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一片死寂。
余北坐在副駕駛也不對味兒啊,總感覺後面有一雙眼睛在嗖嗖扎人。
這時候,顧亦銘的車就顯得隔音效果太好了,要是外頭放點聲響進來,車裡都不至於這麼尷尬。
「亦銘哥。」
林貝兒從後視鏡里看著顧亦銘。
「你的脖子上是什麼?」
「什麼?」
顧亦銘看了一眼後視鏡,略略掀開自己的襯衫領子,才發現,自己脖子上好幾個紅印子。
「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呢,什麼時候有這個印子的……」
余北臉一燙。
早知道掐出來跟草莓印一樣,他就下手輕點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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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亦銘還在自言自語:「跟被人嘬的一樣……麼兒,是不是你?」
哇,你可閉嘴吧。
「誰大晚上的嘬你?有毛病……」余北語氣發虛,「可能睡覺的時候被蜘蛛撓的吧。」
顧亦銘哦了一聲,說:「對,被只豬撓的。」
林貝兒的關注點果然不一樣:「你們……一起睡的?!」
「是啊。」顧亦銘坦坦蕩蕩,「我們大學就是室友,都睡了有7、8年了吧,老夫老妻咯。」
Triplekill!(三殺!)
林貝兒的臉在後視鏡里越來越黑,搽的一層粉底都快蓋不住了。
這該死的,令人窒息的直男式玩笑。
如果余北是普通直男,就該回罵「滾,我是你爸爸!」之類的話。
可惜他不是。
余北頭暈目眩,好想跳下車把輪胎拆下來,看能不能塞住顧亦銘這個大嘴巴。
「那個,貝兒是吧……你高中就去留學了呀。」余北努力找話題,「真羨慕你。」
「不要叫我貝兒,中文名難聽,可以叫我的英文名Bear。」
熊?
這英文名也沒好聽到哪裡去呀,你見過卷著髒辮兒,打滿耳釘的熊麼?
「B……B……」
根本叫不出口啊……
「我知道你們沒出過國的人,不習慣叫英文名。」林貝兒刺剌剌說,「我在日本讀了三年高中,還有一個日本名字。」
「……」余北迎合道,「啊,好巧,我中學的時候,也和同桌一起取了日本名字。「
果然調節氣氛還是得靠我。
情商課:通過共同點話題來拉近彼此的距離。
顧亦銘你好好看,好好學。
「你還有日本名字?」林貝兒果然有了點笑意,問,「我叫松島菜菜子,那你叫什麼?」
余北:「魯花花生油。」
不知道為啥,林貝兒不說話了。
余北嘿嘿笑道:「你看咱倆這緣分,名字都差不多。」
親切又不失幽默。
又把我牛皮壞了,叉會兒太陽穴。
就是不知道為啥,林貝兒不搭理余北了,按理說不應該,大家名字都相似,可以說是老鄉見老鄉了。
總算回到市區,顧亦銘開到了一家餐廳。
其實他們倆都不餓,但是林貝兒坐了一天飛機,又乾等了一個上午,把孩子餓得,余北還是提議先帶他去吃飯。
是一家西餐廳,林貝兒點了一份牛排,一份蘑菇濃湯。
余北看了下菜單,咽了下口水。
「你吃什麼?」
「我吃了早餐,肚子已經飽了。」
克制點兒,余北。
總不能讓人家覺得在養豬。
「這家用的牛肉都是從國外空運的雪花牛肉,品質不錯……」
「我的嘴它還可以!」
余北眼睛亮得發光。
顧亦銘嘴挑,對材質都很嚴格,差點的東西他都不吃。余北不懂好壞,只分得清好吃不好吃。
顧亦銘選的地方,那肯定好吃!
林貝兒習慣了在西方國家的用餐禮儀,刀叉餐巾用得優雅從容,就是神情不太滿意。
「亦銘哥說是從國外空運的雪花牛肉,但是國內的廚師次了點兒,火候沒掌握好,牛肉都煎老了。」
「是嗎?我覺得還行……」
余北上下劃一刀切成四塊,叉著一大塊肉放進嘴裡,肉質滑嫩,肉汁豐富,一口一塊它不香麼?
林貝兒看了他一眼,他才不屑於這麼粗魯無禮。
「亦銘哥,這牛排這麼硬,咬都咬不動,怎麼吃嘛!」
林貝兒放下刀叉,看著顧亦銘,不知道在撒嬌還是撒氣。
「是有點硬。」
顧亦銘全神貫注在切牛排。
「那你……」林貝兒期待地說,「能不能……」
「你牙口不好?」
顧亦銘順手又把自己盤子遞給余北,盤子裡小塊牛肉整整齊齊。
「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Quadrakill!(四殺!)
余北都替林貝兒心痛。
顧亦銘這個人吧,什麼都好,就是直得六親不認。
他在桌子底下踢了踢顧亦銘的腳:「人家遠道而來,你得照顧下他,人家不是這個意思……」
「哦!」顧亦銘恍然大悟,「貝兒,牛排不好切是吧?行,那我給你點碗粥。」
Pentakill!(五殺!)
林貝兒咬開海鮮粥里的蟹殼,咯吱作響。
這咬合力,哪像牙口不好,余北覺得自己骨頭疼。
回公司的路上,余北都不敢再吱聲,林貝兒進總裁辦公室倒自由在家,跟回自己家似的。
「我叫人拿份文件,你們自己玩兒。」
辦公室就剩下余北和林貝兒兩個人。
Emmmm……
余北坐在沙發上,開口說:「你隨便坐,不用拘謹……」
「我拘謹什麼?這是亦銘哥的辦公室。」
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林貝兒在辦公室閒逛,忽然看見辦公桌上的相框,他拿起來看了一會兒,又回頭看眼在沙發上的余北,把相框合起來,扔回了辦公桌上。
這小孩啥毛病?
是不是有燥動症?
余北搞不懂。
「有睡覺的地方嗎?我要倒時差。」林貝兒問。
「好像沒有……要不你來沙發上躺躺?」
余北起身,把沙發讓給他。
「這能睡覺嗎?」林貝兒走到休息室門口,「這裡不是有休息室嗎?」
「呃,這是顧亦銘的私人休息室,你要不等他回來給你打開吧,還有指紋鎖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一個清潔阿姨能進去,你看。」余北指著指紋鎖說。
滴滴滴——
一聲金屬響聲,門開了……
「……」余北不知道該說啥,「呃……」
林貝兒撥開余北,自顧自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