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苦澀的酒水
腦中懵懵的。
淺羽有些不可置信。
臉上火辣辣的痛，腦子像是被一巴掌扇的關機了。
她身子傾斜著，頭歪著。
髪絲宛若是錐幕一般的垂下。
她就還是一個雕塑，還保留著被打的模樣。
嘴中不知道為何發苦，嘴角的血都是流了下去。
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在乾枯而又灰白的柏油路上綻放出一道又一道的花朵。
那女人還在嘲諷著：「怎麼，你又像是裝作無辜的模樣麽？還是這樣楚楚可憐的模樣？」
「你——真噁心。」
她這般說著，憤恨的看著淺羽。
淺羽好半天才是回過神來，她像是壞掉的機器人一般，咔嚓咔嚓的抬起頭。
恢復了直立的模樣。
臉上下意識的就是浮現出了微笑。
極其勉強，而又極其蒼白的笑容。
抬起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的血，她十分的疑惑且痛苦的問：「我們認識麽？」
那女人眼睛瞪大，簡直是要凸出來。
像是一個猙獰的惡鬼。
這惡鬼像是要將淺羽的身上的肉一塊塊的咬掉，她咬牙切齒。
咯吱咯吱的響聲令人不寒而慄。
「我真的恨不得從來不認識你，我恨不得伱從來沒有出生過！」
惡鬼如此嘶吼著，周圍的看客越來越多。
「喂，你在做什麼！」
一個治安員打扮的人，大喝一聲。
那惡鬼看了眼淺羽，惱怒的說：「算你運氣好！但是不要太得意了，我會死死的糾纏你，我會讓你痛苦不堪，讓你感受我的痛苦的！」
話罷，她就是推開周圍的人：「滾開。」
大聲的罵著，她倉惶的離開了這裡。
而那治安員走上來的時候，淺羽才是發現來人正是佐久間清芽。
她開著治安局的車，推開門下來走到淺羽身前。
皺眉看著這一切，她忍不住的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淺羽搖著頭：「我也不知道，清芽姐。」
一聽這話，佐久間清芽就是皺起了眉頭。
連自己挨打原因都不知道？
淺羽說：「我只是在逛街的時候遇到了這個女人，但是她不分青紅皂白的就上來打了我一頓。」
她低著頭，話語有些低沉。
無論是誰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都是會這樣的吧。
佐久間清芽問：「你怎麼不反抗？」
「我——」淺羽抬起頭，她的眼中淚水流淌。
順著她的臉頰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因為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竟然是心中很是痛苦。我——或許是真的做錯了什麼。」
佐久間清芽忍不住的搖了搖頭：「做錯了什麼？怎麼可能是出現這種的事情。」
「你自己都不知道，又怎麼能認為自己做錯了事情。」
她如此說著，又是將淺羽拽到了車上：「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好。謝謝的清芽姐了，今天的事情，你真是幫大忙了。」
淺羽道謝著。
而佐久間清芽只是低低的應了聲，就是默默的開著車。
淺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看著自己的裙子。
白裙子上點綴著朵朵血紅色的斑點。
看上去，真是難看極了。
淺羽抿著唇，眼中的淚水卻是不停地滾動著。
甚至是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忍不住的嗚咽著。
直到了醫院中，她才是勉強停下哭泣。
醫院中醫生看著淺羽的模樣，她忍不住的說：「真是殘忍，差一點你就是要破相了的，這樣可愛的面孔，若是破相了，那可就是太可惜了。」
而淺羽只是沉默的點著頭。
好好的包紮之後，醫生都是叮囑著的注意事項後，淺羽和佐久間清芽才是離開了這裡。
回到車上，佐久間清芽說：「你今天是要去逛街麽？我送你吧，省的你再碰到那個瘋子。」
「抱歉了，清芽姐。」淺羽說：「逛街之類的，我還是不要去了。如果可以的話，將我送到咖啡廳中好了。」
「行。」
佐久間清芽利索的答應了。
在這般稍顯炎熱的夏天，她從自己的口袋裡抽出了一包煙，點上了一根。
身邊的窗戶大開著，也不會是熏到旁邊的淺羽。
發動了車，車內便是稍稍的涼快了許多。
風從窗口處吹進來。
過了一會之後，佐久間清芽才是注意到了淺羽正在盯著自己。
「果然是好久不出任務了，自己這方面已經是不再靈敏了。若是遇到了危險，自己故意是沒有辦法像是以前那般化險為夷了吧。」
自嘲著，她看著淺羽說：「怎麼？很討厭麽？」
一直盯著的淺羽這才是回過神來，她急忙的搖著頭：「不，並不是這樣。」
「那到是怎麼回事？」
「我，——我只是覺得···」淺羽低聲說著什麼，佐久間清芽沒有聽清楚。
「可以給我一根麽，」淺羽看向佐久間清芽。
佐久間清芽一愕，但卻並沒有拿出煙。
而是搖晃著自己手指里夾著的煙，微笑著說：「很不巧，這就是最後一根了。」
「哦。麻煩了。」淺羽這般說著。
而佐久間清芽則是搖著頭：「太客氣了，淺羽。」
對此，淺羽只是稍稍的微笑了下。
是那種社交式的微笑，眼中滿是悲傷。
而佐久間清芽看了眼，就是說「如果是覺得不行的話，就是去找夏庭扉好了。他可能是會幫你的。」
「夏庭啊。」淺羽低聲的重複了一遍，表情卻是有些為難。
「怎麼了？」
「夏庭，好像是有些討厭我。」淺羽說：「他一直是對我很冷漠的，和我說話的時候，通常是很冷漠的表現，好像是很討厭和我說話似的。」
淺羽略微帶著些苦澀。
各種事情都是緊緊的纏繞在她的心中，讓她心亂如麻，而又不知所措。
「那個傢伙啊，一直以來都是這幅模樣。」佐久間清芽像是想到了什麼趣事似的：「你絕對不知道那個傢伙第一次來晴川時候的模樣。」
「什麼？」淺羽有些好奇：「現在的夏庭和以前的夏庭有些什麼不同麽？」
「你覺得現在的夏庭是什麼模樣的？」佐久間清芽反問。
「大概是很可靠的模樣吧。」淺羽認真的說著：「雖然年齡小了一些，但是卻讓人感覺到他很成熟，很可靠。是那種看著他的背影，就是覺得非常安心，可以一直跟在他的後面向前走的人。」
「現在的他可是比以前的他溫柔了一些。」佐久間清芽撇嘴：「最開始的時候，即使是和我對練劍術。卻是能夠毫不留情的將我擊倒在地。」
「甚至是那天之後，我還休養了一段時間。」
如此說著，讓淺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麽？簡直是看不出來。」
看著淺羽稍微散去一點的悲傷，佐久間清芽才是繼續說：「第一眼遇到他的時候，他和其他人都是格格不入的模樣，好似什麼不在乎，什麼都不以為意似的。」
「即使是對雛月也是如此麽？」淺羽疑惑地問。
「不，雛月在那個時候更像是一條鎖鏈似的。一段鎖在他的手上，一段鎖在現實中。」佐久間清芽回憶著：「你知道風箏麽？那個時候的夏庭扉就是那樣，游離在社會之外。」
「哦。」淺羽如此說著，才是緩緩的點著頭：「明白了。」
終於是回到了咖啡廳之中，淺羽站在店門口又是對著佐久間清芽鞠躬：「謝謝清芽姐了。」
佐久間清芽擺了擺手：「等到一會的時候，夏庭估計就是放學了，如果你等不及去他學校也是可以的。記得讓女醫生給我留下好酒。」
「我會的。」淺羽如此說著。
在佐久間清芽離開之後，淺羽才是走了上去。
哪裡還是以往的模樣。
昏黃的燈光，整齊的擺飾，復古的裝潢。
讓淺羽覺得分外的安心，簡直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似的。
她原本有些緊張的心，也突然是會放鬆起來了。
女僕們看著她這幅受傷的模樣，都是上來問候著。
淺羽一個個都是說著，安慰著。
來到吧檯前的時候。
這裡一之瀨清月還沒有來，所以淺羽就是去後台換了工作服。
女醫生還是醉醺醺的趴在擺台上，旁邊還擺著酒瓶。
杯子裡的冰塊已經是和逐漸融化，杯壁上的水珠一點點的在凝聚，又落在了吧檯上，匯聚成了小小的一灘。
淺羽推醒了女醫生，告訴她關於佐久間清芽的事情。
那女醫生捂著頭，稍顯痛苦的呻吟著。
「啊——那個傢伙，真是的。」
睜開惺忪的雙眼，她說：「不過，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只是一點點問題。」淺羽低垂著眼瞼，稍顯的有些痛苦。
「這種小女生的把戲，可是沒有辦法騙過我的。」女醫生搖晃著手指：「我，可是心理醫生。在我面前隱藏情緒之類，不行哦。所以，說出來吧。說不定我會幫你的。」
淺羽笑著說：「只是一點點的小事，碰到了一個亂七八糟的人啊。」
說道這裡的時候，她就是有些不滿的看著女醫生：「那個人就是應該送進醫院裡哦，是女醫生你的錯哦。」
只是剛一說完，她自己就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那副好看的微笑。
「她的問題，看起來很是嚴重。果然會出現在這裡的女孩，一個個都是精神有問題的患者麽？」
女醫生這般想著，覺得這裡對於自己而言，果然是一個寶地似的。
「我去洗個臉。」
這般說完之後，她起身去盥洗室里用著冰水讓自己清醒了一下。
「呼。」
呼出一口氣之後，她才是回到吧檯前。
看著那淺羽：「所以，真實理由呢？」
她用著和善的語氣問著淺羽。
作為一個快三十歲的女人，無論平常如何玩鬧，如何的像是女高中生。
但進入到了工作狀態，她都是會表現出一個成年人的成熟。
這樣溫和的眼神和態度，讓淺羽覺得莫名的辛酸。
像是母親似的。
在這樣關愛的眼神中，她抿著唇。
鼻子發酸，喉嚨發緊。
像是有著不停的酸楚涌了上來。
她閉著眼睛，但酸澀的讓人忍不住睜開。
淚水，幾乎是再次的湧出來。
她仰著頭，但充盈的淚水卻是滑落。
滴滴答答的淚水，在地板上敲響小小的鼓點。
她側著臉，哽咽著：「前輩，揚起臉就能讓淚水流回去之類的，果然是騙人的。」
「可就是這樣。」女醫生看著她說：「將委屈憋在心中，也不會消失的。所以，告訴我吧。」
淺羽終於是控制不住了，她跑出了吧檯。
趴在女醫生的大腿上痛苦的哭著，嚎啕大哭著。
女醫生摸著他的頭髮，一副母親的模樣安慰著。
淺羽哽咽的說：「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我根本是不知道啊。」
「到底，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啊。」
「我根本是不認識她啊，如果是我做錯了什麼，麻煩就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啊，我到底是為什麼會受到了這樣的遭遇。」
「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
「我不懂的啊，為什麼我會遭遇這種事情呀。」
淺羽的痛哭著，淚水幾乎是打濕了的女醫生的衣服。
——等到夏庭扉一群人來到咖啡廳的時候，就是看到了淺羽的這幅哭泣的模樣。
少女們一副疑惑的模樣，她們將書包都是放在了卡座里，走到了吧檯前用著詢問的眼神看向女醫生。
而女醫生則是搖了搖頭。
夏庭扉走進吧檯里，給自己倒了杯酒。
淺羽聽到了腳步聲，她抬起頭看到了夏庭扉的這般模樣。
「抱歉。」她急忙的說著，又是快步的站起來走進吧檯里，用著夾子將冰塊放進杯子中。
只是她的淚水一點點的落在杯子中。
在好看玫紅色酒水上打起一點點的漣漪，一圈圈的撞擊在杯壁上。
夏庭扉面無表情，端起杯子稍微的喝了一口。
冰涼的口吻讓人咂舌，像是一萬跟針扎在的嘴唇上。
苦澀，冰涼。
像是少女的委屈，像是少女的痛苦。
喝掉少女的淚水，夏庭扉感受到了淺羽的酸楚和她現在的痛苦。
帶著莫大的委屈和難堪。
夏庭扉默默的放下杯子，他看了淺羽。
用著寡淡的語氣說了聲：「好苦。」
(本章完)