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熱牛奶與冷倉庫
卡滋滋
公園裡的燈，亮了。
溫暖的橘黃色燈光照在大片大片的雪地之上，雛月加奈能夠感受到這燈光的熱度。
溫暖的，像是懷抱一樣的溫暖。
但，自己就要離開了。
夜晚了，就有著治安官騎著單車巡查。
碰到了像是雛月加奈這樣的女孩，肯定是要詢問一番的。
她鬆開緊緊攢著的鐵鏈，踩在雪層上。
她的長筒襪，越發的濕潤。
夏庭扉，能夠看到清晰的分層。
但，雛月加奈好似並不介意。
她踩在雪層上，嘎吱嘎吱的。亞麻色的短髮上，肩膀上的已經有著一片白色的雪層。
雛月加奈並不拍打，也並不在乎，就這樣直直的走。
像是一個雪精靈，又像是一個小雪人。
「哈。」
夏庭扉忍不住的竊笑。
那正在走著的雛月加奈身體一僵，瞟了跟在自己後面的夏庭扉一眼，伸後拍掉了自己肩膀上的雪層。
又是揉著自己的短髮，將那羽毛般的積雪抖落。
那短髮蓬鬆的，像是一隻炸毛的貓咪。
「哈哈。」
夏庭扉忍不住笑出了聲，覺得這個女孩很有趣。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穿過三條街道，跨過了淚橋。
淚橋，第三新東京很有名的地方。
但並非是什麼好名聲，因為淚橋的那一邊，便是第三新東京的「貧民窟」。
低矮醜陋的只有一層的矮矮的房子，沒有任何的柵欄的院子。
還有噴吐著煤煙的管道，讓那積雪也是黑色。
與第三新東京的高樓大廈，閃光霓虹格格不入。
淚橋的這一邊是東京，街道上的人，男人們穿著整齊的西裝，踩著發亮的皮鞋，每一根髮絲都打理的精緻，閃爍著光。
女人們，則是時尚而又靚麗，幾乎看不真每個人的年紀。
四十歲的，簡直是能二十歲的女孩相媲美。
而淚橋的那一邊，是被第三新東京人稱作是貧民窟的存在，男人們穿著灰色的，像是老鼠皮毛一般的工服。
女人們穿著ol套裝，卻也是掩蓋不住加班勞累的疲倦。
髮絲亂糟糟的，只能用著化妝品掩蓋住自己的黑眼圈。
每個人都是醉醺醺。
雛月加奈站在淚橋之上，回過頭。
卻是發現自己的身後，沒有任何的身影。
那個討厭的人，好似已經離開了。
雛月加奈並不奇怪，她只是緊緊的攢著書包帶子向著自己的家走去。
肩膀上，短髮又是落滿那羽毛般輕盈而又沉重的雪。
淚橋的這一邊，有著一條街道。這裡有著許多的熱飲店和便宜小餐館。
無論是那些從這邊去那邊上班的人，還是從這邊下班回家的人。
他們都是要路過這裡，所以也算是一處比較熱鬧的地方。
一家狹窄的商店，擠著另一家店鋪。
熱飲店挨著旁邊的拉麵店，老婆婆們在狹窄的店鋪里出售一些袋裝的熱牛奶。
「兩袋牛奶。」
夏庭扉在櫃檯上拍出九塊硬幣。
「給，可是熱熱的哦。喝了之後，渾身都是熱熱的。」
老婆婆用夾子從熱水盆之中夾出兩袋熱乎乎的牛奶，用著毛巾擦乾淨水分，才遞給夏庭扉。
一袋是紅色的草莓味，另一個是藍色的藍莓味。
夏庭扉看著，並沒有接過來。
「不能是同樣顏色的嗎？」
他抬起頭看向老婆婆。
「哈哈。」老婆婆笑著：「如果是一個人喝的話，不同口味不是更好一些嗎？」
「如果是要送給某個女孩的話，就可以用這【啊，我們的口味不一樣。讓我嘗一下你的吧】的手段來增加好感哦。」
夏庭扉歪著頭看著老婆婆。
老婆婆開心的笑著：「我和你一般大的年紀，就是通過這樣的小手段讓我家老頭子滿臉通紅的呢。」
「謝謝。」
夏庭扉接過兩袋牛奶，熱量透過厚厚的手套讓手掌發燙。
「記得帶女孩來看看哦~請你們喝牛奶哦~」
老奶奶熱情的呼喊著，擺著手。
轉過身再看向那淚橋。
積雪堆滿由冰冷水泥和鋼鐵組成的淚橋，羽毛般輕易的雪被踩出一串小巧的腳印。
是雛月加奈的腳印。
現在這個時間，也只有雛月加奈從淚橋上離開。
「呼。」
夏庭扉吐出長長的白霧，踩著小小的腳印上，穿過淚橋。
或許是因為低矮房屋和落後的地區特質，這裡的街道要比淚橋那邊的街道寬闊的多，只是也要骯髒的多。
夏庭扉能夠清楚的看到，沒有柵欄的院子裡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
還有一堆堆的，堆積著的滾圓的垃圾袋。
稍好一點的，在院子裡會有著一個小小的倉庫。
這些小倉庫，只有幾平方米大。高也不過是兩三米高。
最上面是充滿黴菌的石棉瓦，四周的牆壁是髒兮兮的暗灰色。
寒風能夠輕易的從縫隙之中鑽進去，讓裡面變得和外面一樣的寒冷。
這樣的地方，即使是流浪漢也不會選擇鑽進裡面。
跟隨著腳印來到一個院子前，落滿雪的門牌上，依稀可以看到【5—5—1】號。
在院子中的倉庫里，依稀的可以聽到細微的喘息聲。
夏庭扉走過去拉開門，他高大的身影倒映在那小小的女孩身上。
那女孩有著漂亮的棕色短髮，漂亮的面孔上有著纖細的長眉和無神的雙眼。
身體上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裙，無處不在的冷空氣讓她的肌膚變得雪白。
就好若是為了白皙的肌膚，會用雪來擦拭身體的女孩一樣。
無比的冷，冷的肌膚滿是刺痛。
但也有著無與倫比的白。
手腕纖細美好，手掌通紅腫脹。
腳腕伶仃的讓人覺得憐憫，蒼白的小腿上滿是青紫色的腫塊。
並不是凍傷的紅腫。
這個躺在骯髒倉庫地板上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做雛月加奈。
這個在公園中如同雪一般潔白，羽毛般輕盈的女孩現在卻躺在骯髒倉庫的地板上。
那單薄的睡裙被染上了灰塵，潔白的肌膚沾染了黑色的灰塵。
她閉著眼，像是屍體一般沒有任何動作。
但是夏庭扉能夠聽到她輕微的呼吸聲，能看到她蒼白肌膚上因為寒冷出現的密集的小小的凸起。
他又看向那散發著溫暖橘光的屋子。
那造成她這般模樣的兇手，大概就在裡面吧。
那人是闖進屋內的陌生歹徒。
亦或者是——她的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