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安所說的後山宛如一座孤寂的守望者,矗立於一片高地之上。
每當夜幕降臨,四周便會被一層厚重的霧氣緊緊纏繞,如同幽靈的紗幔,將這片土地與外界隔絕。
霧氣中,山間散落著一個又一個小墳頭,密密麻麻,成百上千,跟開會似的。
這裡是向陽村每一位過世老人的最終歸宿,火葬後的骨灰都被埋葬於此,與黃土共眠。
然而,這片墳地並非尋常之地,它蘊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
所有的墳頭都不約而同地排列在外圍,跟躲貓貓似的,仿佛是在刻意避開什麼。
中間則凹陷下去,形成了一片窪地。
那裡是一片淤泥灘,看起來既骯髒又邪惡。
關於這片淤泥灘,村中流傳著許多駭人的傳言。
據說,這片淤泥灘其實是個隱藏的中轉站,聯通著不少地方,很邪乎。
每年都有一些娃娃消失在那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久而久之,便成了村里人談之而色變的「小陰間」。
因為有些老人,曾經在墓地旁邊聽到過很多奇怪的聲音:
有孩子的哭聲,有歡快的女人笑聲,有悽厲的哀嚎聲。
說的有模有樣,不知真假。
此次他們的目的地便是這裡。
來到後山,他們三人加上黃龍,小心翼翼地穿過那密密麻麻的墳頭,來到了那片被霧氣繚繞的淤泥灘。
夜色如墨,月光稀薄,給這片本就陰森的地方更添了幾分恐怖的氣息。
說實話,饒是這幾個人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此刻在這種環境下也不免心驚肉跳,仿佛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迴響。
三人目光掃過,但見:
淤泥灘的中央有一個凸起小丘,孤零零地立在那裡,與周圍環境顯得格格不入,像個異類。
直覺告訴他們,這個小土丘不簡單,必然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三人聚在一起,頭碰頭,低聲交談,似乎在商量著什麼對策。
沈祈安的目光始終落在那個小土丘上,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在試圖穿透歲月的迷霧。
良久之後,才緩緩舒展開眉頭,似乎有了什麼決定。
他藉助奇門遁甲之術,悄悄占了一卦。
卦象顯現的那一刻,他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迅速收起卦象,沒有告訴馬叔和田南丘,只是沉默地思考著。
馬叔和田南丘也在一邊琢磨起來。
寂靜的夜裡,只有風穿過墳頭的嗚咽聲。
馬叔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有點邪乎,看來咱們遇上硬茬了。」
田南丘一反常態地沒有反駁,而是點了點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謹慎。
作為一個倒斗老手,這種謹慎無可厚非,相反過分天真多數都要被現實打臉。
一著不慎,可能就命喪於此。
他們這一行典型的高危行業,在墓內拼死才能取得一些物件,出手後還極有可能被警察逮住,判個xx年。
值與不值,全看個人。
他們從背包里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工具,每一件都散發著冰冷而熟悉的氣息。
馬叔拿到洛陽鏟後,二話不說,就對著小土堆一頓猛挖。
根據他半吊子的分金定位之術來看,這個淤泥灘墓地的入口就在這個土丘上。
田南丘和沈祈安站在一旁,見馬叔動手後,也沒閒著。
然而,剛挖了幾鏟子,他們赫然發現,土丘中居然有鮮紅的血液滲出。
如同地獄之門被悄然打開,釋放出令人心悸的氣息。
這一幕著實把馬叔和田南丘嚇了一跳,他倆面面相覷,喃喃道:「這難不成是血屍?」
他們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之前的鎮定。
看來確實如沈祈安所言,此處必然非常危險,這還啥都沒開始呢,先給他們來了一個下馬威。
不過,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震驚了一會後,便重新冷靜了下來。
硬著頭皮,繼續揮動著手中的洛陽鏟,一下又一下地挖著。
又挖了一會兒,一個不大不小的盜洞被挖了出來。
盜洞大約有四五米深,裡邊還時不時往外滲血,如同一個張開的傷口,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
他們就像老鼠一樣,在那個不斷擴大的盜洞中打洞。
不大會兒,輕聲的轟隆一下,仿佛塌方了一樣,洞口開了。
裡邊有陰風吹來,帶著一股腐朽和死亡的氣息。
他們知道,找對地方了。
帶上頭頂探照燈,三人蓄勢待發。
沈祈安率先爬了進去,馬叔緊隨其後,黃龍搶在田南丘前邊鑽了進去。
藉助探照燈微弱的光芒,他們幾個隱約可以看清一些。
裡邊的空間異常龐大,仿佛一條巨龍的巢穴,蜿蜒曲折,深不見底。
洞壁上散發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濕冷氣息。
入洞後沒幾秒,馬叔便迫不及待的在東南方向點上了一根蠟燭。
這是他們摸金一脈的傳統,用以探測墓地吉凶。
然而,剛點著,一陣陰風吹過,火苗搖曳了幾下,便無聲無息地熄滅了。
對摸金一脈來說,下墓時點燃的蠟燭一旦熄滅,則說明下面極度危險,有不乾淨的東西,必須馬上撤離。
人點燭,[詭]吹燈,這是千百年來流傳下來的鐵律。
馬叔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當即嚇得冷汗直流,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哆哆嗦嗦地說道:「此地大凶,遵循祖訓,咱們還是回去吧!」
他下過的墓地也不少,經歷過各種詭異恐怖的事情,但像這種還沒開始就要涼涼的墓地,至今還沒遇到過。
一旁的田南丘臉色也不好看,蒼白如紙,他自然也知道摸金一脈的規矩,當下也是一陣忐忑,心跳如鼓。
至於沈祈安,雖然平時冷靜沉著,但看到這一幕也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他們都知道,這次可能真的踢到鐵板了。
然而,不容他們多想,更令他們震驚與恐懼的一幕出現了。
忽然間,一個慘白的人臉在他們眼前飄過,這張臉竟無五官,唯有一片模糊的肉色,恍若某個冤魂留下的殘影。
與此同時,從洞內深處還時不時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咯吱」聲,仿佛一隻怪物正在啃食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