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林雲冷冽的語氣,天道宮主輕嘆一聲。
「林公子,你還說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那就算是吧。」
林雲望著她,微眯著眼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現在所做的這些,與當時天命宗之流的邪修有何區別?」
越往後說,林雲的語氣越難以克制。
倒不是說他為那些無辜之人感到憤怒,林雲自認還沒到那麼偉光正的程度。
而是對方後面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對當時守護天道城那一戰,所有戰死之人的背叛!
這才是他,最為憤怒的根源,也是他無法理解的地方。
「我就想知道,我們離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天道宮主沉默了下,欲要起身倒茶,只是這一次,林雲直接反手打碎了。
大片的水霧,伴隨著熾熱的茶水與茶葉傾瀉而出。
不僅茶桌上灑的到處都是,就連林雲的衣服,以及天道宮主身上的長裙,也滿是茶漬與茶葉。
一時之間,亭下的氣氛死一般的沉寂,唯有絲絲水霧還在縈繞。
林雲冷冷望著她,沉聲道。
「羽宮主,我不覺得自己有多重要,本來也不屬於天道城,你不需要給我什麼交代。」
「但那些為天道城戰死之人不一樣,他們的一切獻給你,為了維護天道,為了保護無辜之人,與那些邪修死戰到底。」
「現在天道仙宮所行所做,你不得覺得自己,需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還是說,你早就把他們的存在拋之腦後?」
雖然原本林雲想著,儘量和和氣氣的交談,也免得對方發現什麼。
可越是聊起來,對方的態度,就讓他越發覺得憤怒。
以至於,眼下幾乎等於掀桌子了。
估計要是讓外面的某位白衣聖女看到,怕是可以嚇混過去。
天道宮主看著面前的慘狀,也並沒有發怒的意思。
她平靜的起身,也沒管身上裙子還沾著茶水茶葉,淡聲問道。
「林公子,能否隨我在此走走?」
眼下這地方,都已經成垃圾堆,顯然也不是個聊天的地方。
雖然怒火正盛,但林雲還是深吸口氣道。
「可以,去哪?」
「就在這附近。」
而後,林雲便跟著她,離開了這處花園。
只是當他出來後,看到外面的景色,竟是感覺有些莫名的熟悉。
這感覺,越走越強烈,總覺得什麼時候來過一樣。
在他眼前是一座城市,準確來說,是完完全全的空城。
街道上十分乾淨,就像是一座繁華的城市,突然被完全抽空了生靈一樣。
而林雲感到熟悉的,就是這裡的街景,他心中有所猜測,但又不太能肯定。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天道宮主輕聲介紹道。
「這裡,是曾經的天道城。」
「不過準確說,是從那一次魔道攻城後,所重建的新天道城,也是天道仙宮的前身所在。」
「只是後來這裡因為些原因,不適合生存,便集體搬遷至現在的天道仙宮的位置了。」
聽到解釋,林雲這才恍然,怪不得覺得熟悉又陌生。
他望著周圍,點了點頭道。
「看來,當時重建的挺不錯。」
「是啊,畢竟費了不少精力。」
天道宮主點點頭,而林雲走在這裡,有一種時隔無數年,又故地重遊的感覺。
只是令人唏噓的是,原本應該熱鬧的天道城,就只剩下他和天道宮主兩人。
在介紹完,兩人就又回到一語不發的狀態。
天道宮主在前面走,林雲默默跟在後面,不知不覺間便走到另一處城區。
映入眼帘,赫然是密密麻麻的墓碑,就像是前世所見過的烈士陵園一樣。
如果說乍一看,還只是讓林雲覺得眼熟。
那麼前面一處所見到的,就讓他徹底肯定這是哪了。
眼前是一個佇立在萬千墓碑之中,十分普通的一個,名字則是——小玉。
不同之處是,在這墓碑前還插著兩束花。
那兩朵顏色各異的鮮花,在一團無上仙力的包裹下,始終擁有著源源不斷的生機。
林雲看著面前熟悉的墓碑,熟悉的鮮花,原本升騰的怒火稍稍平息了幾分。
當然,純粹是覺得在這些墓碑前憤怒,覺得不太禮貌罷了。
這時,天道宮主來到墓碑前,跪坐在墓碑前淡聲道。
「我想,你應該記得這裡吧?」
「那當然……」
林雲也跪坐下來,輕撫著面前的墓碑道。
「這小丫頭挺可愛的,本來,也應該幸福的生活下去。」
說完,他望著面前,時隔數萬年還盛開的兩束鮮花。
「這裡,都是你在維護?」
天道宮主點了下頭。
「不錯,這是我應該做的,況且也費不多少時間。」
「倒是這兩朵你與我那徒弟留下的花,花了不少功夫,才得以保留下來。」
雖說讓鮮花一直盛開容易,可橫跨幾萬年,那就是另一個難度了。
不過,林雲在意的可不是花朵。
聞言,林雲轉頭看向她。
「看來,我跟風鈴的來歷,你都猜到了?」
「不錯,雖然只是猜測而已。」
天道宮主沉吟了下,講述道:「我想,應該是那位時之仙王,幫助你們穿越過去寫了歷史吧?」
「畢竟在之前的時候,時空發生了些動盪,應該就是時之仙王改寫歷史造成的影響。」
被點破的林雲,索性也點了點頭道。
「不錯,她要我去殺了你來著。」
「果然……」
天道宮主望著林雲,淡淡問道。
「既然你對我這麼憤怒,為何不殺我?」
「我說過,要為仙界眾生考慮,當時沒有你,仙界只怕會變得更不堪。」
林雲輕嘆一聲,繼續道。
「況且,當時的你並沒有做出任何出格之事,於情於理都不該殺你。」
「也就是說,你當時選擇了相信我?」
「姑且,算是吧。」
「既然如此,現在,你可否再信我一次?」
她凝望著林雲,所露出的神色,亦如當初一樣。
只是這次,林雲卻是沉聲道。
「我信任與否,都不是你在仙界,肆意妄為的理由。」
「還是說你覺得自己能給出一個,可以說服我縱容你不擇手段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