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聞拾柒雙腿一軟,身體往後踉蹌了一步,這才冷靜下來。
「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聲音艱澀地問道,臉上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激動。
聞慕遲知道,她這是終於接受了事實,能夠聽得進去他的話了。
他看了眼還躺在玻璃櫃中,閉著眼睛的唯一,這才道:
「走吧,我們出去坐下來好好談。」
「好。」
聞拾柒點頭,跟著聞慕遲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在客廳里坐定。
聞慕遲給聞拾柒倒了一杯溫水,讓她捧在手裡,這才緩緩開口:
「你還記得,當初聞老夫人將你困在島上兩個半月嗎?」
聞拾柒一愣,隨即點頭:
「記得。」
同時,她心裡也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難道……那個孩子,和那次「海島實驗」有關?
她很清楚,當年自己的懷著的那個孩子沒了……
那樣鮮紅的血液……
染滿了她的雙腿……
醒過來,那個孩子就沒了。
自那之後,她一直都在清醒狀態,不可能連自己有沒有懷孕都不知道。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試管嬰兒?
是了。
只有這樣,這個孩子才有可能瞞著她這個母親出生。
想到這種可能,聞拾柒握著水杯的手猛地一緊。
聞慕遲見她的反應還能接受,便接續講道:
「其實,那個時候你接受的不是什麼特殊能力檢測。」
他在最開始聽說的時候,就已經對這個什麼「特殊能力檢測」生出了懷疑。
夜家的特殊能力,本來就有常理無法解釋。
以現代科技和醫術水平,根本不可能做得到什麼「能力複製」。
這又不是科幻小說。
也不是異能者。
將異能轉移。
所以,他在救出聞拾柒之後,並沒有放棄繼續調查。
然後,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明白了聞老夫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那個時候,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聞老夫人瘋了。
是的,他是真的覺得她瘋了。
為了能得到一個融合了夜、聞兩家的血脈,她竟然不惜用那樣極端的手段提取了聞拾柒體內的卵細胞……
但是,當時聞拾柒的身體受損,卵細胞活躍度也不高。
做試管嬰兒很難成功。
聞老夫人為了確保成功,用了一些非常規的手段,甚至涉及了細胞克隆……
簡單來說,唯一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他的出生就融合了許多「非正常」。
聞拾柒的手一顫,很快就明白了當時發生的事情:
「所以,我那個時候真的……」
「是。」
聞慕遲也知道,她大概猜到了什麼。
「聞老夫人讓人提取了你的細胞,至於我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聞慕遲還有些窘迫和噁心。
聞拾柒抬眼朝他看過來。
聞慕遲忍下心裡的噁心,這才繼續說道:
「你還記得我有一次被聞老夫人設計……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和柳思涵躺在一起嗎?」
聞拾柒也回想起了那次的事情,也忍不住輕蹙了眉頭。
當時,她突然得知聞慕遲碰了別的女人,哪怕心裡猜到必定是聞老夫人和柳思涵這兩個女人設計了他,她也依舊還是噁心得不行。
更何況,後來柳思涵還聲稱自己有了聞慕遲的孩子,甚至拿著她那個「肚子」鬧騰出了不少事。
聞慕遲突然在這個時候提到這件事,肯定不會只是為了噁心人。
「難道……?」
聞拾柒心中有了猜測。
既然是試管嬰兒,有她一個人的細胞肯定不行,難道……那一次聞老夫人還讓人偷了聞慕遲的……
一想到這種可能,聞拾柒也被噁心到了。
聞慕遲雖然同樣覺得噁心得不行,但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是。
「我那天早上醒來,記憶里明明只有自己昏睡過去的畫面,對於……」
說到這裡,聞慕遲微微頓了一下,這才略有幾分尷尬的繼續:
「對於那種事情,沒有任何印象。
「我肯定,自己根本不可能對柳思涵做什麼。
「但是……
「但是當時身體的確有一種……釋放後的感覺……
「所以,一開始我不敢肯定,那天晚上是不是柳思涵……」
後面他沒再接著說下去,直接被他跳過了:
「等後來看到『唯一』的存在,我就明白過來了『那一晚』的真相……」
那一晚他昏迷後,根本不是柳思涵對他做了什麼,而是聞老夫人讓人取了他的細胞……
「她瘋了嗎?」
聞拾柒聽完,簡直覺得不可置信。
就為了一個孩子,聞老夫人到底還能做出多少噁心荒唐的事情?
「是啊,她瘋了。」
聞慕遲肯定地道。
或許,在當年親眼看到自己的丈夫出軌,看到自己的丈夫對另外一個女人溫柔,卻對自己不假辭色的時候,聞老夫人就已經瘋了。
這麼多年,她心裡的執念都是想要得到聞老爺子的認可。
可是,聞老爺子早就死了……
她現在做的這些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那唯一,他為什麼?」
聞拾柒顫著聲音問道。
一旦接受了唯一的身份,她幾乎沒有任何障礙地就轉變成了母親的角色。
原來……她也是一個母親了……
她有了自己的孩子……
聞拾柒握著水杯的掌心,都不自覺冒出了汗。
唯一……唯一會喜歡她嗎?
他會接受她這個母親嗎?
這幾年,她從來都不曾來看過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有沒有生她的氣?
這樣想著,聞拾柒就更加緊張了。
手心裡的汗也越來越多,竟是拿不住水杯,咚——地一下水杯直接跌落在了茶几上……
裡面的水也順著茶几面滴落下來,流了一地……
「小心!」
聞慕遲一驚,忙一把將聞拾柒整個人都拉了起來,視線在她身上緊張地打量著:
「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沒有。」
聞拾柒搖了搖頭,那水都潑到茶几上,流到地上了。
並沒有濺到她身上。
再說了,這水也只是溫水,不燙人。
「你、你說,唯一會喜歡我嗎?」
她反手一把抓住了聞慕遲的手,緊張地問道。
問完,似想到了什麼,又追問:
「唯一!唯一怎麼會變成剛剛那個樣子?」
那樣子怎麼看都不是正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