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中，林雲凝視著面前的時之仙王，語氣冰冷的道。
「早在之前，我就有些奇怪，以你的能力，真要讓我們殺天道宮主，大可以直接送到她面前。」
「可你卻給這麼長時間，讓我們有時間了解天道城，了解她，這根本不合常理。」
「我想，你根本就不是讓我們去改變，那所謂的歷史吧？」
這些事，先前與風鈴閒談時就提到過，眼下總算是與其對峙了。
對於他的質問，時之仙王淡淡一笑。
「這個問題，是也不是。」
事已至此，她也就沒再隱瞞什麼，坦然的解釋道。
「準確來說，歷史早就已經改變了，你們過去就是完成最後的拼圖而已。」
這一番話，讓後知後覺的風鈴皺眉問道。
「早就改變了？這是什麼意思？」
這時，一旁的林雲看了她一眼，深吸口氣道。
「風鈴，還不明白嗎？沒有什麼改變歷史，我們現在所處的，就已經被是自己改變後的歷史了。」
而這，也正是林雲先前做出的猜測，起因就是血月仙帝的隕落。
畢竟根據記載，血煞魔帝的道侶，就是在原初仙界時隕落。
可按照仙界當時的時代，根本就不存在仙帝被殺，並且作為最初的一批仙帝，她未來的實力也必然會更強。
乃至還有一個血煞魔帝作為道侶，在原初時期幾乎不可能隕落。
結果恰好，自己帶著數萬年後的仙技過來，將她給秒殺了。
如果是巧合的話，這未免也太巧了……
風鈴聽後愣了下，當即也明白什麼意思，當即望向時之仙王問道。
「前輩，難道真是這樣？」
對此，時之仙王微微點頭，認同的說道。
「不錯，你們並非是去改變歷史，而是去補全那一段歷史……」
按照她後面的解釋，大致意思便是，其早在還存在於世的時候，就將歷史更改了。
而玄冥魔帝與自家玲瓏仙帝所察覺到的時空變化，便是那個時候，整個仙界的歷史就有了顛覆性的變化。
聽到後面，林雲沉聲問道：「既然你能改變這些，所以前面說的我氣運強大，也都是在扯謊？」
「這當然不是，甚至可以說，因為有你的存在，我才能順利完成改變。」
時之仙王凝望著他，緩緩道。
「事實上我所做的更改，就只有在這未來，創造出一個讓你們回到過去的機會……」
這樣理解上，可能有些複雜，比喻一下就像是，她能夠看到未來的指引。
她能在無形之中，看到無數不同的世界線的可能性，又能知道需要完成哪些條件，才能進入那一個世界線。
而一旦進入某一條世界線後，其它的世界線也就會消失，相當於從未存在過一樣。
因此從某種程度上說，這就是時之仙王選擇的世界！
最終在林雲回到過去，做出相應的決定，從而將歷史的邏輯閉環了。
至於代價就是，她要為之付出生命的代價，並且只有一次的機會……
林雲與風鈴在他的解釋下，倒是基本明白了。
但這並不能平復，林雲內心的憤怒，直接對時之仙王冷聲問道。
「所以說，這你就選擇了這樣一個世界？」
見他這般憤怒，時之仙王不急不惱，反倒微笑看著他反問了一句。
「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林雲眉頭微皺，沉聲問道。
「什麼意思？我搞錯什麼了？」
「你說，這是我選擇的世界。」
時之仙王凝視著他，緩緩問道。
「難道，這不也是你選擇的未來？」
「……」
這一個反問，讓林雲沉默了。
而時之仙王，還在繼續解釋。
「事實上，無論你是真殺了天道宮主，還是沒有去管天道城，那麼就會變回最初的歷史，或者說最初的世界線。」
「我承認自己確實引導了你，但在後面你應該都明白這些，可為什麼，你還是選擇了救她？」
「自從你回到過去之時，未來就已經在你手中握著，我充其量不過是提供了一個機會。」
說到最後，林雲徹底無言了。
這還是第一次，他感覺自己講理說不過別人……
半晌，他才深吸口氣道。
「算了，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真要細究的話，對方也確實沒做什麼強硬的引導，就只是將當時的現實呈現了出來。
隨後，林雲不禁問道。
「話說回來，你說這是改變後的歷史，也就是說，天道宮主還記得我？」
要是照自己改變的那個歷史，如果沒有他，可能連天道仙宮也不會存在，對方不可能不記得。
時之仙王也確實點頭道：「不錯，這麼多年，她確實一直記得你。」
聞言，林雲皺眉道：「既如此，那她為何變成現在這樣？難不成，是後來受什麼刺激黑化了？」
雖說後面出了玄金谷那一樁事，使得羽輕柔親眼見到親生妹妹隕落。
但從她所作所為來看，在那件事出現之前，她都已經不對勁了。
只是這個問題，時之仙王輕嘆一聲。
「這些事情，恐怕就要你親自去問她了。」
看她這樣子，似乎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說。
見此，林雲也就沒再追問。
「好吧，那我就親自問她。」
他都恨不得現在就去，找那傢伙問個清楚，為何要背離當初的誓約，關鍵她還背叛了最初追隨她的人。
現在想想，也怪不得趙天極會在後來留在玄金谷，想來也對她失望了吧。
這時風鈴突然想到什麼，當即開口。
「不對，等一下！」
她望著時之仙王，皺眉問道。
「照你這麼說，師父還有玄金谷趙天極，乃至一些最初追隨師父的仙王，都應該記得我才對吧？」
「可這些年，都沒人跟我提過。」
雖說幾萬年時間很遙遠，對於天仙都十分漫長，可對仙王而言，還不至於忘記一切。
尤其是趙天極與她打交道不少，也都沒察覺到什麼異常。
時之仙王淡淡道：「你怎麼知道你師父不記得？」
「事實上，她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察覺到，並且猜出一部分真相。」
「不過後來為了掩蓋這一真相，她便用手段，抹除了一部分仙王的相關記憶。」
「可以說除了天道宮主，仙宮之中便沒人記得你與林雲了。」
得知解釋後，風鈴怔了一下，沒想到，師父會做到這種程度。
甚至有些好奇，師父在猜測到時，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而一旁的林雲也愣了下，說起來他上次與天道宮主接觸時，還處在幻化狀態，否則應該會認出自己了。
「等等，還有件事。」
風鈴柳眉緊皺，還打算問什麼。
不過這次沒等她開口，時之仙王便淡淡道。
「你是想問，自己所留玉簡的事情吧？」
她看穿了風鈴的心思，後者也確實點頭問道。
「正是，難道她沒在意上面的事情？」
以自己當時跟她的關係，對方不會輕易違背才對，但結果還是去了，並且還留在那裡與谷主結緣。
時之仙王輕嘆一聲，解釋道。
「很遺憾風鈴小姐，事實上正因為你那一段留言，她才會在後來玄金谷被發現時，與你那師父據理力爭。」
「後來她們不歡而散，玄金谷最終還是被占據，而你那一番話，也讓她覺得玄金谷對你很重要。」
「這才有了後來，你在長生彩蓮投影中看到的一切……」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來，眼前這時之仙王，的確稱得上通曉古今所有事情。
以至於讓人懷疑，是不是別人在被窩裡探討生命起源時，她也都看到了……
聞言，風鈴愣了下，可心情隨後沉了下來。
「也就是說，是我的好意害了她？」
按對方的邏輯，沒有那封留言，她娘親就不會過度關注，自然不會為這件事跟其姐姐翻臉。
好在，時之仙王搖了搖頭道。
「沒那麼簡單，你那娘親註定會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存活至今。」
「而你那留的一段信息，反而是為其延續了一段壽命，甚至可以說是其最好的結局，你不必為此感到自責。」
「甚至換種思路想一下吧，如果那位宮主的妹妹還活著，看到未來的她，又會抱有怎樣的心情？」
這一點毋庸置疑，相比於天道宮主身居頂點，主動或被迫的要以顧全大局的方式來思考。
其妹妹羽玲壓力更小，反而會更有人情味，或者說更溫柔……
如果她出現在現在，被夾在大義和親情之間，確實可能陷入極致的兩難境地。
「我明白了……」
她的安慰，這才讓風鈴心中好受了一些，當然，真的也就一些。
說到底，對方還是因為她才會關注玄金谷，與其隕落有直接的關係……
最後，則是林雲問了個最關心的問題。
「既如此，你最初又為何騙我？直接說清楚不就好了？你就不怕，我真過去就把天道宮主殺了？」
時之仙王淡笑一聲，望著他緩緩道。
「我清楚你的性格與為人，你並不嗜殺，不會直接殺人。」
「另外你當時還在痛恨對方，如果我執意要你去救她，反而可能適得其反。」
「不如給出機會，給出時間，讓你自己想明白一切，並且做出決定。」
真要說的話，她也確實有個小心思，就是正好卡在魔道邪修來襲擊凡人小鎮。
而且還搶在羽玲趕來之前，如此一來同時一石三鳥！
即讓林雲第一時間，見到那個時代的魔修的殘暴，從而讓其明白凡人的處境。
又讓其見到天道城的正義之處使其好奇，生出對其了解一番的想法。
最後則是他這一幫忙，正好給了兩人創造出一個接觸羽玲，併合情合理且高效加入天道城的機會！
林雲倒是沒在意，或者並未關注這些事。
「好吧，看來這次，還真是被你當成棋子了。」
林雲搖了搖頭，說來，他很不喜歡被人套路的感覺。
只是，時之仙王輕笑一聲道。
「也不能這麼說，林院長雖是棋子，但同時也是棋手，歸根到底是你主宰了一切。」
「行吧，你說的都對。」
林雲聳了聳肩，都懶得跟這位逞口舌之利，人家活得太久，自己這根本占不到什麼便宜。
隨後，他想起件事隨即問道。
「話說回來，既然這是改變後的世界線，那最初的世界線是什麼樣子？」
提及這個，時之仙王少有的收斂起笑容，露出陰沉的表情。
看得出來，她並不太想回憶那個時代。
許久，時之仙王才緩緩道。
「那絕對是一個最壞的時代，由於無人相助，天道城在血月仙帝與四大魔道勢力攻擊下覆滅。」
「如今的天道宮主以及羽玲，都在那一戰之中自爆而亡，整個天道城當日便淪為一片死城。」
「後來的時間裡，仙界魔道愈演愈烈，各方魔道勢力都為爭奪資源而廝殺，乃至下界也接連遭到波及覆滅。」
「當時的仙界，已經徹底淪為魔道邪修的戰場，直至我決心改變歷史之時，仙界凡人近乎絕跡。」
「就連我那女兒，也都死在一場戰役之中，也是那時，我才徹底決心改變一切。」
「雖說現在仙界在天道宮主壓迫下，也談不上多好，但無論如何，也絕對比那個時代要好，我想你應該明白吧？」
僅是其中一句，凡人近乎絕跡，就已經讓人明白是何其黑暗的時代。
林雲嘆了口氣，點點頭道。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總之，仙界的未來，就真的掌握在你手上了。」
時之仙王淡聲笑道：「這次，就真的沒人會再影響到你了。」
正說話間，她身形逐漸開始變得透明起來。
見此，林雲皺眉道：「前輩，你這是……」
「沒什麼，只是我的時間到了，該去陪我的夫君了。」
時之仙王莞爾一笑，臨近消失，仍不忘對他交代道。
「林院長，救下天道城主是你註定的命運，但是否要殺了她，就是你自己的選擇了。」
「無論結果如何，都希望你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聞言，林雲點了點頭。
「嗯，我明白。」
見此，時之仙王也點點頭，最後深吸口氣道。
「然後最後一件事，也算是我的請求。」
「替我與夫君，照顧好紅玫，希望林院長能讓她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直至生命的最後，這位母親最為在意的，仍然是自己的孩子。
對此，林雲給予了極為肯定的回答。
「沒問題，我會照顧好她。」
「嗯，謝謝您……」
時之仙王微微一笑，對他招了下手道。
「那麼就到這吧，你如今也有迫切想做的事吧？盡情去做吧。」
林雲點點頭，也對她招了下手。
「再見。」
最終，時之仙王身形徹底透明，只餘下一句微笑的話語。
「嗯，有緣的話，來生再見……」
金色的光芒完全散去，這麼一位改變仙界乃至無數下界，億億兆生靈的時之仙王，為達成理想而徹底消失了。
而在前方，一扇金色的門扉也隨之出現，儼然是離開這裡的通道開啟了。
至此，林雲也打算離開，如今他心中，確實有一件事情，想要立刻馬上出去做了！
他看了眼身邊風鈴，深吸口氣道。
「好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風鈴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凜然，不禁問道。
「回去之後，你打算出去做什麼？」
聞言，林雲微眯著眼緩緩道。
「當然是去天道仙宮，找你那師父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