐,這家源豐鏢局的規模還挺大的。」
剛才來的路上經過院子,看到不少鏢師正光著膀子在舞刀弄槍彼此切磋,一個個都身強力壯,很是雄壯的樣子。
白歲點頭:「這源豐鏢局應該是東瀾國京城內最大的鏢局了,走鏢業務遍及全國,還是很有實力的。」
雪影咋舌一嘆:「乖乖,業務遍及全國啊,那不得有幾千人的規模?太厲害了,難怪門面這麼大呢,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沒點實力真搞不定。」
白歲笑了笑。
就在這時,周柏升引著兩個穿綢緞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戴著方帽,步子落後另一個半步,應該是鏢局的大掌柜了,而走在前頭的那個,看起來白胖白胖的,一副雍容華貴養尊處優的樣子,應該就是鏢局的東家。
白歲眼睛微微眯起,她一眼看出,這個看似無害的東家,居然才是幾人當中最有實力的。
一身內斂的氣息,比起周柏升這個鏢頭還強上幾分,分別是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啊。
「哎呀,歡迎歡迎,兩位姑娘遠道而來,就是我源豐鏢局的貴客,聽周鏢頭說你們要見我?」還有幾步的距離,那東家就伸出手,一副熱情的模樣。
「佟老闆你好!」
白歲起身淡笑,手輕輕一揚,兩人雙手短暫接觸,很快就收了回來。
那佟老闆面色微微一變,剛才在觸手的剎那,他感覺到了一股強大而源源不斷的力量自手指間傳來,這股力量尤在他之上,給他一種顫慄恐怖的感覺。
「佟老闆,我這有單生意,你看是不是與你單獨談一談?」白歲語氣平靜地道。
佟老闆吸了口氣,看了一眼面色無恙,依舊保持淡雅的白歲。
回頭對邊上的大掌柜還有周鏢頭道:「你們倆先出去,這裡由我處理就好。還有郭掌柜,明日與海龍幫的那支鏢是今年的大單,要勞煩你親自跟一下。」
「放心吧東家,交給我就好。」
兩人不疑有他,行了行禮就告辭出去了。
房間裡很快只剩下白歲、雪影,還有佟老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